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卡卡西的黑暗
“我回来了。” 沉寂而又阴暗的走廊，熟悉的气息。 没有任何人回应自己，不论是谁都不在的名为“家”的监狱。早就已经习惯了这一切，卡卡西在玄关脱下鞋子，独身一人疲倦的走入屋内。 这是一个不算大的房间，用于当做客厅使用。陈旧昏暗的光线，房梁上显眼的蜘蛛网都现在告诉外人这里已经很久没人来了。 在这个遍布灰尘的房间里，家具的摆设很简单，放置在屋子中间的是一个四人桌椅，桌子上面有一套茶具而且上面布满了灰尘，看起来已经很久没有人动过了。 卡卡西停下脚步站在一个供奉的灵台前。 灵台前的香炉被点燃，幽幽青烟腾冉而起。 供奉在灵台上的照片里是一名有着冷漠表情的男人，看起来年纪不大但是眼神非常犀利如刀子般摄入人心，而最重要的是那名男子嘴角带着似有似无的笑意，仿佛是想要对拍照的人微笑，可是却已经遗忘了如何去笑。 看着令人心痛。 “父亲……” 卡卡西拉下自己的面罩，只有这样才能让他沉重的心情感觉轻松一些。 ——为什么，村中的英雄会变成被人们唾弃的存在？ ——为什么，父亲一定要非死不可？ ——木叶，究竟为什么要这样对待它的英雄和守护者！ 嘎吱，猛然攥紧的拳头，卡卡西突然间狠狠的朝着灵台前旁边的柱子揍了一拳。只听一声沉闷的响声，拳头打穿了整根柱子，因为这个是顶着屋檐的承重柱所以连带整个房间似乎都颤抖了一下。 “——可恶啊啊啊啊！！” 阴暗的房间里唐突的响起卡卡西的悲吟声。 不明白，不论怎么去想都无法理解。为什么被誉为木叶白牙的父亲会选择自杀这种结局。为什么那些木叶的人们会将拯救他们无数次的英雄当成了叛徒一样对待。想不通，无法用理智去思考，因为往往这个时候自己都会无比怨恨父亲和木叶。 卡卡西记忆中那个强大的又有些笨拙的，不会太温柔对待别人，又常常喜欢隐藏自己情绪的父亲。虽然他不是一个非常合格的父亲，也不是一个会常常照顾家人的人。 可是，对自己来说他是一个在以自己的方式努力表达自己感情的，无可取代的唯一重要的家人啊。父亲既是自己的长辈，也是偶像，也是人生的一杆标尺。是强大的无敌的并且让整个忍者世界畏而胆步的木叶白牙啊。 但是这样的英雄最终结局竟然不是死在战场上，而是选择了自裁这种方式…… 别开玩笑了！！ 父亲是英雄啊！是拯救了木叶的英雄啊——！！ 呜……呜呜…。 卡卡西单膝跪倒在地上，喉咙间滚动着仿佛下一秒就会倾斜而出的委屈最终还是没能发泄出来。 胸口好重，眼睛花掉了……该死的眼泪，这种软弱的东西我竟然还会有吗？！ 卡卡西双眼中闪烁着倔强的泪水，强忍着没有哭出来。 “为什么，偏偏会是你啊……老爹。” “你应该是被当做英雄一样崇拜的人物，你应该在休假的时候陪伴着我在一起的才对。就算是为了家族也好，我也会努力修炼直到有一天能够和你并肩站在一起而深感自豪的。可是，这样算什么啊！！” “还给我啊……把我的人生，还给我啊……把我的父亲还给我！可恶——啊啊啊！” ………………………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 当皎洁的月光照射进入这个房间的时候，一切都已经回归了平静。 幼年的卡卡西封闭了自己的心，卷缩着身体躲在房屋的角落里，双眼茫然无神的看着前方。他此时正沉浸在悲伤之中，只有让悲伤包围着自己，让那种痛苦孤独的感觉不断刺激着自己的心脏，只有这样卡卡西才会产生一种“啊，原来我还活着啊。”的感悟。 回想起来，今天那个宇智波的家伙那么愤怒的向自己冲过来……他的眼神有那么一瞬间仿佛似曾相识。可是，当时因为情况太危机自己没能发现，现在回想起来才理解到那个家伙的眼神……原来和自己很像啊。 卡卡西抽了抽嘴角，那是只有经历过失去重要事物，以及可能要再一次经历的时候的人才会露出的暴虐而又疯狂的眼神。就像是刚刚得知父亲的死时的自己一样。 那个时候，不得不说自己就像是宇智波带土一样，疯狂的想要找个人狠狠地报复他。不管对方是谁，究竟有没有仇恨也没关系，只要给自己一个理由就足够了。 当然，那个时候自己也确实考虑过想要报复整个木叶以及那些害死父亲的非议的人们。如果真的可以的话…… “真的好想要把整个木叶变成一片火海啊……只有这样一来，他们才能深刻的理解到他们究竟对我做了些什么。”卡卡西双眼茫然，仿佛无意识般嘟囔着说道。 可是，自己不像宇智波带土那样疯狂起来会失去理智的地步。父亲的教育以及木叶的培养让自己认识到，如果疯狂的去报复身边的人这样做不会有任何改变，只是将仇恨与悲伤散播到其他人身上而已。 父亲不会复活，自己也会死，没有人会可怜整个旗木一族甚至那个时候说不定会连累所有族人。所以卡卡西选择了妥协，并不是向木叶妥协而是选择了向自己认输。 约束自己，封印自己，将感情抛弃，将内心化为钢铁。 忍者就是要服从，服从即为一切。 遵循名为忍者之路的规则，守护规则，将规则贯彻到底！ 这样一来的话，或许我就可以…… ——！？ 就在这时卡卡西的内心中忽然闪现一道京兆，仔细一想，卡卡西发现原来是早上遇到的那个宇智波带土的面孔突然出现在自己的内心世界。 一瞬间，卡卡西的脸色就阴沉了下来。 那个不讲规矩，喜欢将一切按照自己的理解去做的家伙。 那双傲慢的带着鄙夷整个世界般的眼神，宇智波带土绝对不是一名合格的忍者。他是随时可以因为个人感情而转变的人，忍者的规则在他的眼里根本毫无尊严可言完全的依照自己内心所想去行动的男人。 那家伙的存在简直就像是天生为了和自己对抗一样，光是和他站在一起就让人深感不快！ 无法认同，绝对不会认同他的！ 宇智波带土是那种为了重要的人可以随时放弃任务的人。没错，通过今天早上的接触就已经可以断定了。宇智波带土是为了保护琳甚至不惜牺牲一切的男人，就算是面对木叶有着重大关系的任务也好，一旦琳和任务同时出现问题需要做出选择，带土绝对会毫不犹豫的倒向琳！ 那样！那个样子啊！就和老爹做出的选择一模一样！最后会落个什么样的下场我已经比谁都清楚了。所以带土不配称之为忍者！因为他和老爹一样都是会被村子唾弃的存在！我绝对不会允许自己变成宇智波带土那样的人！绝对不会！ 渐渐的，夜深了。 黑暗笼罩了整个木叶。 也将缩在角落里的卡卡西，完全拥入了黑暗的怀抱。 那双在黑暗中带着奇异光泽的双眼也渐渐失去了光明，堕落为沉寂冰冷的麻木。 “宇智波——带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