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她问我图什么
方筝集团顶楼有个露天高尔夫场，新上任董事长戴羽有着微胖身材，他正试图挥出第一杆。在场其他董事迫不及待想拍手叫好，结果戴羽将球打偏。现场鸦雀无声，只听见戴羽的叹气声。 “新场地，新挥杆，需要点时间适应。”他给自己找台阶。 “对，没错，就是这样！全新的董事长说得对。”一群舔狗围着他打转，逗得他有点迷失。 再挥出第二杆，弧度依然跑偏，现场又陷入无比尴尬的肃静。 “风势变化无常，就如人生一样无法预判。”他眉头皱起，天台上无风闷热。 “有风！一定是风在作怪！”配合他的剧本，各位董事心底都有个企图。 第三杆，毫无意外还是打偏了。这次他恼羞成怒将球杆狂砸草地，直到球杆变形才罢休。 “换来这片草地，我不喜欢！”富二代的霸气刁蛮开始暴露。 “是的，董事长。来人，快安排！” 舔狗尾随他到休息室，大家坐下后开始谈计划。 “戴董，既然你已成为董事长，我有个提议。” 戴羽额头已冒汗，微胖身材刚刚挥了三杆就全身出汗。他喝着冰可乐，不耐烦地问：“啥提议？” “我们觉得廖先生应该凶多吉少，不然为何他一直不出面。我们想提议将他的那份给吸纳。” “吸纳？廖先生那份超大份，你们有钱吗？”冰可乐猛灌半瓶，不避嫌地打嗝，拱起大肚子拍了拍表示廖宁的股份会撑不下。 “你父亲的甲骨财力雄厚，不如你回去向你爸开口，甲骨入股方筝，我们日后事情就好办。” “花大钱买方筝，不如将钱花在更快乐的事情上，不是更好吗？今晚庆祝我成功当上董事长，我们就去九九六喝个痛快。” 戴羽傻笑但不傻，买起廖宁的股份又有啥用？到头来还不是给这群老家伙控制着他的一举一动，倒不如几天有酒今天醉，明天太阳依旧高高挂。 老股东无奈地陪笑，他们想控制方筝的唯一目的也不就为了自己那份能分多一些。这些年，方筝大力推动科技，打造更接近人类的晶片取代旧款代码机器人。然而这些年，高科技公司的报表无声无息，股东们觉得高程鑫投错方向，导致错失良好赚钱的机会。 至于戴羽着看似不中用的富二代能当选董事长一职，全靠父亲戴良在背后cao作。 甲骨集团必须消除所有墨老师团队里的成员，只为了组织这反人道的计划。一旦智能觉醒，人类将成为智能的俘虏，人类文明将不复存在。相反的，戴良主张人类遗失千年的文明，想从中获取更高唯独的文明，就如埃及神秘文明建造无法以现今科技来完成的世界奇迹。 在推举二儿子也因他一副吊儿郎当无害形象，这利于戴良暗地里调查那二十名剩下的墨组成员，同时不惊动廖宁与高程鑫。铲草除根是他认为守护人类文明的使命，可惜不上心的戴羽花天酒地享受人生，哪去理会到底戴良的雄伟计划。 凌晨四点钟，戴家豪宅山下大道正有一台超跑鲁莽奔驰。穿过那两旁树林，路灯泛黄将崎岖山路微微点亮。车内的戴羽醉醺醺开车回家，猛踩油门沿途沙石废物，但车内的他只是木讷地擦去眼泪。这些年，他刻意吊儿郎当，也是为了保护他喜欢的人。 麻木的生活，表面看是光鲜亮丽，微胖可爱无害但内心是无比脆弱。众人追捧股掌叫好，就算球技烂透还是听见掌声。 这，全是虚伪掌声。 超跑甩尾横着挡住戴家大门，他吃力下车，看着装满无数酒水的肚腩走到大门。 “开门！开门！他妈的！你们是白领工资妈？” 他有钥匙，轻易就能打开高如大山的铁门，但他就是要吵醒家里所有人才感到快活。 “二公子，您还好吗？怎么喝得烂醉？” 佣人陆续上前将他搀扶，他一把推开他们。 “我不是二公子！我是你们董事长！你们，明天统统不用来上班！回家耕田吧！” 这高科技时代，农耕依然是个卑贱的职业。 “是，是，董事长。您给我小心点，站稳！”佣人里最能担当唯有小红，她高挑身材一把将戴羽搀扶。 “你是谁？走开！别试图诱惑我！我是不会上你得当！我一定有喜欢的人！我要迎娶她！”他试图甩开但还是没辙，小红太了解他，无论他如何反抗还是被她牢牢扣在脖子上。 “我是小红，你给我安分点！董事长这副德行，谁来听你的？” “我就是这副德行，要你管？没人听，没人真心听，只会股掌。我挥三次杆，三次都打歪！你们股掌搞气氛很了不起吗？”戴羽摇摇晃晃。 小红快速从他西装外套搜出超跑的智能钥匙，一手抛给另一位佣人要他立刻泊车，不然戴良知道又要对他训话。同时，她搀扶着醉醺醺的小胖子打算绕道从东门进屋，避免惊动戴良。 可惜戴良早已在东门恭候多时。 “戴老板。”小红一脸尴尬。 “放开他。”戴良低沉声线令小红不敢违令。 一松开手，戴羽像一滩烂泥瘫倒在地上。小红不忍心想扶起他，戴良扫了一眼要小红回去休息。 两父子，凌晨四点，一位怒气燃烧，一位醉死在花花世界。 “不错，你还能开车回家没被执法逮到。” 他一眼便看穿儿子装醉。 索性不装了，戴羽起身整理衣服淡淡说：“时间不早，您老人家早点休息。” “反正你喝了一整夜伤胃酒，不如陪我去晨运喝早茶。” “我没兴趣。” “我就在门口等你，换好衣服赶紧下来。如果五分钟后没见到你，你知道后果会有多严重。” 严父的命令无法违抗，再不愿意他还是换上运动装陪父亲跑步。 四点开始跑到山下，冷东风刺入骨，一把鼻涕一把汗水。戴羽气喘如牛，心脏快要停止。而年过七十的戴良健步如飞，在前方不停催促他快点跟上。 “快点！你看看你自己，这样弱要如何逃难？” “这时代没有灾难，最大的灾难不就是和老人家跑步。” “少废话！快跟上来！” 国泰大厦对面有区格格不入的老店，人潮唏嘘，相比国泰大厦内新派港式点心大排长龙。 戴良带着儿子走入老店，全人工制作点心，没空调还有一股怪味。然而戴羽碎碎念：“新派茶楼不好吗？老人家总是要来吃又老又旧的店，热死了。” “新派全机械化，扫码点餐就连服务员都是机器人。” 老店有老店的味道，当年的服务生已经是白发老头。 “戴老板，早啊，难得带儿子来，今天想吃些什么？” “芋头糕和肠粉，还有一壶靓茶。今天有什么点心？” “来来去去不就那几样，有什么好问？多余。”戴羽不修边幅脱掉上衣察汗，浑身赘rou晃动还一股汗酸加酒气味。 “哇，年轻人多运动是好事，出一身汗，身体格外健康！” “你懂什么是礼仪吗？”戴良瞪一眼赤裸上半身的儿子。 “老人家！我很热！” “给他一件制服，超大号的。”戴良对老服务生说。 “好。”笑开了嘴，一件干净洁白的老店点心制服送到面前。 戴羽不想穿上，一旦穿上仿佛成为者老店的员工，他可是堂堂方筝的董事长。 “快穿上，明知身材像头猪，还有脸脱光光。” “知道了。我像头猪还不是你老人家的儿子。” 吃着古早味点心，戴良心旷神怡，戴羽一脸无奈。 “方筝旗下的高科技有我想要的人，你进去揪出当年和墨有联系的员工。” “爸，我又不认识他们。当年我在爱尔兰大学，那些员工我哪认识？” “别废话，如今你是董事长，将高科技所有员工的名单搞到手后再对比甲骨离职的墨组员，不就找到我要的人。这简单的事，还要我教你吗？” “我一直不讨你喜欢，不如jiejie带领甲骨成为世界十强公司。但是我想要有我的人生，不是让你摆布的人生。” “一生无成，谈什么人生。” “不谈就不谈，不吃了。”戴羽抛筷子起身走人。 “上哪？” “我还能去哪？到方筝上班，找你要的老员工。” 戴羽走出老店，有气无力大口喘气。 “你是老店的员工？哎，给我一份叉烧包，还有一个菠萝包。”一名老太太握着拐杖，向身穿老店制服的戴羽点餐。 “老阿姨，我不是！”他越过老太太愤怒走去。 街上开始出现一群又一群的示威者，社会生态开始决裂，年轻人开始沉迷游戏。身为亲属的示威者们统统将问题怪罪在猫头鹰平台，继续呼喊着【关闭猫头鹰，解放我亲人！】的口号。 然而这些都没对戴羽造成多大的影响，他不玩游戏，只想花钱享受真实的人生。还是花天酒地来得实际，喝下是真实的酒，拥抱是实在的红颜知己。缤纷色彩下的绿红灯，他内心真实的自己又有谁愿意去揭开？ 耳边传来鸣笛车声，他才缓缓回过神。 “怎么昨天上任的戴董事长，今天成为了点心店员工？” “要你管！” 车内是高科技公司被廖宁窥探回忆的其中一人，她就是那位短发女孩。 “上车吧，你就快迟到。” “你真狗胆，我爸就在这附近，他随时干掉你。” “戴老先生真有魄力，但我相信他不舍得杀我，也不敢杀我。因我们昨晚获得方筝廖宁先生口头上保护，你回去转告你爸，别浪费时间搞我们了。智能时代已经开启，智能觉醒是必然发生的事。” 戴羽没理会，继续走向示威人群里。 短发女离开泊好车，下车追上。 “林清，你是有完没完？别一直跟着我！我爸会杀了你！我不是开玩笑！就算你有廖先生保护，他不是超人随时随地出现保护你。” 戴羽发怒，那短发女名为林清。 “我知道他不是，我也知道你会保护我。只要和你在一起，我怕什么甲骨派来的杀手。”林清真诚的眼神，仿佛知道这些年遭遇多次甲骨暗杀行动都能存活下来的原因是戴羽在保护她。 “我不知道你胡说八道些什么，但我严厉地警告你，离我远远的！听见没？”戴羽坚决否认。 林清立刻拿出手机拨打一个陌生号码，顿时站在她面前的戴羽口袋里的手机响起。 “接啊！怎么不接？我就是想看看你是不是那位一直保护着我的超人！”林清怒喝。 唯唯诺诺他掏出另一部老旧手机，一脸尴尬不敢直视林清。 “每次当我被甲骨盯上，这号码就会发短讯给我。【快逃。别出门。立刻到人多的地方。】。这些到底你图什么？” 戴羽没回答，他转身就走。 他自问不晓得自己图什么？他有钱有势，还图些什么？仰头看着白天，这座城市应该能保守更多秘密。 林清露出欣慰微笑，就算戴羽不说，她也能感受到这大胖子的温柔。求学时期她因长得漂亮而遭到校花群体霸凌，每次都是这吊儿郎当的富二代出手相救。 那年校园天台上，林清一样问了戴羽同样的问题：“到底你图什么？” 一脸毫不在乎的戴羽顿时严谨，满头大汗什么也没说便调头逃走。 十年飞逝，俩人还是一样没变，但还是没能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