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迟暮之景
善良是美德。 过度的善良就是头上顶着“我好欺负”四个大字。 左晴虽然小白，但也不是傻的冒泡，这会突然良心发现，也实在她有些心虚。 就像是，她的人生是偷来的一样。她想要好好守护，但因为她带来的种种改变，她也没法做到无视，更加无法无动于衷。就像当年的王蕾蕾，她不愿意跟她计较太多，那是因为在她上辈子的记忆里，王蕾蕾是一个好女孩。 医院离京都大厦并不远，左晴打的大概二十分钟就到了。 此刻已经是傍晚六点多钟，晚霞漫天，在遥远的天边铺陈开来。 那些橘红，亮红，紫红，金黄各种鲜艳的色彩如同调色板上的颜料肆意地杂糅在一起，整个京都都五彩斑斓。 晚风阵阵，送来丝丝凉意。左晴紧了紧出来时加的白色针织衫外，她抱着一束百合花。深呼吸，百合花的香味让她鼓起勇气抬脚就走进了白色的医院大楼。 地址自然是从古遥那要来的。他对于左晴去医院看那个男人的行为并没有什么意见，他很欣赏小女孩的善良。 也不愿一直像老人一样说着“善良就是软弱”这种自以为是的话。 这个世界，乃至这个浩瀚的宇宙，没有了善良，剩下的还有什么？ 安全问题也不用担心，古遥早就让皇帝盯好医院那边的动静。 这里的医院才让左晴不那么排斥，干净整洁，来来往往的人都安安静静，互不打扰。 但是，这些病人脸上的表却让左晴不喜欢，死气沉沉的感觉。 推开门，那个形高大的男人正坐在沿，两眼无神地盯着窗外。 那儿是一棵古老的常青树。枝干丛生，直冲云霄。现在，它的枝叶已经伸展到这栋建筑的五楼，足见它的古老。晚霞的微光静静洒在巴掌大的叶子上，梦幻迷离，迟暮之景，颇让人有些伤感。 “叔叔，你好。” 左晴站在门口，礼貌地打招呼，并没有直接进来。 听到声音的男子微微转头，余光就看见一个小女孩，迎着窗外的晚霞站在那，像一朵初生的清纯芙蓉花。 “你是？”似乎是太久没有说话，男人的声音有些嘶哑，但左晴依旧能从中分辨出不耐和掩埋的孤独感。 “请问我可以进来吗？” 左晴真的觉得很神奇，皇帝竟然真的将这人的记忆“抹除”了，也不知道是什么原理。在她看来，涉及到脑子的技术，那真的是高科技。一个不慎，人都能变成痴呆。 男人点点头，依然坐在那没动。看起来真像是对这个世界都绝望了。 左晴踩着一地霞光，走进来，就坐在旁边的沙发椅上。这个病房是刘晨帮忙开的，他以为这人跟自家老板是朋友，就开了个病房。 “叔叔，您贵姓？”左晴一边将百合花的包装打开，一边笑着跟男人搭话。“我总不能一直就叫你叔叔。” 那人此时已经将头转了过去，像是从来没动过一样，一双眼睛坚定地看着那棵树。 好久，才听到闷闷的声音响起。 “我姓张。” “张叔叔，这花香的吧？”左晴瞬间开启了自来熟模式，她将包装袋扔进沙发旁的垃圾桶，然后站起来，朝男人那边走过去。 窗台前有一个木制高圆凳，上面有一个透明的花，浅口圆，里面还盛满了水，看起来简洁大方。 左晴的影正好挡在了男人的视线前面，她把百合花一支支插在花里。 小女孩的手指柔嫩，每一根仿佛都泛着光芒，她的侧脸温柔娴静，嘴角一直带着一丝微笑。她的头发顺着肩膀滑落而下，额前的刘海也调皮地飞舞。 那是窗外的风吹来了。 男人像是一下子从梦中惊醒，迷惑又有些悲凉地看着小女孩。 左晴将百合花安置好，就把窗户打开了。这个房间的空气太沉闷了，这个男人在这样的环境下哪能心好。 他应该感受一下这个世界的厚待。 就像这风，这百合花香。 “张叔叔，你应该开窗透透风。”左晴回过头站在窗边，正对着男人的脸。 她终于看清楚了男人的脸，虽然那上面呈现出“面如死灰，饱经沧桑”的感觉，但是，这个男人意外地年轻。现在看上去最多三十岁，他的真实年龄有可能更年轻。 难以想象。 左晴觉得有些尴尬，还有些别扭。 “张大哥，对不起。”她选择道歉，这么年轻的人被叫成大叔，心里总会不舒服吧。“我以为你比我大很多。” 更何况，他现在的状态这么差。 怪不得没看见他的妻儿什么的，大概是一个人来打拼，以事业为重吧。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来看我？” 男人的声音跟刚刚很不一样，多了些人味。 听到男人主动开口说话，左晴开心地笑起来，说话的声音都轻快了不少：“我叫左晴，你可以叫我晴儿。额，还是不要了，我们现在还不熟。我是晴天科技公司的相关人员。今天是替我哥古遥来跟你道歉的，同时向你发出诚挚的邀请。道歉是因为晴天科技的发展造成了你们公司的破产，邀请是因为知道你能力很棒，我哥想挖墙脚。省的你被别人抢走了。” 一大段话说下来左晴都不带喘气的。她说完也觉得自己今天发挥超常，不仅讲了目的，还吐了嘈。 显然，坐着的男人也没想到左晴突然就像是急切地要完成任务一样说这么长一段话。 像一把进击的机关枪。 脑海中突然闪过这个形象的比喻，男人的嘴角抽了抽。他这些天以来的郁结，悲伤都仿佛消散了一些。 还好他忍住了笑，不然非把左晴吓坏不可。这人刚刚还一脸看破红尘的淡然样，突然笑出来那不是像神经病一样。 不过，男人觉得，这个小女孩有意思。看上去也就十六七岁，还在上高中吧，就敢代替她哥过来跟一个陌生男人商量挖墙脚的问题。 如果不是那个叫做古遥的男人太自信。 那就是眼前柔柔弱弱，青可人的小女孩其实也不是一般人。 “你不怕我吗？你哥让我破产，你就不怕我现在就把你怎么样？” 男人抬起头，尽量让自己的脸看起来更加沧桑落魄，声音也有意识地压低，一种有些诡异的气氛蔓延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