乱世买黄金也是这道理
六月底,三儿把老田、程子金和开工叫到土菜馆,按开工提供的合同样本,经过一番协商,老田和程子金签定了金胜改建合同。【】改建日期定在八月初,九月底完工。 签完合同的第二天早上,老田就带三儿和葛兴旺去省城,参观别人的修车厂。车快进城的时候,老田跟三儿说:“一会儿去工大看看秋子。”三儿没理会老田。看着窗外成片成片的建筑工地和堆起的土石头方,三儿说:“师傅你看,再做房子,胶县县城就成城区了。”老田叹口气道:“你呀,就是犟。去看看有什么关系?”其实三儿想去看看,三儿不光急秋子工作的事,三儿更想知道秋子到底过得怎么样,秋子四个多月没回家了。 沉默了一会儿,老田说:“金胜做好了你就回去开业吧。”三儿问老田:“你不是叫我跟你吗?”老田摇头道:“高城有人开店了。回去迟了别人先开业,汤都喝不着。” “师傅我想留下来。”真说回去,三儿又舍不得。 “下回到省城买机器,把工具买了,还要办个证。” 七月一日,香港回归,举国欢庆。普通老百姓都沉浸在欣喜中,很少有人注意到,七月二号泰国暴发金融危机的消息,泰铢对美元汇价一天内大跌了百分之十七。 三儿晚上睡觉的时候从收音机里得知金融危机的消息,大吃一惊,从床上跳起来,跑到客厅,把坐写字台前写字的小丽吓了一跳。二婶正坐客厅看电视,三儿抢过二婶手中的遥控器,把电视调到经济频道。二婶懵懵张张地问:“看香港回归呀?”三儿笑笑:“看香港回归。”二婶把手中的扇子递给三儿,起身走了,跟三儿说:“坐着看,站着不累呀?” 小丽莫明其妙地走出房间,来到三儿身边:“怎么了?”三儿坐下说:“看电视,还能怎么着?要考试了,复习去。”小丽佯走了:“热。”三儿紧盯着电视屏幕说:“热我明天买个空调回来。”小丽又走了回来,靠三儿身边问:“三儿,真买呀?”三儿点点头。 二婶端出一盘切好的西瓜放桌子上,埋怨道:“又买!多少钱哪?电费就不得了。”三儿侧身拿起了块西瓜咬了一口,眼睛盯着电视,一边思考一边问:“妈你说买小的一个房间一个好,还是买大的放客厅里好?”二婶又埋怨:“还一个房间一个呢!真是地主了。”三儿笑了起来,西瓜汁流出嘴角:“地主哪有空调哇?那就买大的吧。哪个房间不用,就把门关着,省电;用就开着,等晚上睡觉了再关门,那时候就凉快了,多舒服哇。” “我早就跟我同学说了。”小丽幸福地笑着。 “三儿,你还真买呀?”二婶怀疑地问三儿。 “不买我做实吊顶干嘛?”三儿说,“留钱没用的,泰国钱都贬值了。一会儿就给前后门量个尺寸,明天进城跟人说一下,叫人给做两个铝合金门,要不冷气都跑了。” 第二天,三儿把量好的尺寸交给做铝合金店老板,又到商店看了柜式空调。 三儿回到土菜馆时,已经上午十点多了。胡小月跟三儿说,童新华打电话叫去一趟。三儿估计童新华想跟自己说泰国金融危机的事,又爬进驾驶室,心想,童叔童大人还挺关心我的。胡小月站车门边担心地问:“三儿,你不会又要买地吧?可不能再买了。” “现在买地正是时候,可惜师傅做房子要钱用。” “死三儿,你就是个经病!”胡小月跺脚叫道。 晃进童新华办公室,三儿刚落座,童新华就把桌上的散烟扔过来,一边打量着三儿。但佟新华并没有从三儿脸上看到焦虑。三儿问童新华:“叔你找我有事呀?”童新华点点头,换了个姿式:“没看新闻哪?”三儿笑笑:“你是说香港回归还是泰铢贬值呀?” “臭小子。”童新华笑笑,“你就一点不急?” “泰国的事又不是一天两天了,急它干嘛?” 童新华咂咂嘴:“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就怕危机迁延到中国来呀。香港回归,那些老牌帝国主义就这么算了?不会。英国佬美国佬都是不好东西。九五年,我们就申请加入世界贸易组织了,到现在还不同意,不同意干嘛?要我们让步!”三儿感慨道:“怪不得老先生说童叔有眼光,此言当真。”童新华翻了三儿一眼:“眼光个屁。想想你的地跟房子!” “急它干嘛?放那儿搁着,不用油炒不用盐渍。” 童新华没好气地扭过头。三儿拿起桌上的散烟,递一支给童新华,又帮童新华点上,解释说:“钱贬值了,买地买房就赚了。钱贬值了,地跟房子不一定贬哪;地和房贬了,钱不就升值了吗?”童新华举着烟想了想,倒吸了一口气:“三儿,你自己想的?” “叔我说得不对呀?”三儿镇定地说,“昨晚听到广播我也吓了一跳,晚上睡觉一想又明白了,乱世买黄金也是这道理。知道钱要贬值了还留着,那不是傻子吗?” “小三儿,”童新华点头笑起来,“真有两下子。” 三儿挠头问:“叔你不是讽刺我吧?”童新华摇摇头,吸口烟,认真地说:“不是讽刺。你说得对,我就想不到,还为你干着急呢,睡不着觉。”三儿扯着脸皮笑笑:“我以为叔看不上我呢。”童新华再翻了三儿一眼,又问:“三儿,你说,人民币会贬值吗?” “这我就不知道了。”三儿摇摇头,“我觉得可能性不大。x产党可不是国民党,得对人民负责,不可能允许人民币像金元券那样,贬值六万多倍。人民币不能自由兑换,就算贬值,也是对外贬值,对内影响并不大。这话是电视上的专家说的,这话还靠谱。” “别的话就不靠谱了?”童新华盯着三儿笑了。 “不知道。”三儿也笑笑,“就是他们太复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