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节 突围

    “杀！”

    随着一声怒吼，千千万万名联盟武士如同潮水一般向他们面前这座宏伟的都城冲去。

    仿佛是前一天的翻版，无数架崭新的云梯被竖立起来，然后是无数武士拼死向上面攀登。

    滚木、热油、巨石、飞箭、强弩……上下来回交织着，伴随着人的惨叫声，构成了一幅立体式的末世画卷。

    相比较前一天，守城方显得后劲严重不足，被折腾了一晚上的他们连刀枪几乎都拿不稳了，反观进攻方却依旧生猛，咄咄逼人毫不相让。

    只不一会，城墙上面就有好几个地方被打开了缺口，都需要依靠那些退役老兵来补救，但也是杯水车薪，疲态尽显。

    “大帅！”一个伤痕累累，浑身染血的人连滚带爬地来到了起义军统帅普瑞斐逊的身边：“将士们实在是顶不住了，有没有办法……”

    “顶不住也要顶！”普瑞斐逊冷冷地回答道：“我们已经没有任何的退路！”他一把将这个人从地上拉起来：“看看我们的身后都是些什么吧，那是我们的妻子儿女、年老的父母，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他放开了对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或许现在真的已经到了最后的时刻了。

    “大人，为何不考虑让部队从东门突围呢？”一个脸色同样惨白的人突然在一旁开腔了，这个人是原来暴民的代表人物，在起义军中掌握着极大的实权，虽然在之前的战斗中并没有展现出什么实质性的指挥才能，但他却是这个城市中少数能够左右起义军命运的人之一。

    “据说现在东门外的敌军兵力较为薄弱，想必全军一举突围应该不是什么难事。”他继续阐述自己的理由。

    “哦？”普瑞斐逊反问道：“那您认为哪个地方才是敌军主攻的方向呢？”

    “北门！”那个人非常肯定的说：“那里的战况最为激烈，也最为残酷，那段城墙和绞rou机没有什么区别。”

    “好吧，”普瑞斐逊闭上眼睛思索了一会：“我决定集中兵力从北门突围！”

    “什么！”周围好几个人都叫起来，似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为什么要攻击敌人最强大的一处呢？这完全是不符合常理的决定。

    “你们一定是以为我疯了吧，”普瑞斐逊看着周围人们的表情，那上面写得明明白白：“但是以我对联盟军队的了解，他们一定会在某个地方布下口袋，然后想办法将我们引出去自投罗网，这样就可以避免巷战的巨大伤亡。而北门的强劲攻势与东门的弱势，正是想给我们造成一个假象。”

    几个人的神情都显得犹豫不定，现在的形势危急，在面对死亡的时刻，一般人是很难做到这样冷静的分析的，而且一想到北门外那些武士的疯狂与残忍，他们的腿肚子就有些发软。

    在这个时候，什么民主与自由，什么伊莲美的血仇，什么13人长老会的腐败，都不如自己的性命来得重要。

    “也许您在这件事情上面错了，”先前的那个人战战兢兢地说道，似乎在回避他的眼神：“我想尝试一下也许并没有什么错。”

    普瑞斐逊看着他的眼睛，好一会，他突然轻笑起来，这一笑让周围的人有点摸不着头脑。

    是的，尝试一下也许并没有什么错，不过代价却是用数以万计的人的鲜血。他这样想着，却没有说出口，因为他知道在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没有用了。

    大约半个小时之后，癸泊萃北门的城门洞开了。

    这对于联盟讨逆军的统领维曲来说，是件意料之中的事情，他已经听说了昨天晚上的事情，经过这种自内而外的战斗，想必起义军的锐气已失，不出所料的话今天必定可以拿下这座城市。

    从一早开始，卯足了劲了讨逆军一个劲的猛冲，几次冲击城门都颇具威胁，而起义军这边的情况却现得不容乐观，士兵们节节地败退，伤亡率骤然上升。

    正交战至关键的时刻，城门被打开了，这一下让外面的讨逆军欣喜不已，终于几天以来所留的汗与血，似乎在这一刻都得到了回报。

    可是城门并不是被外面的武士攻破的，而是被人从里面打开的。

    只听得一声如雷般的怒喝，一彪人马气势汹汹地冲里面冲杀出来，长刀如同雪花滚滚，掠过之处一颗颗人头飞起，枪矛锋锐，挑起了一具具人体。

    虽然人数不多，大约只有近千骑，但这支队伍的杀伤力却是非同小可。

    正在攻城的武士完全没有料到敌人居然在这个即将城破的最后时刻，还敢于出城迎敌，一下子被杀得大乱。

    维曲脸色一变，他看得非常清楚，当先一骑，正是前万夫长普瑞斐逊，他此刻全身甲胄，手提一柄大刀，威风凛凛地仿佛宛如天神下凡一般。

    看着这位昔日的上司，救命恩人，他不禁长叹一声，难道上天弄人，今天他们两个还是要在此地一决生死吗？

    事实上普瑞斐逊所料是完全正确的，按照双方的力量对比，这座城市被攻陷只不过是时间上面的问题。因此维曲按照军队最常规的做法，在东面故意示弱放开了一个口子，只要起义军从那个方向撤离，那么就可以聚而歼之。

    而他内心中的真正想法是，普瑞斐逊一定可以避开这个陷阱的，北边看似打得非常热闹，但是却是讨逆军最为薄弱的一环，只要普瑞斐逊率军从这里突围，那么自己就可以顺理成章地放他离开，长老会顶多因此而将他踢回边疆而已。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谁知道普瑞斐逊居然只带了区区的一千人不到就出来突围了，这点人还不够他手上兵力的零头。

    众目睽睽之下，叫他如何放人？

    联盟对于私通敌方者的惩罚是相当严酷的，不但本人要受极刑而死，就连其家属亲友都要一并处死。他不可能象这样为了普瑞斐逊而放弃他的家人，一想到自己的妻子与一双可爱的儿女，他就知道自己无法做到这一点。

    为什么？为什么普瑞斐逊会如此的鲁莽托大，其他的起义军到哪里去了？这是维曲心中此刻冒出来的一系列问题。

    此刻的普瑞斐逊其实也颇为无奈，起义军的大部队现在正在东门突围，而被孤立的他只能率领仅存的一千名老兵从北门强行离开。

    现在只能祈求上天放他们一条生路，让他们侥幸突围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