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你真像变了个人

    “哎呀，两位大哥，原来是你们啊！”

    程程端着自己的大碗面，硬生挤到保安大哥那桌，十分热络地开始搭讪——

    “我说怎么看你们这么眼熟，原来是我们小区保安大哥啊！”

    一胖一瘦两位保安大哥显然第一次被年轻小姑凉如此搭讪，刚开始还有点摸不着头脑，见女孩笑得十分灿烂的小脸，立刻更加热络地开始搭话。

    刚刚说话的胖大哥先开口问道：“小姑娘，你也是对面小区住户吧？”

    “对啊对啊，”程程点头：“您刚刚说的半夜三更喝醉酒的大叔我那天也见过，哎呀，醉成那个样子，啧啧，真是……”

    程程摇摇头很嫌弃的样子，立刻打开保安大哥的话匣子——

    “可不是！那晚上幸亏有我，不然他睡一晚上大街都有可能，真是。”

    胖大哥戳了戳碗里的面，另一位瘦大哥赶紧接上话——

    “就是，这小区喝酒喝到半夜三更的人挺多的，夜里也没个家人接他们，很多出租车就直接把人扔小区门口了，我们不管谁管？还真让他们躺门口睡一夜？这不全是我们的事儿嘛？”

    程程跟俩人同仇敌忾，愤愤不平地点头。

    “两位大哥的工作真的很辛苦，每天除了防着不怀好意的陌生人sao扰小区住户，还得管这些糟心的闲事。我们小区治安幸好有你们这么负责任的人管，不然不知道乱成什么样了！”

    胖瘦大哥被程程夸的十分受用，拉着小姑娘不停抱怨各种奇葩业主的奇葩事——什么四号楼一大姐喜欢半夜三更扔垃圾，还非得把垃圾全都倒出来，回收装垃圾的塑料袋；什么八号楼大哥下楼抽烟，故意把烟头扔三号楼大妈雪白的萨摩耶身上，给人宠物差点烧秃；什么小区附近常有一个穿连帽衫的傻逼举着相机对着进出的住户拍来拍去，屡禁不止。

    程程对每一个八卦都听的津津有味，有时还能追问八卦后续，引得胖瘦大哥讲故事的热情空前高涨。

    “所以那到处拍人的傻逼最后抓住了吗？”

    胖大哥又气愤又懊恼道：“那咋能抓到，每次都躲在马路对面拍，等我跑过去抓人，他早不知跑哪去了。”

    瘦大哥补充：“应该是开车跑的，我见过他开着一辆白色的轿车，之前还想混进我们小区，被我轰出来了。”

    程程啧了两声，也很生气地抱怨道：“什么人啊这是，不知道随便拍人侵犯肖像权吗？还这么光明正大。”

    胖大哥：“可不是！每天来每天来，烦死了！”

    程程挽起袖子气不打一处来：“今天来了吗？我跟二位大哥一起逮住他，给他点教训，看他还敢不敢这么嚣张！”

    胖大哥：“今天时间没到，他一般都是晚上七八点过来，过一会儿就走。有时候周末一整天都在这徘徊，不知在搞什么！”

    ……

    成睿昨天晚上是八点多回来的，看样子他从成睿公司跟上，掌握他晚上的所有行程，直到他回小区，这人盘桓一会儿再打道回府。

    程程看了眼手表，现在是六点半，时间快到了。

    吃完面，程程从面馆出来，到旁边营业厅高价买了张未登记电话卡，想起昨天成睿外卖上显示的电话号码，直接给他拨过去。

    “喂，哪位？”

    成睿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哥，是我。”

    程程没心情跟他寒暄，简单明了地问道：“哥你下班了吗？”

    成睿的语气明显软了下来，很放松地说：“马上到家了，怎么，给你订的外卖不好吃？”

    程程笑了：“好吃是好吃，不是等着大哥给我打包一份甜点回来嘛……”

    成睿也笑了起来，语气宠溺，说她是名副其实的馋猫。

    “对了哥，我没有衣服穿了，你顺便帮我买几套呗。我要好看的裙子！”

    “好，我这就折去商场给你拿几套衣服。”

    程程轻柔的笑意缓缓收起，明媚的眼睛闪烁着精明与自信的光芒。

    ……

    一个小时后，成睿的车缓缓驶进小区，跟在他车后不远处的白色轿车随即停下，车窗缓缓降下，一个穿着连帽衫的男人伸长脖子往小区入口东张西望。

    不一会儿，男人下了车，左顾右盼的确认有没有人注意到自己，他脖子上挂着沉重的单反相机，走了几步才反应过来这样有点引人注目，随即把相机摘下来扔回车座，拿着手机亦步亦趋地往对面面馆走来。

    程程坐在面馆靠墙的角落埋头吃面，即便肚子已经撑到想吐，哪怕再喝一杯水也能撑破胃壁。

    不过一会儿，程程的手机响了起来。

    “meimei，你出去了吗？”

    是成睿，八成回家没见到她才打过来。

    “嗯呢，你回来啦？我等会就上去。”

    程程敷衍成睿两句，一双眼睛不着痕迹地盯着那个偷拍男。

    黑色连帽衫，牛仔裤，运动鞋，身材瘦长，带着黑色口罩。

    这人从公司跟着成睿，她故意让成睿去商场给她买裙子和甜点，这些一看就是女性的东西。这个偷拍狂如果只想拍到成睿与哪个商人私下有不正常往来，进而挖出他是否不干净，又或者是否出入某些不正经的场所，私生活不检点而有污点可攻击，那便不会在意成睿正常的感情生活，不会在意他是不是有正常交往的女朋友，毕竟无论他跟谁正经交往，都不至于成为得以攻击的把柄。

    但现在看来，这个人很在意成睿的私生活。

    程程盯着偷拍男，偷拍男盯着小区对面，两个人各怀心事，都在按耐着一颗不安的心。

    程程淡淡地拿起手机拨通成睿的电话，小声说：“哥，你帮我去小区旁边便利店买点卫生巾好吗？我在附近公园遛弯，马上回家就要用。”

    成睿理所当然责备她，身体不舒服还到处跑，程程撒娇卖萌敷衍他，挂电话前成睿忍不住说了一句——

    “你真像变了个人，还学会撒娇了。”

    程程点击桌面的食指突然一顿，苦笑着问：“变成这样不好吗？”

    成睿突然一笑：“怎么不好？我做梦都想有个会听话爱撒娇的小妹。”

    ……

    十分钟后，成睿突然出现在小区门口，一直高度关注小区动态的连帽男立刻坐直，抓起手机装模作样的划拉，从程程的角度隐约看见，他正在拍摄。

    成睿缓缓走向面馆的方向，连帽男拍摄到一半见人直直往自己的方向走来，便故作镇定地放下手机，低下头仔细研究店面菜单。

    直到他发现成睿去了旁边的便利店。

    连帽男似乎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站了起来，拿着手机径直往便利店走去。

    程程紧紧盯着连帽男的背影，全部精力都在“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件事上，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的手又开始无意识给自己的嘴喂食。

    过了一会儿，成睿提着一包黑色塑料袋从便利店出来，连帽男手里提着瓶水很自然的走了出来。如果程程不是一直盯着这俩人，根本不会怀疑连帽男在跟踪人，这个人一看就是专业的，神态动作甚至偷看人都那么自然而然不着痕迹。

    成睿往小区门口走去，连帽男没有跟上，反而站在路边玩了会儿手机，并接了个电话。

    程程放下碗筷，一边低头划手机，一边往便利店的方向走去，路过连帽男身边时，左脚球鞋那早已松开的鞋带突然被右脚踩到，女孩装作生气地蹲下身，小声抱怨道：“吓死了，差点摔倒！什么鞋啊这是！”

    竖直的耳朵听见打电话的男人故意压低的声音——

    “是女性用品，我看到了……等会回车跟你说。”

    程程赶紧系好鞋带，很自然的进了便利店，正好见到刚刚的胖保安在货架边挑啤酒。

    “啊，保安大哥，又见面了！”

    胖保安见到小姑娘也很热情，给女孩递了瓶雪碧，女孩也不矫情地接受了。

    “大哥，你看门口那个穿连帽衫的男人，像不像你说的偷拍男？你不是说那人就穿连帽衫吗？”

    程程在保安大哥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话，保安大哥顺着女孩示意的方向望过去，果然看见一个烦了他很久的倒霉背影。

    “大哥，要不你去问问他想干什么？老是偷怕也不是事儿啊，现在还是偷拍，说不定以后干出什么更变态的事儿呢，真害怕……”

    女孩可怜兮兮的声音谁都没办法拒绝，胖保安对偷拍狂的不满和长期积累的愤怒轻易被点燃，二话没说就往外走，边走边吆喝：“哎，那个戴帽子的，就说你，你干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