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是病就得治
慕容正回到乌衣巷的时候，上官云正在陪一个老先生，之所以说它是个老先生，是因为他穿着打扮的十分素雅，医生文士长衫，修剪的十分整齐的胡须，高颧骨，细长眼，一脸的道貌岸然。如果不是慕容正发现站在他身后的杜若，还真以为这是从哪里来的冬烘先生。 “晚辈慕容正，见过李神医。” 李鬼手先是看了看慕容正，然后直接伸手抓住他的胳膊，几根筋骨虬结的手指摁在他的手腕处，片刻之后便甩开了慕容正的手。 “还不错，再调养一段时间，炎阳掌的伤势治好了。” “谢前辈！” “谢老夫干什么？给你治病的是老夫的徒弟，又不是老夫！” 慕容正这才转过身对着杜若施礼：“谢过杜若姑娘。” 杜若面无表情：“不用。” 李鬼手回过头来：“丫头，好歹人家还算懂礼貌，不要这么冷冰冰的。” 杜若这才还礼：“慕容公子不必客气。” 慕容正发现，杜若在李鬼手跟前非常的听话，并没有平时那种傲气，可以看得出这个李鬼手对她来说非常重要，如同父母一般的存在。 上官云靠过来：“老头儿，你说你也真是，我们兄弟俩找了你那么长时间，你倒好，在牢里躲清闲！” 慕容正疑惑起来：“怎么，李神李神医惹上什么官司了吗？” 李鬼手摆摆手：“也算不得什么大事儿，只是觉得有些东西放着挺浪费的，就顺手拿过来用了。” 上官云嗤之以鼻：“人家都入土为安了，哪叫什么放着挺浪费的？” 慕容正惊住了，敢情这老大爷是去刨坟去了？难道他也想做那摸金校尉？ “前辈这是？” “你猜猜我在哪儿找到这老头的？”上官云说道：“这老头因为刨坟掘墓被人家给抓了，就关在栖霞县的大牢里。” 李鬼手没有半分惭愧的意思，反而细心的品尝着慕容正桌子上的糕点。 慕容正向上官云使了使眼色，上官云便解释说道：“这老头子有着特殊癖好，不喜欢墓里面的金银珠宝，反而对刚死的人感兴趣！” 卧槽，这个口味重！ “为什么是刚死的人呢？” 李鬼手用茶冲下去嘴里面的点心，淡淡的说道：“刚死的人比较新鲜！” 看着李鬼手粘在胡子上的点心末，慕容正没来由的一阵恶心，不过转念一想不对呀，李鬼手不是喜欢研究尸体吧，说不定正在朝着内科的方向发展。 “前辈喜欢研究尸体？” “老夫更喜欢研究活人！” 慕容正一阵恶寒，不过也算是搞明白了，这个李鬼手确实是在研究人体，不过至于他研究的是什么内容，还不得而知。 慕容正想了想，说道：“前辈，在下也曾听说过前辈的一些传闻，不知道是否属实？” “什么传闻？” “江湖上的传闻大多风言风语没有根据，但是在下还是觉得其中一些是值得可信的。”慕容正说道：“晚辈听说前辈知道知道人体的结构，脏腑的一些构造，甚至更细节的东西。” 李鬼手嘴角微微翘起：“这些话你是听谁说的？我可没那么大本事。不过……我确实知道一些。” 上官云来了兴趣：“老头儿，你真不会去研究死人吧？” 李鬼手白了上官云一眼：“就是不去研究死人，老夫这么多年的行医，难道只是随便玩玩的嘛？” “那你去刨坟干啥？” “活人身上有看不到的地方。” “那死人怎么看？” “还能怎么看？”李鬼手说道：“用刀把尸体剖开，一点一点看呗。” 上官云又看了看杜若：“哇，你这老头子真是有点儿没节cao啊，就你这样的医术怎么传给你徒弟？” “用不着你这小贼cao心。”李鬼手说道：“老夫在解剖死人的时候，老夫的徒弟就在给老夫打下手！” 慕容正惊起了一身毛毛汗，眼前这个看上去人畜无害的杜若姑娘，竟然干过这种事儿。就在一瞬间，慕容正倒带中浮现出这样的画面来——杜若。穿着一件沾满鲜血的衣裳，用锯子一下一下的锯着尸体，然后抬头，露出诡异的微笑。 上官云看到慕容正打了个冷颤：“你很冷吗？” “有一点儿。” 李鬼手又喝了一口茶，然后这才说道：“我李鬼手行走江湖多年，给人治伤，治病也是有规矩的。” 慕容正算是明白了，这个李鬼手是来要医药费的，所幸现在也不缺钱：“这是自然，杜若姑娘医治在下二人的费用，分文不会少。” 李鬼手抬手说道：“这个咱们一会儿再说，不过我听我徒弟说，你这里有一种能看到细微小虫子的一种东西，是也不是？” 慕容正奇怪道：“您说的是显微镜吗？之前不是给了杜若姑娘一个吗？” 李鬼手没有一丝羞愧：“被老夫弄坏了！既然你有一个，那就说明你有第二个，老夫想要一个没意见吧？” “没有。”慕容正说道：“不过前辈得等上一段时间。” “为何？” “现在没有适合的材料来做显微镜！” 李鬼手点了点头：“这个老不明白，毕竟水晶这玩意儿太贵了。” 上官云笑了一声：“老头儿，你也太没见识了，这东西虽然透亮，但是可不是水晶！” “不是吗？” “当然不是。”上官云说道：“这玩意儿叫玻璃，比水晶值钱多了。” 慕容正的玻璃哪儿来的，自然是自己捣鼓出来的。很多人都不会相信在日常生活中随处可见的玻璃，放在古代却是假热连城的宝贝。 玻璃的主要成分是二氧化硅和一些其他化合物，而制作石英砂的最主要的材料就是最常见的沙子。慕容正找来许多沙子，不断的淘洗和筛查，得到了石英砂含量非常高的一些细沙，然后混合石灰石和纯碱，再用烈火融化，最终造出来一些玻璃。除了自己留下有用的一部分之外，其他的全被上官云拿走了。 上官云按照慕容正的方法，在融化的玻璃中添加其他事物，弄出三四块不规则的各色玻璃块儿，就这几块玻璃，上官云拿到市面上换了好几千两银子！ 如果不是慕容正担心造出大量的玻璃会扰乱市场经济，造成非常恶劣的影响，肯定会大批量生产的。玻璃的生产也在慕容正的计划之中，不过并不是在现在。 李鬼手说道：“既然这东西很贵，那你们就用这么个东西来当你俩的医药费吧……不过之前送来的那些药材我就留下了，给你们你们也不用。” 上官云哼了一声：“难道我不能吃吗？” “吃死你还能剩很多！”李鬼手站起来甩了甩袖子，转身就朝门外走去。 杜若见李鬼手出了门，便对慕容正说道：“这几日你们还是坚持吃药吧，大概七天以后，差不多就完全根治了。” 慕容正问道：“杜若姑娘，不知道李前辈住在何处？” “师傅就住在山上的药炉之中。” 慕容正想了想：“山上的药炉多有不便，在五里水庄子上倒是有许多空余的地方，如果你前辈不嫌麻烦，可以住在庄子上，晚辈也好随时问候。” “师傅喜欢清静。” 慕容正微微一笑：“麻烦姑娘和前辈说一声，如果显微镜制作好之后，在下便立刻送到五里水庄子上去，让李前辈到庄子上去。” “好。”杜若转身刚走了两步，便又停下，回过头来对慕容正说道：“上次你说的那个青霉素是不是真的？” 慕容正点了点头：“姑娘有兴趣？” “我师傅更有兴趣。” 慕容正心里一乐，如果在这方面能有李鬼手的帮忙，那么肯定是事半功倍的：“我已经在栖霞山那里盖了一间特别的屋子，前期的实验已经开始在做了。” “在什么地方？我带师傅过去。” 慕容正摇头：“那可不行？” “为什么？” “我每次进去那个房间都要消毒杀菌，那间房间里是不会有一点病菌存在的。”慕容正说道：“特别是做实验的地方一定要细致又细，否则前期的一切努力都将功亏一篑。” 杜若狐疑起来：“你这个人说话我老是觉得信不过，你怎么证明？” 上官云在一旁帮腔：“我说杜若姑娘你就相信他吧，光是那间屋子他前前后后花费了好几万两银子呢！” 这好几万两银子把杜若吓了一跳，慕容正明显感觉到杜若有些震惊。不过很快，杜若便点了点头：“我还留在栖霞山庄子里的药庐。” “好。” “我送姑娘出去。” 慕容正把杜若送到门口，李鬼手就坐在门口的台阶上等着。 “小子，老夫可警告你，别打老夫徒弟的主意。” 慕容正僵了半晌：“前辈误会了。” 李鬼手哼了一声：“徒弟呀，你要小心点，这家伙虽然是玄真老道士的徒弟，但是一肚子花花肠子。” “徒儿省得。” 慕容正连忙解释：“前辈当真是误会了，在下只是和杜若姑娘说了些医理方面的事情，并没有半分逾越之举。” “最好没有。”李鬼手说道：“老夫一生无儿无女，就这么个宝贝疙瘩，你要是对他有什么非分之想，你信不信，老夫可以让你死的神不知鬼不觉。” 慕容正也是醉了，这老头子护犊子有点过分了。于是只好苦笑道：“前辈，晚背出身天门山，自当尊师重道，修己达人，绝对不是前辈心中的登徒子……” “正哥！你是在这等我的吗？” 一声突兀的声音传来，慕容正心中还在纳闷，这声音怎么这么熟悉呢？扭头一看，竟然是赵惜弱！ 赵惜弱只带了几个护卫，脸上虽然蒙的严严实实的，但是一双美丽的大眼睛中，还是处处透露着欣喜。 李鬼手鄙视了慕容正一眼，刚刚还说自己是正人君子，现在别的姑娘就找上来了，唉，现在的年轻人呀，太没有节cao了。 慕容正叹了口气：“你怎么来了？” “我来找你看病的！” 看病你去找医生呀，找我干嘛？慕容正摸了摸额头，真的好无奈……哎？眼前这不有个神医吗？ “看病啊，你早说呀，眼前这位便是岐黄圣手，比我那几下子厉害多了。” 赵惜弱从慕容正口中听出了不耐烦的语气，神色有些幽怨：“你这个没良心的，我把我大哥安顿好就来找你了，你还这么对敷衍我，哼！” 慕容正这时也觉得刚刚那样对赵惜弱有些不合适，于是上前安慰：“哎呀，惜弱，我没有敷衍你，这位真的是个医生，而且还是位神医！” 赵惜弱看了一眼李鬼手：“你分明就是在胡说，这位老先生哪里像个医生……” 谁知，李鬼手抽了抽鼻子，直接说了一句：“你们家谁得肺痨了？” 这一说不仅把赵惜弱给惊住了，就连慕容正也呆了。不是吧，你只是闻了一下就知道人家家里边有得了肺痨的病人，你属狗的吧？不对，狗也没你这么灵的鼻子吧？ 赵惜弱愣愣神，很快就安安静静的站在一旁，十分恭敬的向李鬼手行礼：“晚辈家中确实有人得了肺痨，不知道前辈是如何得知？” 李鬼手摸了摸胡须：“老夫从你身上闻到一些草药的气味，这些草药都是用来治肺痨的，所以才会这么问。” 赵惜弱睁大眼睛：“前辈真乃神医，没错，家兄确实罹患肺痨！” 李鬼手错了搓手：“人在哪呢？带我去看看！” 慕容正问道：“前辈能治？” “不能治，我去看看还不行啊？”李鬼手翻了翻白眼：“老夫被人关了半个多月还没给人看病呢，现在手痒的不行，好不容易有个得了肺痨的人撞上来，难度很高，挑战性很大啊！” 我去，你这治病上瘾啊，你这也是病啊，得治啊！ 赵惜弱看了看慕容正，慕容正轻轻点了点头，于是，赵惜弱连忙说道：“若是前辈不介意的话，请随晚辈来，家兄病体沉痾，不便远行，还请前辈谅解。” “废话少说，赶紧带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