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恐惧的梦魇
“这里有很多致幻气体。”林北海说着戴上了自己的防毒面具。实际上他并不需要带上这么笨重的面具，只需要一个不足芝麻大小的呼吸装置就可以了，但林北海偏于老派。三人在淡绿色的迷雾中缓慢地行走着，迷雾的深处不时传来奇怪的声音，回荡在这座被遗弃城市的建筑群中。 “你是怎么知道的？”走在一旁的雅南好奇地问。 “经验判断。”林北海道，指了指周围大片聚合在一起的淡绿色颗状物。“这些凝聚在一起的东西一般都是刻意释放的，可以用作毒气来当做防御机关。淡绿色的气体一般都是有毒的，至于致幻效果，是我根据这所城市的情况推测的。” “至少你是我见过的最有经验的冒险家。”连卓伦执政官都夸赞道。 “我原本以为宇宙的冒险会非常复杂可怕的。”林北海微微一笑，接过雅南递来的定时炸弹安装在地面上。“实际上哪里的冒险和环境都差不多，人是一种适应能力很强的动物。但也有可能是我没去过什么地方，见识太少才敢妄下定论。” 三人继续在尖塔周围布置陷阱。热能读数显示，那些教徒正在以惊人的速度包抄过来，但他们似乎没有意识到这里已经设下了无数的埋伏和陷阱。对于卓伦执政官来说，讲这项任务完成就够了，而且他们很有可能需要提前撤离，因为他与舰队脑波系统的链接中断了，上方很可能出了很大的变故。 但对于林北海来说，这一切又不一样。这座被遗弃的城市，实在太像那座地宫了。 想到二十多年前的经历，林北海早就对这个陌生的世界和种族充满了恐惧之心。古神这种东西简直就是一个谜团，他们也很对得起这个称呼，“因为神是凡人永远无法理解的存在，却又是凡人渴望成为和充满好奇心的对象，而后者则让凡人付出了可怕的代价。”如果说林北海的一生能写成一本书的话，那么书的开头肯定会是这么写的。林北海开始后悔在两年前的那个夏天不插手自己孩子的决定了，这个坑绝对不是任何人可以跳的。 然而他没有做到一个父亲的责任，将他们拉入了如此可怕的深渊。 “这里很像我之前抵达的一个地方。”林北海环顾着迷雾缭绕的建筑，这些就建筑无不让他想起那个东西的皮肤褶皱。 “你之前也抵达过这样的城市？”雅南好奇地问，她对林北海之前的冒险经历只是从她男朋友口中听过一点。 “地宫。”林北海纠正道。他轻轻地敲了敲凹凸不平的建筑表面，空灵的回声传遍整个空间。“那里的建筑风格远远超过我对古代陵墓的概念和想象。说老实话，如果不是我亲眼见到，我绝对不敢想象这个世界还有如此风格的建筑和存在…” “是一座雪山中的地宫？”雅南笑了，她是知道林峰和艾尔在地宫的冒险的。 林北海看了眼雅南，微微点了点头，有些惊讶她居然会知道那个地方。“是的。”他深黑色的双眸中闪过回忆的光芒。“我后来听说了我儿子口中的他们的经历，我才终于感受到古神的厉害。” 这是什么意思？雅南的眼中闪过一丝疑惑。林北海见她没有理解，于是解释道： “感觉我们去的不是一个地方。” 雅南心中咯噔一下，她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对于低等生物来说，眼睛是面对古神生物或其元素最重要的一个部位。眼睛和大脑同时取决了一个低等生物的下限和上限，因为低等生物想要对抗古神，那就必须要足够的知识，而知识通过眼睛和大脑获取；古神的神性也很容易让了解太多的低等生物陷入绝对的疯狂。雅南作为一条血龙，虽然已经无法再变成祖先的样子，但她对古神和自己种族的了解绝对不是常人可比，她很清楚地知道如果林北海和他的儿子看到的东西不一样，眼前这个男人年轻时究竟接受过什么样残酷的考验和冒险，才能让他的心眼达到这么一个级别。 这个时候，警报器如同尖叫的孩子一样响了起来。雅南微微一惊，立刻查看自己护臂上的热成像，发现至少有数个热能正在将他们团团包围。 “居然只有几个人？”卓伦执政官为两把枪各上了三颗子弹。“其他的人呢？” “将他们解决掉吧。”林北海也掏出了自己的手枪。他和卓伦执政官很聊得开，主要是武器的使用和格斗术上，虽然两人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林北海敏捷地翻过了他们藏身的一处断墙，正面迎接那几个不速之客。 但他感觉到有些不对劲。林北海再次核对了一些热能信号的数量———一个、两个、三个、四个、七个…他隐隐约约觉得有些不安，没有轻易开枪，只是猫着腰观察等待。 第一个教徒走出了迷雾，但林北海几乎是一下子就蒙了。因为这个教徒的脸，是儿子的。 接着走出迷雾的不是别人，而正是和他们分开的队伍成员。小艾、洛里斯、霍罗恩、长烛…他们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林北海几乎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眼前的他们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个个都变得骨瘦如柴，面目狰狞，居然开始发生畸变了。到底是什么能把这群星界行者变成这样？ 不对，那两个向导呢？林北海忽然想到了那两个存在感颇低、几乎没有用处的向导，他们去哪里了？在林北海的潜意识中，他们一定是遭到吸脑怪生物的袭击才有可能变成这个样子，难道那两个向导已经死了？ 他使劲地摇了摇头，隐隐约约地觉得这个场景在哪里见到过。林北海心里咯噔一下，转头看向雅南和卓伦执政官的方向，他们果然也不见了。 该死的！这是梦境！林北海起了一身冷汗，全身前所未有地颤抖起来，身体充盈着对无法醒来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