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同一句话的善恶
紧赶慢赶，依然没赶上，雨下大了。 他不喜欢让自己显得行色匆匆，即便快下雨了。 每到晚上，王鹤林多数都是不太想自己做饭的，因为浪费时间与将就着吃必然是要二选一。 然而宝贵的时间他不想浪费，却也不愿将就。 离家很近的公园有一家家常菜，夫妻档，用料很干净，味道也不错。 餐馆以前不是做饭的，只不过一楼装修有点像是餐厅，在连续几个客人误入后，才开起了小饭店。 王鹤林就是误入的其中一人，所以在实在懒得动时，他就会选择去那家小饭馆吃。 今天被耽搁了，所以不想做饭。 由于老板营业的理由离谱，不营业的理由就更加随心所欲。 至少王鹤林印象中，一到雨天店门一般都是关着的。 所以不至于失望。 公园旁边的小吃街上，几个学生打扮的小老板略有点手忙脚乱的支起临时雨棚，那是曲海大学的学生，最近几天都在搞什么社会实践活动，他想了想决定去那家。 一碗冰凉粉，加了桂花酱，一碗凉粉……重辣。 由于只是出摊，并没有桌椅，他拎着着两碗粉走到公园的石阶上坐下，看着稍远处的大屏幕播放的视频开始了自己今天的晚餐。 往日这里人很多，有些大爷大妈会早早的来此，将位置好的地块占好，围着公园中心那块景观石大跳“老年迪斯扣”。 那块屏幕里正在播放的是一些短视频，平时都被广场舞的大爷大妈们占据用来广播他们的舞姿，今天下雨，倒是可以下饭。 在不需要用到耳朵时，王鹤林总是习惯性听些什么。 同理，吃饭看视频，基cao。 然而很快他就吃不太下了，因为他看见了屏幕里刚刚刷出来正在播放的视频，里面孑孑而立的人赫然是他王鹤林。 这人山人海……难道当年混入大爷大妈跳“老年迪斯扣”的事情被发现了！ 终日吃瓜，终究是吃到了自己身上。 念头一闪而过，索性并没有发生王鹤林最坏的猜想。 只见屏幕里身姿挺拔的少年手执剑指，侧于身前，好不潇洒。 双目5.0的好视力让他看见了视频的底下的简介——“正如我悄悄的来了，没有留下姓名——司察署认证过的修行者，全网求这个小哥哥姓名啊好帅！！！” 是车祸现场，他被拍下了。 短视频近几年都很火，多是网友随拍，火的都很莫名其妙。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原因，他感觉有人在看自己，王鹤林低头默默嗦粉，垃圾分类，撑伞走人。 …… “今天出门没看天气预报，还好回本了，不亏。” 几个女生相坐聊天，“这个天气，我们收摊吧，剩下的我们吃掉得了。” “啊～我好困，这个实践作业对于我这个年纪来说还太早，让我回去睡觉吧。” “梓妗，你干什么呢？真煮啊，要不再等等，我们打会扑克怎么样。” 摊位前，腰间系着围裙的女生已经做好了一杯冰凉粉与一碗微辣的凉粉，放足了小料。 “你们先顶一下，我去去就回。” 撑开伞一路慢跑，云梓妗小口喘气。 眼见四下无人，她将两碗粉都放在了景观石旁的长椅上，心里开始默默祈祷。 “谢谢。” 耳畔传来了一阵轻灵如风的声音，像是林间古树下悬着的玉铃，待到风来便是琴瑟和鸣。 满怀期待的睁眼，对于再度见到面前的女孩，云梓妗依然有一种惊艳的感觉，恍惚沉溺其间。 就像是日出月落，不似凡俗意义上的美，而是自然流转的真理。 不管见多少回都有初见般的喜悦——云梓妗第一次见她，也是在这个类似的场景。当时的云梓妗只是沉溺于这个女孩的美，且见她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长椅上望着大屏幕，动了恻隐之心。 兴许还有点别的什么……但她没有想到区区两碗粉会给自己带来那么大的机缘。 原来真的有人一句“谢谢你，漂亮jiejie”，就可以言出法随般的改变一个人的容貌。 “你……要早点回家，jiejie先走了，明天再来看你。” 回过神来，云梓妗想起自己几个舍友，有些恋恋不舍。 女孩小口吃着冰凉粉，晶莹剔透带着桂花的花瓣，云梓妗下意识吞咽了一下口水。 “明天jiejie不用来了，明天我就不在这里了。” “为什么！” 云梓妗下意识追问，几乎没有过脑。 女孩停下动作看着她，笑着侧了下头。 “jiejie也快回家吧，jiejie是个好人，好人是有好报的。” …… …… 雨夜来的总是会快些，回到家中，听着电视机里帝国的每日新闻，将头发吹洗干净，就在客厅的空处铺好瑜伽垫。 ‘台风？’ 也是，曲海城一直号称是帝国最大的临海城市，一天过四季也是不稀奇的事情，王鹤林回想了一下楼上楼下的窗户关没关，待到天气预报播完就将电视关掉了。 往日里他都是会听完全程的每日新闻的，但进日发生的些许事情令他倍感烦躁。 展开一张不大的手册，他膝盖而坐，静心凝神。 手册真的不大，完全展开也就一张A3纸的长度，最靠近左手边排头标题写着《呼吸吐纳法——基础篇》，之后的每一段文字都还有配图。 最末尾有一个二维码，扫码即可观看视频版讲解。 王鹤林复习了一下手册的内容，开篇第一段，修行第一步——静坐。 静坐，是向内挖掘人体之秘的第一步，也是帝国初步向国民开放修行，检验其有没有天赋的第一步。 窗外雨声绵绵入耳，少年静息盘坐。 一呼一吸间的身体的起伏逐渐趋于某种韵律，并无规律，却也不让人觉得失序。 像是……嗯，像是呼吸。 直到一线嫣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滴落，少年尚且来不及躲避或是接住，已然是落入胯间。 揉了揉燥热的心口，王鹤林低头前想了想，觉得也许还能抢救一下。 指不定是滴在了瑜伽垫了呢不是？ 淦，又要洗裤子了！ …… …… 天很暗，但有些灯是会一直亮着的。 公园的长椅上，女孩已经吃完了冰凉粉。比起已经吃完了的那碗甜甜的，她其实更想吃另一碗红红的。 好吃的当然是要留在最后才吃，但吃完了以后就没有了啊…… 她已经感觉到了，她马上就要搬家了，虽然她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搬家。 但她确实是不能再等小jiejie的投喂了。 略有点小纠结，两抹似宣纸着墨的细柳眉微挑，瞪大了眼睛。 再不吃热气就没了，没了热气就会变得非常非常不好吃！ 前些日子才习得这一常识的女孩皱眉看着小料充足的凉粉，尚且还在吃与不吃中纠结。 食物诱人的香味中，女孩忽的小鼻子微动，像是被恶心到了。一股恶臭已然袭来。等她回过神，便发现身旁又坐着一个人，那人还在盯着她看！ 她的小眉毛挑的更高，将凉粉移到另一边。 然而她能感觉到那股恶臭紧随其后。 此刻的的夜空乌云已经卷成了海，酝酿了那么久，想必下一场雨必然惊涛骇浪。 公园的人早就走光了，零零散散的几人路过附近也是行色匆匆。 “小meimei，你一个人怎么不回家啊？” 看着伸向自己的手，身旁那人散发的恶臭愈发浓烈，几乎是喷涌而出。女孩护着食，这味道不仅是人，连石头都想离远点。 “你知道吗，之前也有个小jiejie对我说了同样的话。” “哦，那那个小jiejie呢？她是你家人吗，你要不要跟叔叔先回去啊……” “叔叔？” “诶～你是和家里人走散了吗？和叔叔回家吧，叔叔帮你找你家人……” “你听说过恶有恶报吗？” 长空滚滚的匹炼抽打着积雨的天幕，仿佛积怒已久，雷声滚滚，暴雨倾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