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熊孩子和小萝莉
慕容正到天门山已经是第四个年头了，当初的那个萌萌哒的小正太已经长成了一个腿脚利索的熊孩子。既然是熊孩子，那就发挥熊孩子特有的本事！ 偷吃！ 山中一瀑布，水质清冽，距崇阳宫有数里之远，之间有条小路，每日间，慕容正便往来于此。身着一身灰白色单衣，头上扎着小髻，两手提着一个木桶，在小路上飞快的奔行，又踩着石块跳过瀑布下边的水潭。将两只水桶放到一边，捡起地上石子，在水潭里打了两个水漂。又将双手举起，迎着瀑布的轰鸣声，长长的叫了一声。 瀑布飞流而下，依旧发出轰鸣声。慕容正解开衣服，脱的只剩一件短裤，然后后退几步再向前跑去，又向前一跳，扑通一声跳入瀑布下方的水潭中。水潭很深，跳入水潭之后便没入水中。 过了许久，慕容正才从水中冒出头来。然后慢慢的走向岸边，手中却多了一条半尺长的游鱼。将鱼放到地上，去远处拾些柴火，不多时便生起一个小火堆，又用树枝将鱼插在火堆旁烤，还攀到跟前一棵树上，在一个鸟窝中，掏出两三个小瓶儿，将瓶中的粉末撒在鱼上面。做完这些又跳到树上，把那些小瓶子放回到鸟窝中。这里是个藏东西的好地方，不会被人发现，雨还淋不着。 慕容正绝对不会告诉别人，这些佐料都是托下山采买的道士买的，用的还是父亲给自己捎来的零花钱。 风轻轻吹过，带来远处杜鹃的啼叫声。鱼烤好了，慕容正坐在一旁的石头上大快朵颐，偶尔吃两个刚刚采来的还带着酸味儿的果子，酸的龇牙咧嘴。 慕容正吃的很快，等把烤鱼吃完之后，匆匆收拾一番，便用木桶在瀑布下方接了两桶清水，然后穿好衣服，照着来时的路，起身而去。天门山山路曲折，从上而下较为轻快，但慕容正两手各提着一桶二三十斤重的水，沿着小路盘旋而上，却丝毫不觉得疲乏。 这都得得益于自己的母亲和两位奶妈的辛勤哺育，使自己长得身体结实，再加上这些年刻意锻炼身体，连师傅和师兄也经常夸赞自己长的很快！ 长得快才怪，就天门山上那一天两顿饭，自己都没吃饱过，所以这才偷偷溜出去来顿小烧烤！ 山门前守门的道士远远便看见慕容正提着两桶水向这边跑来，互相招呼一声，便整装肃容，等着慕容正过来。 慕容正到了山门下，将两桶水放在台阶上，检查看了看是否洒了水，确认没有洒出多少之后，这才长舒了一口气，立着身子用手扇风。 守门的道士稽首行礼：“师叔！” 慕容正喘着气，没有回话，只是向他们挥挥手。过了好一会儿才平复了气息，便问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那守门的道士年纪也在二三十岁，却对慕容正甚是恭敬：“回师叔的话，现在午时刚过。” 慕容正叹了口气：“又错过饭点了。” “这倒没有。”守门的道士回答：“今日山上来了贵客拜访师祖，到现在还没有结束。” 慕容正来了兴趣：“是什么样的贵客？师父他老人家很少见别人的。” 守门道士摇了摇头：“不是特别清楚，不过听口音像是从北方来的，而且还是沈师叔亲自去接回来的。” 慕容正听到此处，笑了笑：“那我得去看看是什么样的人。”提了水，从山门处进来，一路走过，那些扫洒除尘的小道士们纷纷起行礼，慕容正手中拎着水桶，便只得点头回应。到了一处院落中，将水桶放下。点着一旁的泥炉子，放了几颗干松果，等到火烧起来，又放了几颗松果，再放上一个水壶，用水瓢从桶里舀上清水，倒入壶中。松果燃烧发出的清香，在小院子里悄然飘散。趁着烧水的功夫，慕容正到一旁的小屋子里，换了一件素衣道袍出来，整了整发髻。等到水壶烧开发出咕嘟咕嘟的声音，便垫着一块布，将水壶提起来，盖上炉子。然后轻轻迈步的离开小院。 出了院子不多时，便到了一处大殿侧面。抬眼望去，果然见大殿前站着不少人，个个都是孔武有力的随从，在最前方，是那个穿着白色长裙的小姑娘，格外惹眼，慕容正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哟，野生小萝莉！天门山几乎是女性的禁地，别说女人，就连只蚊子都未必是母的。 此殿名为真武殿，殿中矗立着真武大帝塑像。在真武大帝塑像下方。摆着一方小桌，波蓝台端坐左边，而右边是一个着长生道袍的老道士，须发皆白，慈眉善目，正是玄贞道长，与那波蓝台说着什么。 慕容正将水壶放在一侧，冲泡了两杯茶，轻轻的走到二人跟前，将茶水放到二人面前的小桌上，然后静静的站在一边。 “难道真的没有办法可以改变吗？” 波蓝台神色黯然：“我大元定鼎中原尚不足百年，如今却成了这般模样。” 玄贞轻声道：“元廷残暴不仁，以激起天下反志，天下大事之所趋，非人力所能移。” 波蓝台叹了口气：“晚辈也知朝廷政略多有不妥，自至正元年来，天下从未有太平之时，晚辈也曾奉命去镇压造反的百姓，那些百姓衣不蔽体，食不果腹，手中拿着竹竿做武器，眼神中对朝廷的憎恨令晚辈终身难忘。” 玄贞道：“早年间贫道也曾云游四海，见过太多不平之事。元廷自认为主，压迫汉人如牛马，巧立名手，各种苛捐杂税残酷盘剥，遇到灾荒年景，百姓流离失所，饿孚遍地。神州中原自古以来王朝更迭，此时改天换地已露端倪。” 波蓝台一听，耸然一惊：“道长是说当今天下，有人可以覆灭我大元江山？” 玄贞轻轻点头：“正是！” “请道长明示”波蓝台急道：“此人是谁？” 玄贞道长没有回答波蓝台，而是端起一杯茶轻轻喝了一口。目光忽然落在慕容正嘴角，示意他擦一下。 慕容正连忙擦了擦嘴，果然还残留着刚刚吃烤鱼剩下的痕迹。 波蓝台睁大眼睛僵在原地，喃喃自语道：“长生天啊，难道你已经抛弃了你的子民了吗？” 玄贞道：“上善若水，厚德载物。元廷统治中原，却没有将治国的道理相融合，一味压迫终会招来反抗。你们的神并没抛弃你，抛弃你们的是你们自己。” 波蓝台久久未语。过了好一会儿，起身向玄贞行礼：“多谢道长指点，晚辈明白了。” 慕容正见他们聊完了，便扶着玄贞站起来，玄贞道：“西涯枯坐许久，连杯茶水也未曾饮用，这可是上好的泉水啊。” 波蓝台端起茶来：“谢道长。”说完，饮尽茶水，再次拱手道：“不知可否叨扰道长些时候，晚辈还有许多不明之处，还望道长赐教。” “不急。”玄贞微微颔首：“且去用些饭食，这里倒也宽敞些，还能住下些人。” “谢道长。” 波蓝台转身向外就去，不过每走一步都很沉重。 走到门口，那小姑娘便上前来：“阿爹，您怎么了，不舒服吗？” 波蓝台摇了摇头轻轻的说声：“没事，咱们去吃点东西吧。” 小姑娘扶着波蓝台向殿外走去，却回头看了看殿内的老道士和小道士，心中有些奇怪：自己的父亲和老道士聊天的时候都不许自己进去，为什么这个小道士可以在里面。 而这时慕容正也望向殿外，目光正巧与小姑娘相对。瞬间便被那少女的目光吸引，然后轻轻吐了吐舌头。 玄贞道长伸出手，屈指在慕容正头上轻轻敲了一下，笑道：“正儿，你又偷吃去了？” 慕容正伸手揉着脑袋：“哪有的事，我接了水，马上就回来了。” “不老实！”玄贞道长伸手又在慕容正头上敲了一下，这次下手有些重，慕容正疼的龇牙咧嘴的。 “下次把嘴擦干净！” 慕容正举起袖子又在脸上胡乱擦了两下，道：“师父，擦干净啦。” 玄贞道长望着波蓝台离去的方向，缓缓说道：“再过两个时辰，你到山门口迎接贵客。” “贵客？”慕容正有些不解：“怎么这么多的贵客？有多贵？” 玄贞道长甩了一下浮尘：“对你而言，是贵不可言之人。” 慕容正不明白，但也没有追问，师父有时就是这样神神秘秘的。 沈剑安带着波蓝台住下，让道童替他们张罗了午饭后便离开。 小姑娘见波蓝台心神不宁便问道：“爹，您和那个老道长说了什么？怎么您现在这副样子？好像有什么心事似的。” 波蓝台脸上露出笑意来：“这个老道士呀，是个神仙一样的人，我让他帮我看看我的宝贝女儿以后会嫁给什么样的英雄，他竟然不知道，你说气人不气人？” “您不想说也不用这样敷衍女儿。”小姑娘翻了翻白眼：“那为什么我不能进去，反而还有别人能进去。” 波蓝台想了想，道：“那少年，能侍立在玄贞道长左右，只怕与道长关系匪浅啊，应该是亲近的徒子徒孙。” 小姑娘哦了一声，心中决定去问那个少年，所以也没再缠着父亲讲下去，吃完饭之后需要睡一觉，这几日里来赶路有些乏累。 慕容正来到饭堂，因为山上的道士们吃饭的时间不同，所以也并不显得拥挤。盛了饭，见沈剑安在，便坐在他旁边。 “三师兄，师父不吃午饭吗？” 沈剑安望着慕容正面前的一大碗饭菜以及用筷子穿了的五六个馒头，再看看自己仅仅一碗斋菜，一个馒头而已，笑道：“师尊已经上了年纪，克化不了这么多食物，不像你现在正在长身体，才应该多多吃一些。” “我觉得师尊年纪一点都不大，只是胡子白了很多而已。”慕容正一边吃一边说道：“有的时候比我爷爷身体还好。” 沈剑安道：“师尊已经过百岁了，人世间的人们活到七十，已经是古来稀有，师傅他道法精深，内力深厚，两者多有不同。” 慕容正想了想道：“是不是和武功高低有关系啊，江湖上人人都说师尊的武功天下第一，世间难逢敌手。” 沈剑安已经吃完了饭，将筷子放在放下：“可能有些关系，但也不是主要原因。” 少年还想再问，沈剑安打断他：“最近练功有没有偷懒？” “没有。”少年摇摇头：“师尊也夸我剑法有长进，只是轻功练的不是特别好。” 沈剑安见少年吃的多，笑一笑，拍拍他的肩膀说声：继续努力，便起身离开了，只留下满脸疑惑的少年。 “每天让你去山下挑水，便是锻炼你的轻功，不要老是偷懒。” 申时刚过，慕容正便去往山门处，等候着师尊口中的贵客。等了近半个时辰，夕阳就要落山，这才隐约看见有十几个人朝山门处而来。 来的人不仅有常大和文泰一众，还有张士信等人。只不过，皆不再是林中刺客打扮，常大和文泰等人依旧是江湖人士装束，而张士信却打扮成一副书生模样。 来到山门前抬头望去，穿着小号道袍的慕容正格外引人注目。众人在解剑碑下站定，看着前面的慕容正。而慕容正也在打量这些人，一时充满疑惑，究竟哪个才是师尊口中的贵客。 终于，常大打破沉默，拱手道：“这位道长……兄弟，在下常大，久闻玄贞道长威名，仰慕至极，今日特来拜会。” 张士信也道：“在下张士信，久闻玄真道长道法高深，今日特来讨请教，还望通传。” 慕容正抱手还礼：“在下慕容正，奉家师之命，特在此迎接贵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