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3章 人生如雾亦如梦 一

    这跪地奏报的人迟疑了一下，心下惊慌不已，小心作答：“延禧宫走水屡有发生，并非从我大清朝开始，自明朝开始就多次走水，一方面固然是因为宫人粗心，但关键问题可能，与延禧宫的位置有关。”

    皓宁一听，大怒道：“荒谬，跟延禧宫的位置有何关？你倒是说来朕听听。”

    奏报的人哆哆嗦嗦，咽了一口唾沫，心里慌乱不已，可还是得小心谨慎，答道：“回皇上的话，延禧宫离苍震门很近，出了苍震门便是东筒子长街，而苍震门是宫女、太监和勤杂人等，出入后宫的唯一门户，因为出入人员复杂，关防难以严密，所以延禧宫经常发生火灾等事故。”

    这个听上去很有道理的解释，让皓宁稍稍宽慰一些。

    这也是，人一多了，夜里挑灯来回走来走去的，也难免不会有那个灯笼被风那么一刮，顺风吹飞到了哪个容易着火的地方。

    这解释，皓宁学给凤卿听，凤卿表面上是解释了，相信了。

    可实际上，她的心理始终觉得这其中有问题。

    凤卿记起了还有樱萝，急忙问道：“皇上，可审问过了樱萝？她有没有交代什么？”

    皓宁摇摇头，微微蹙眉说道：“这事朕正要与你说呢，那樱萝，上吊自缢了。”

    凤卿一听，愣住了，怎么会上吊自缢了？

    难道，这其中有什么隐情？还不会是，是她里应外合让延禧宫走水的？

    因为害死了自己的主子和皇子，心有愧所以才？

    凤卿急忙问道：“皇上可问出那日樱萝是去了哪里？怎么会就那么巧？偏偏延禧宫走水她不在！”

    皓宁叹了口气说道：“樱萝没有说，死活不肯说，用了邢也没有招出点什么，只是一直喊着延禧宫走水与她无关。”

    凤卿心中不解，这既然是延禧宫走水与她无关，为何还要上吊自缢？

    难道她知道了些什么？被谁给灭口了？

    皓宁见凤卿百思不得其解，赶忙解释道：“宫女樱萝犯了宫规与他人苟且，腹中有了孽种，所以上吊自缢了。”

    凤卿点点头，没再问什么。

    皓宁走后，凤卿唤来文斗，命文斗即刻拿着自己的手谕去给樱萝检验，是否真的是那样。

    果然，不出凤卿所料。

    凤卿猜测的是，樱萝的确与人苟且有了孽种，可是，她并不是被真的上吊自缢，而是被那个负心汉给杀人灭口了。

    只可惜，眼下无法查出与樱萝苟且之人是谁。

    绮春园那边，眼下先帝的后妃，还活着就剩下了如贵太妃了。

    虽说凤卿与如贵太妃不是十分要好，可也往日无冤近日无仇，更何况，当年她还帮过凤卿。

    所以，这如贵太妃一听着延禧宫走水了，且还死了一位阿哥和妃嫔，如贵太妃于情于理都得看瞧上一眼。

    不日后，如贵太妃入宫，凤卿招待如贵太妃。

    永寿宫里，凤卿上前依规矩行礼，如贵太妃十分客气，淡淡一笑，伸手让凤卿起身，说道：“本宫年事已高，没有那么多礼数了，今个过来，也只是聊表心意，你也要节哀啊！”

    凤卿叹了口气，倒是想给如贵太妃一个安慰的笑容，可是的确笑不出来。

    短短的三个月里，凤卿白发人送黑发人还不止一次，死了一儿一女，她能笑得出来吗？

    “多谢如贵太妃惦念，臣妾不节哀又能怎样，只能忍了。”

    如贵太妃摆摆手，自己身边的人都退下了，凝珠赶忙笑笑冲着凤卿说道：“娘娘先同如贵太妃说着话，奴婢去给太妃准备些最爱吃的茶点。”

    说罢凝珠便转身打发了其他宫人一同退下了，如贵太妃见人都走了，淡淡一笑说道：“你身边这个凝珠，跟了你许多年了吧！”

    凤卿点点头说道：“是啊，大臣妾入宫凝珠便一直跟在臣妾身边，十分尽心。”

    如贵太妃微微点点头，笑了笑说道：“这个时候，其实即便是最亲的人守在身边也帮不上什么忙，倒不如这些伺候咱们惯了的人，懂咱们的心思，还贴心，事事尽忠职守。”

    凤卿勉强着笑了一下，应了句：“是啊。”

    如贵太妃清了清嗓子，接着说道：“你是了解本宫的，本宫向来是有什么说什么，不喜欢拐弯抹角。”

    凤卿一听，微微蹙眉，顿了顿，又淡淡一笑，说道：“贵太妃有什么不妨直说，臣妾也是个直肠子的人，有什么说什么。”

    如贵太妃微微一笑，点点头，说道：“这宫里这几个月来，接二连三的发生事情，难道你就没有好好想想？”

    凤卿淡然一笑，不露声色，问道：“如贵太妃何出此言？”

    如贵太妃笑道：“有人冲着你来，三番五次加害你的孩子？你难道真的就打算这样坐以待毙下去了？”

    凤卿早就将睦嫔与定嫔的死归在一起，认为有人又冲着自己来了，可这都只是自己的猜测，没有确凿的证据，更是猜不透这次到底是谁在背后搞鬼。

    就连远在绮春园如贵太妃都知道了这些事，想必那幕后黑手往后会更加小心谨慎，更或者，短期之内不会再出来兴风作浪了。

    凤卿淡淡叹了一声，轻声细语说道：“猜出又如何？臣妾什么也做不得，没有证据，更是不知道谁在背后捣鬼，也只能这样任人宰割。”

    如贵太妃伸手握着凤卿的手腕，安慰道：“你就跟当年的本宫一模一样，深得皇帝的宠爱，却处处不得人心，你瞧你，做事圆滑小心翼翼事事谨慎又如何？那些看不惯你，嫉恨你的人照样不会对你心慈手软，最后遍体鳞伤还不是你自己吗？”

    凤卿看着如贵太妃，微微蹙眉，说道：“难道要让我和那些人一样，到处害人不成？我做不到，欠我的我自会拿回来，没有伤害过我的我怎能害之？”

    如贵太妃收回手，端坐在那，得意的笑着，说道：“那试问，那些伤害过你的人，哪一个不是你事事小心谨慎躲着避着，不曾害过她们一分一毫的，可最后呢？不一个个的都成的害你的人？你难道真要等着失去了再去讨回不成？”

    凤卿愕然，是啊，谁说不是呢？

    难道，真的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等到人犯我了，孩子死了，再去给孩子讨回公道不成？

    为什么，不能阻止那些事情发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