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延长的冬日

    「那边那个魔法使……你在背后突然出手伤人之后、还能笑的如此开心？」

    笑着轻拍灵梦肩膀的魔理沙还没有开心太久，一个轻柔的女声就让她的神色尴尬了起来。

    她和灵梦都向说话的人望去————

    将琪露诺从地上扶起来的女子，正用毫不胆怯的目光注视着她们。

    魔理沙几乎是下意识的朝灵梦看去，直到少女无奈的冲她耸肩以后，魔理沙才如梦初醒一般的反应过来。

    「哦、哦……咳咳……」

    似乎是想用咳嗽声来掩饰自己的尴尬，魔理沙从空中降了下来，径直来到了女子的面前。

    「那个……真是对不起。我的行为太多孟浪了，不过看在这家伙也没受什么伤的份上、就请原谅我吧。」

    「…………」

    然而，女子并没有第一时间对魔理沙的道歉作出回应，在她仔细冰之妖精身上沾染的雪花后，才将目光转向了魔理沙。

    刚一接触她的视线，魔理沙就不由打了个寒颤。

    女子的眼睛很漂亮，淡色的眼眸让人联想起人偶的水晶义眼，不过那虹膜深处的无限平静还是让人知晓到这份美丽并非无机物所用拥有的。

    然而，这份美丽却带有着与生俱来的冰冷。

    「……你搞错了一件事情，魔法使。我不会原谅你，因为我不需要原谅你————你道歉的对象不应该是我。」

    声音之中完全不含丝毫的义愤和激昂，蕾蒂的表现根本不像是一个对魔理沙发出责问的人。

    可是，她话语中的批判和冷酷却是任何人与无法忽视的。

    「你连这个都没搞清楚……居然也来敢道歉？」

    「呃……」

    如此犀利的言辞让魔理沙失去了反驳的能力，她的脸蛋在一瞬间涨德通红。虽然想要张嘴说些什么、最后却也什么都没说出来。

    因为对方说的事实，没有什么让她反驳的余地。

    「你并没有对自己的行为感到多少歉意和悔意……你或许有个很厉害的长辈，或许至今为止遇到的家伙都是些好说话的家伙，所以你才能相安无事的活到今日，不过总有一天，你的这种性格会惹下祸端。你最好记住我今天的话，魔法使。」

    到底是为什么呢？在向魔理沙的诉说的同时，蕾蒂的口吻始终十分平静，甚至可以用温婉来形容，可她的话语之中却包含着一种不容分说的威严。

    这种威严的本质到底是什么呢？在平静中突显着的强烈魄力，魔理沙也曾经从永远亭的医生、妖怪贤者那里几度窥见过。或许那是时光所给予年长者的气度，但终归是少女理解不了的东西。

    不论如何，蕾蒂的话无疑已经起到了作用。魔理沙那并不明朗的脸色，正是她没有像往常那般把别人的话当作耳旁风的最好证明。

    另一方面，看到少女那阴郁的神色后，蕾蒂也满意的闭上了眼睛。

    当然，她不是那种会因为看到别人情绪低落而兴高采烈的扭曲者，依她的冷淡个性也不是会说出这种话的妖怪，遇到不长记性的家伙，她一般会选择直接用寒气将其淹没才对。

    不过，面前的这个魔法使是琪露诺的关系者。那么蕾蒂就不可能会做出这种粗暴的举动了。虽然在冰之妖精的口中，所谓的“红白、黑白”完全是草菅人命、凶残暴虐的魔王级角色，但她也知道那不过是琪露诺小孩子一样的天真发言，根本不能尽信。而且……

    恐怕在琪露诺的内心深处，也是把这两个人当作朋友来看的吧。就算不是当作朋友，也一定是近似的角色。只要一看在提及二人时琪露诺眼中所闪烁的奕奕神采，蕾蒂就已经很清楚的了解了。

    所以，她今日只是说出了一番不那么客气的话语，而且还是出于善意的告诫。……其实这种行为本来与她的性格并不相符的。

    「我倒是没想反驳你说的话……不过我稍微有几个问题，你是————？」

    站在魔理沙身后的灵梦，用倦怠的口吻向蕾蒂发问道。

    她的态度当然是令人惊讶的。那种仿佛打招呼一样悠闲、慵懒的口吻，还有半闭半阖的眼眸，已经说明了她有多么的放松，在灵梦的身上丝毫不见任何对于朋友被斥责的义愤，这简直只能用冷淡来形容了。

    ……灵梦的确是半点也不生气。甚至于她还为对方的犀利话语而在内心暗暗喝彩。因为她深知对方说的都是事实。

    性格简直有如炸弹般跳脱的少女，到底是怎么在这片土地上安然活到今日的呢？

    认识武神这样的强力人物当然是至关重要的因素，但是在幻想乡之中，永远不会缺少让人找死的地方，即便如此也能活蹦乱跳到今日的魔理沙，恐怕自身的运气也起了很大的作用。

    不过人品这种东西……总有一天是会败光的。

    可最关键的问题就在于，魔理沙的活法就有点像是怕自己钱多的花不完的富二代那样，肆意挥霍着自己的人品。

    这样下去是不行的。

    灵梦时常会有种连她自己也觉得愚蠢的错觉……也许有一天魔理沙会死在她那种冲动的天性之下。

    这种虽不强烈却一直存在的担忧，一直存在于灵梦的心底，就像梦魇般时隐时现。可她也无法向少女道明这种担忧。

    而今日她一直想要说出的话语已经经由他人之口向少女诉说。这让灵梦感觉安心了不少。

    她不会对蕾蒂有任何的愤怒，因为这很有可能是对方出于好意才会说出的言语。也许她应该感谢对方才对。

    只是，作为博丽巫女的职责让她不能忽视一些极为明显的迹象。

    「我？我是蕾蒂·霍瓦特罗克……有什么问题吗？博丽的巫女。」

    「……你是雪女妖怪吧？」

    用不易察觉的视线上下打量着蕾蒂，灵梦的问题实在让人搞不清楚用意何在。

    不过被提问的本人倒是一下子就明白了。

    「原来如此，你认为我是这异常天气的元凶吗？巫女……你的想法不能说是错误的。」

    听到灵梦的问题后，蕾蒂恍然大悟的轻轻点了点头。她既没有反驳，也没有正面给出回应。

    「哈哈……」

    灵梦不由发出了感觉不到笑意的笑声，黑色的瞳孔中也渗透出郑重其事的色彩。

    岂止是“不能说是错误的”。在博丽灵梦的视界中，这个仿佛冰雪化身的雪女妖怪，周身四溢着的银白色灵气正在不断地增强着雪天的强度。就算她不是这场异变的元凶，但这场雪会蔓延到这种地步无疑也和她脱不开关系。

    「那么，我讨伐你也没有怨言了吧？」

    歪头注视着蕾蒂的巫女，露出了温柔的笑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