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斯人已去兮再来
血色慢慢在眼前弥漫开来，白鹿觉得自己的灵息像是快被抽干了。“呵呵——”凄凌的惨笑还留在嘴角。没想到在最后一刻，自己想起来的会是那么平淡的时光，只是那么平常的对话而已，白鹿有些释然了。 也许，最后的最后，我应该以那个时候的面目示人。白鹿又一次从喉咙深处发出了自嘲的笑声。白雾四起。 雪秀看到后，以为白鹿还留有什么最后的生死之招。增加了警备。身后的百铃结息息作响，身边的青鸢印流光四溢。她的面前还摊开着一本画卷，红色的灵息如地上的血色一般扎眼。 白雾渐渐散去，站在薄雾中的已然是一位玉面斐然的男子。青蓝色的衣袂下，红色的血还在慢慢流淌。他轻执玉箫，缓缓吹起。雪秀忙唤来了青鸢印，聚气为屏障。 “我并不是输给你，而是输给了她。”桐儿放下玉笛，此时脸上已经没有了凄惨的笑意，却换成了满足的笑容。“其实我也要谢谢你，最后是让我死在她的灵息之下。这样我也就可以了无牵挂了。桐儿最后拿一丝笑意像是在讽刺雪秀一般。 雪秀的确有了被他这笑容刺伤的感觉。“你好像是一心求死。其实我可以饶你一命，反正你现在如此，也奈何不了我。”雪秀深知自己不能过多的屠戮，尤其是白鹿这样级别的仙灵。 “你认为我会让你过去么？就算我已经没有抵挡之力，我也不会让你遂愿的。”桐儿继续吹箫，哀伤的乐曲传来。“你自己要冲撞天地、累行孽债，让也是你自己的选择。只是你必须要付出沉重的代价。这千来以来，他们都太宠爱你了。而我，其实，最看不惯你这样的仙灵，一味地骄纵，不知轻重。来吧，你也是时候，该真真正正地承担起一点什么。” 桐儿发出一声苦笑，“另外我就是看不惯你如此给若耶添麻烦，还一脸无辜的样子。如果你这趟悖孽，必须增添些血腥的筹码的话，我愿意作为让你受损的第一块基石。你屠杀了护法，就不再是无罪的了，以后任谁也保护不了你了。因为天地会给你最后的审判。” “保护！呵呵，我完全听不懂你在说什么。”雪秀一脸轻蔑的笑容，“你在说谁？” “所以说我最讨厌被宠坏的女人。你以为你对宋梅和弥生的伤害，若耶洞天的仙灵会不知道么？若不是诸夏一次次地为你收拾残局，你还能如此心安理得地站在此地么？他们其实都太纵容你了。所以，我早就想好了，你动手吧，等到你的双手沾染了鲜血，身上背负了罪孽。也就是你走向衰亡的开始，我不知道你是为了什么乃至要毁掉整个若耶。”桐儿说完一口鲜血喷在了手上。 “你我一战，已经引得洞天灵息大乱。你已失人心。”桐儿玉指蘸血，在空中轻划。“对不起了，仙翁。我果然还是死在这情义两字上了。桐儿不能再等你了，不过最后知悉了仙翁带给我的讯息，我也已经满足了。 那血色的灵印，在空中慢慢消散。 桐儿再次对雪秀露出嘲笑的神色，“我可不是诸夏，不管你是为了什么理由来损害仙主的若耶，我都不会原谅你。我也不会原谅你的族人。你的罪孽，将会让你的族人永远蒙羞。更何况据我所猜测，你可能只是为了一个无聊又幼稚的原因，就要弑仙毁灵，屠戮无辜。记住，你的族人和你所爱的人都不会被你连累，不论在哪一个轮回中，都会被刻上那诛仙的血色诅咒和烙印。” 雪秀此时已经双眼火红，是的，她被白鹿激怒了。 “凭什么，我和我的族人就要受到你们的轻蔑，如果有罪孽，我都会一个人承担。”雪秀的眼神此时已经没有了一丝的情感。 “那宋源呢？”不知道为什么，白鹿此时说出这个名字。是的，此时自己竟然对宋源有了一些心心相惜的感觉。也许那时候自己的确有些太看轻宋源了，也许宋源是对的。 可是没有办法，自己种下的因，如今这孽果，就坦然而受吧。白鹿竟然有些泪眼迷离起来了，是的，他现在有点明白了宋源那时候的无奈。而仙主应该在那个时候，就明白了。 雪秀怔了一下，淡然的脸色掩饰不了有些发抖的身躯。“也许，我是对不起他。但是，他也只是为了他的大义而已吧。虽然他也真的很努力地践行着和我之间的约定。” “你已经被自私蒙蔽了心智，连我都为宋源觉得不值。”桐儿似是还有许多话语，但最后都化成了一声叹息。是的，他知道说什么都没有用了。 “呵呵，说起小源，你倒是提醒了我，也许我杀了你以后，我就真的不再欠他什么了。”雪秀已经有些失去了理智，崩溃的神色挂在血红色眸子上，一股杀意袭来。 “是你！是你——杀死了我的小源！是你，让我和他的约定无法再延续。我今天也是为这几百年前的情仇，画上一个句号。” 白鹿微笑。他再次吹起了玉箫。也许，自己一直在等待着这一刻。此时的他只等着仙主的灵息将自己斩断。 只是，在他脑海中的，却出现了另外两人。宋思源和许诚，是的，自己还有一些旧事未了。那就化入的这玉箫中，留下这最后的遗言吧。只希望他们可以听到。 血色，四溅。惨烈凄美，血rou模糊之中，青鸢印恸哭着，若耶仙境震荡。 是的，也许自己终于可以回去了，只想在丹井旁再伫立一会，然后飞往驻跸岭下的香丘。 仙翁、仙主，桐儿不悔。这千余年来的等待和陪伴已经足以。 “啊！”思源此时在唐朝的山亭中如被人从背后重击一般，疼痛难耐，不能站立，而微星也是一样。 “桐儿——”诸夏突然痛哭起来，维舟也感受到了这若耶灵息的震荡。 “领主！难道是？”维舟似是猜到了，“领主！我们不赶过去么？”维舟显然是不敢相信自己所感触到的，一脸的愤恨。 “已经来不及了！”诸夏难以自制，已经泪流满面。他仰天长叹，闭眼皱眉，悔恨难耐。“是我的错，一味地纵容和妥协。我们不能再浪费桐儿以死换来的时间。加快布置法阵。” 维舟无言，闭眼静立。取出腰中的酒壶，洒酒在洞中，举酒而敬，痛饮一番。其实自己从没有见过领主这样，看来这次领主赶来香丘，也多少有些要保护自己的意思。连白鹿都已经若是自己来御敌，估计也只能壮烈一死而已。 只是比起自己预估中的一死，维舟现在更担心的是，这香丘中此时竟开始隐隐散发出了血腥之气。 “不好！她竟然用青鸢印屠杀了白鹿！”诸夏感觉到了，马上向香丘飞去。 “用青鸢印来杀白鹿！”维舟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怒气，一拳砸到了石壁上，瞬间碎石隆隆。自己不似领主，不会只把愤恨埋藏在心里。用青鸢的灵息残杀白鹿，这是要何等毒蝎的心肠才能做出的事情啊。青鸢印决定这若耶灵息的性质。如此一来，若耶已染血腥，整个若耶的灵气都会变得嗜血动荡。 维舟再次闭眼，心中发誓，绝对不会饶恕那个弑杀仙灵的妖孽。 而此时让诸夏更担心的却是，被动地亲手弑杀白鹿，这让仙主青鸢怎么承受得了，眼看渡劫将成，难道要功亏一篑。如果被血腥所侵蚀，心念有所动摇。青鸢就会走火入魔，仙身尽失。而若耶也会变成一片炼狱，不可以，自己绝对不可以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