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寻找出口
熔岩洞开始热闹起来,一行弟子除了打坐修炼,就是互相切磋法术。其中也有不少弟子找禾浠切磋,一是不好把禾浠排斥在外,二也是想证明他们二流宗派的弟子不比一流宗派弟子差多少。 谁知到最后每个人都找禾浠切磋了一遍,也没能在禾浠手中走过十招。 这让一行人个个垂头丧气,被打击得不轻,不经意间看到还在角落打坐的云景晅,突然眼睛一亮。 云景晅既还认赤野真人这个师父,当然也属于玄阳宗的弟子,况且他天赋极高,以他金丹期的修为来打败禾浠的话,那简直就跟砍瓜切菜一样容易。 不过想想禾浠才筑基八层,却让一个金丹期来挑战,那不是摆明了欺负人吗? 一行人相互对视一眼,连连摇头打消了这个念头。 “你说大师兄到底在干什么?这都一个月了,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一行人里最为活跃的咏林开口问道。 原本按照修真界的习惯,只要自己修为比对方低一个等阶,就要以长辈相称。但在师门之间,这个方法却行不通,实在是因为宗门内的各等阶修士太多了。 拿祖渊山来说,庞封掌门是出窍期修士,而他的儿子庞原自然该和比出窍期低一等阶的元婴期修士一个辈,这样一算,连金丹期修士都得叫刚出生的庞原一声“师伯”,这不是笑话么?所以当时的庞原才被作为最小的一代弟子对待。 平时私底下是私底下的称呼,公众场合时就大多以职位相称,至于作为同一代的弟子,无论修为高低,一律还以师兄弟相称。 众人听了咏林的话皆看向云景晅,只见他保持了一个月的打坐姿势依然不见丝毫变化,气息也非常平稳。在他们看不到的云景晅体内,每一根肋骨、每一丝血rou都呈现出亮灰色。 云景晅心神沉浸在自己的泥丸宫,里面是一片望不到尽头的灰色,恍如天地初开般,没有丝毫光亮,最中间一颗灰色的元神,充满了无边的死寂。 禾浠之前的猜测没有错,云景晅确实是毁灭神念的拥有者,他之前不小心泄露的气息就是毁灭神念的灰色气息。 在大多数时候,毁灭神念都是受云景晅控制的,但一旦云景晅起了很强烈的杀意,就会引动毁灭神念,趁主人杀意正浓之时不知不觉控制主人的思想,让拥有它的主人从此变为一个只知道杀戮的机器。 毁灭神念会随着主人的修为增涨而增强,主人修为越弱反而越好控制。 云景晅如今已是金丹期修士,毁灭神念增强得也不止一星半点,偏偏这一次玄阳宗覆灭的起因还是因为他,一方面自责,另一方面也加强了他对明火宗的仇恨和杀意,不知不觉引动了毁灭神念。 毁灭神念虽然无形,但却有体现的方式,那就是他体内的灰色包括使用的法术都充满了灰色死寂的气息,甚至同化主人,这些都是毁灭神念所体现的方式。 云景晅要做的,就是紧守心神,尽量压制自己嗜杀的念头不让自己被同化,只要撑过一段时间,毁灭神念发现同化不了,自会放弃等待下一次机会。 这一压制,就用去了足足一个月。 禾浠为自己施放了一个灵力罩,随后一脚踏入流动的岩浆河之中,慢慢的,一点点把整个人都沉入岩浆底下,而丹田内的灵力向流水一样哗啦啦全部涌向灵力罩,才勉强支撑住灵力罩不消失。 不过半个时辰,禾浠丹田内的灵力和每一个细胞内储存的灵力就消耗一空。要知道她丹田内储存的灵力比普通的同修为修士要多一倍,而且因为体质特殊,她身体内的每个细胞都储存着灵力,全部加起来是普通同修为修士的三倍,但也只坚持了半个时辰,可想而知在岩浆内消耗得有多恐怖。 她连忙回到岸上又重新盘腿打坐恢复,脑袋一阵晕过一阵,这是灵力消耗过度的后遗症,不过效果也是显著的,此时身体内的灵力被消耗一空,就好像被饿了许久的饿汉一般,再见到吃的后连忙狼吞虎咽,吸收灵力的速度比平时快了不止一星半点。 再次睁眼,居然看到云景晅大喇喇的站在自己面前。 “有事?”禾浠开门见山的问道。 其他人皆竖起耳朵,希望能听到一点点他们感兴趣的话题。实在是他们太了解自己这位大师兄了,那根本就是木头桩子一个,还是寒冬腊月的木头桩子,冰冷刺骨,要想他会懂情情爱爱的事,那简直就是比猪会飞还让他们不敢置信。 可是现在是怎么回事?要知道他们眼里的木头桩子居然站在禾浠面前两个时辰了,难道是看上人家了吗?众人的心被提得老高,心下想着,大师兄这回终于开窍了。 “四年前,你为什么不辞而别?”虽然声音依然冰冷,但不难听出话里的一丝丝怨气。 他一直在等着禾浠的答案,虽然自从禾浠说过“你的命,值多少”这句话后,他就没有再追问,但他相信禾浠绝对知道自己还没有放弃,不过只是在等禾浠自愿开口而已。 可是禾浠四年前突然离开,他连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要不是他去到寒晶矿那里,他还根本就不知道禾浠已经离开了。当时的愤怒可想而知,而心底隐隐还有一丝丝失落,却被他下意识的忽略了。 今天一摆平了自身的毁灭神念,没作多想,他就来到了禾浠面前准备兴师问罪。 当时还有些犹豫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可见得禾浠对于他的到来居然一点回应都没有,心底的怒火就“蹭蹭蹭”的往上冒,禾浠一睁眼,他就再也忍不住了。 禾浠对于他的到来并不是无动于衷,只是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解释四年前不辞而别的事,在她心里,他是把云景晅当朋友的,可对朋友却不辞而别,这也太说不过去了。 但在云景晅心里,又是否也把她当朋友,还是只是想要知道段裳的下落,禾浠不得而知。 “难道我应该告诉你一声?”禾浠反问。 不远处竖着耳朵的一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在对方的眼里看到惊奇,想不到两个人居然是认识的,而且听起来好像还是禾浠甩了云景晅,而在他们心目中无比优秀的大师兄居然到现在还对人家念念不忘,这可真是一个大新闻啊! 不过想想又不对,四年前禾浠还是一个小孩子吧,这又是怎么回事?这早恋也早得太离谱了吧? 是啊,是自己一直追着人家想知道母亲的消息,还一直把人家当人犯一样监视着,人家有什么理由走的时候还得知会自己? 云景晅突然感觉气馁。 可是……可是……云景晅在心里给自己找了半天的理由,却始终没有找到一个站得住脚的理由。 禾浠看到云景晅吃瘪,突然又有些不忍,他也不过是一个想知道自己母亲消息的可怜儿子,而且当初不敢告诉他,是怕他一怒之下控制不住身上的那股毁灭气息,一怒之下把首当其冲的她这个传递消息的人给杀了。 现在看来,云景晅身上的那股气息已经被控制得很好,除了眼神里时不时会有那股气息闪过,但却没有失控过。 想了想,禾浠还是道:“这样吧,只要能走出这个熔岩洞,我立马就带你去见她。” 想必段裳一个人躺在东歧山脉多年,也想要知道她最放心不下的儿子过得好不好吧,况且云景晅也该去祭拜一下自己的母亲了。 “你说真的?”云景晅猛地瞪大眼睛,喜不自胜,看禾浠又重重的点头,才咧开嘴,笑了。随即越笑越开心,好似终于得到自己喜爱的玩具般,像个孩子似的笑得开心而灿烂。 从这一天开始,云景晅就像个疯子似的,这里摸一摸,那里敲一敲,所有人都用看疯子一样的眼神看他,唯独禾浠知道,他是在找出去的路。他一寸一寸的找着,一个小小的角落都不肯放过,唯恐错过了找到出路的机会。 可惜,哪怕所有的石壁都被他摸光了,也没能找到一个洞口。 云景晅毫不气馁,又往倒回去的路上开始找,不过依然没有找到。回到熔岩洞,云景晅一语不发,睁着眼睛静坐了一天。当所有人都以为云景晅恢复“正常”了,他又“扑通”一声跳入了岩浆河中。 这下所有人终于淡定不住了。 “浠儿,景晅他到底怎么了?”赤野真人过来问道,看着自己的得意弟子这样上蹿下跳,他心里急却不知道该如何帮忙,问云景晅,他也只说没事,想帮也无从帮起。 禾浠对赤野真人宽慰一笑,“师伯不用担心,他只是急着出去,正找出路呢。” 因为禾浠答应赤野真人把他的这些弟子引进祖渊山,而且到后来是越来越喜欢禾浠,禾浠又是他弟子云景晅的朋友,所以就干脆让禾浠称呼他“师伯”,关系也能显得亲近些。 一个时辰,云景晅突然“哗啦啦”的冒出头来,气喘吁吁的上了岸,很明显是跟禾浠一样,灵力枯竭所致。 按理说,他的修为要比禾浠高得多,不至于才待这么一点时间,但首先禾浠的修为就不能以常理视之。而且他在岩浆里除了抵挡岩浆的热度,还要排除岩浆的阻力,四处寻找出口,所以灵力才会消耗得这么快。 岩浆下面可不像在岸上,寻找出口的进程慢了不止一星半点,而每次他又只能在下面待一个时辰就得上岸回复灵力,速度彻底慢了下来。 禾浠每天都会下去两次,虽然她是为了加快灵力的消耗,但也知道岩浆深不见底,越往下温度越高,压力越大,这个时候考验得可就不止是修为,还有对热度和压力的抗性。 这些都不是一蹴而就的,以云景晅的修为,也足足用了半年才敢游到岩浆河最底下。 “我找到了。”刚一上岸,还未来得及休息,云景晅就踉跄着脚步来到禾浠面前。虽然此刻的云景晅已经竭力隐忍,但还是克制不住的脸颊通红,也不知道是被下面的热气熏的,还是太过激动所致。 “找到什么了?”禾浠随口一问,突然,好似想到了什么,禾浠猛地抬头,盯着云景晅的眼睛,“你找到了?”看云景晅重重的点了点头,再看看云景晅竭力隐忍也掩饰不住的激动神色,禾浠终于确定,云景晅是真的找到出口了。 “啊……太好了!”禾浠一时激动,猛地朝云景晅扑去一把抱住了他。 一时间,所有人怔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