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 这，才是一切！
关于《雨巷》这首诗的讲解，光是郝志军一个人就说了足足有半个多小时。其中，单单是给大家介绍叶落这首诗立足的那个时代背景，就说了得有十多分钟。 这会他总算是体会到古文协会的不容易了。 大家只看到古文协会在叶落的带领下，横冲直撞，差点掀翻了整个华夏文坛。但作为站在叶落身后，为叶落这些作品推广的人，那也是真的付出了很多。 就比如此时，叶落随便抛出一个虚构的人物，结合上真实的历史背景，一首让谁也无法忽视的顶级作品就诞生了。 前前后后才几分钟？ 可他解释起来，压根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得清楚的。 而最让郝志军他们难受的是，这明明不用叶落出手啊！我们自己来也能赢啊！ 等双方对《雨巷》又讨论了十几分钟之后，这首诗也就过去了。这时候，郝志军扭过头，对叶落小声嘱咐道：“叶老师，真没想到你现代诗水平这么高！不过，我看你脸色不太好，你先歇歇，养好精神……局面，还在我们的掌控当中！” 新文协会还想着今天爆虐日国文坛，在国人面前露把脸呢。结果没想到半道上杀出来个叶落，把他们的计划全都打乱了。 “行。” 叶落点了点头，他确实有点难受，这会脑子胀痛的不行。 见叶落这样子，郝志军他们也是有苦说不出，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但好在这会算是把叶落的嘴堵上了，剩下就由他们来发挥了！ 接下来，就轮到我们新文协会大展神威了！ “继续吧。” 郝志军笑呵呵的看着对方，“贵方觉得接下来我们讨论讨论什么？” 这个论坛就是这样，伱说一首我说一首，谁写的更好，谁就能当成范文在论坛上公开讨论、解析，供大家学习。 刚才是王伟老师率先拿出的《星梦》，有田理惠用《夜雨》来对应的。 这次，又轮到人家日国代表率先出手了。 其实，中日文学论坛就有点像华夏的对联大赛，你出上联，我对下联。 没对上的话，那自然就是输了。 只不过，他们用的载体是现代诗，这难度自然比对对联要难的多。 但让郝志军没有想到的是，对面的星野悠介却说道：“已经连续讨论了两首诗了，大家估计也累了。我提议，先休息一会，想上洗手间的也可以去洗手间。” 休会？ 这还没到两个小时呢，就休会了？ 这么快？ 大家表情都有点古怪，这帮日国人，不会是被叶落老师那首《雨巷》给打懵了吧？ 想想也是，任谁第一次见到叶落这样写诗的，估计也顶不住。 “行，那就休息二十分钟。” 既然人家提出来了，那就没有不同意的道理。 一听休会，叶落立马趴在了桌子上，他是真顶不住了。 其他人该接水的接水，该放水的放水。 不过，日国人那边却没人动，而是凑在一起，商量着接下来的对策。 叶落给他们带来的冲击，实在是太强了。 原来，诗还能这么写！ 你他么的自带创作背景，这就太离谱了！ 现在华夏文坛都这么玩么？ 这真的超出他们的想象了。 “现在怎么办？” “不能在输了。” “必须得真格的了！” “行，这场让我来吧。” 最为信昭三杰之一，只剩下星野悠介还没有出场了。 “星野君，有把握么？”白鸟问道。 但星野却摇了摇头，“这样的事，谁又能说得准呢？” 他就是这样，对一切都很悲观。他的诗词中，也处处透露着这样的态度。 “不过，这首诗，是我近些年来写的最好的一首了。只不过，我一直没有发出来罢了。”星野道。 “为什么？”白鸟问道。 星野沉默了一下，“这首诗，太过颓丧，我怕影响不好。在国内发表的话，恐怕会让咱们国家的年轻人，更加的颓废不堪。” 众人一听，纷纷点头。 他们知道星野的风格，就连他自己都说了，不敢在国内发表。 那这首诗，估计是真的悲观到了极点！ 当然，在华夏发肯定没事了。他们巴不得这首诗流传开来，能让华夏的年轻人也变得那么丧气呢。 很快，休息时间结束。 “叶老师，开始了。” 刘颖教授叫醒了叶落，刚才休会他睡会就得了，毕竟摄像机都关了，但现在可不行了。 叶落迷迷糊糊的睁眼坐好，对面，星野悠介已经开始朗诵了，“我的这首诗，叫做《一切》，是我当时处于人生低谷时所做。” “一切都是命中注定，一切都是过眼云烟。” “一切的努力也见不到希望，一切的姻缘也会付诸东流。” “一切的梦想都没有意义，一切的星星都出现在黑暗。” “一切……” “一切的一切，都是这般。” 一首诗读完，现场安静了片刻。 或者说，是一股压抑的情绪笼罩在了大家的心头。 就连那些日国人，此时都忍不住多看了星野几眼。怪不得这首诗他不敢在国内发表，这诗通篇充斥着悲观厌世的色彩，那种对命运随波逐流，对希望完全破灭，对生活彻底放弃的人生观，让人听了都忍不住浑身发颤。 这是一首抒发人生看法的诗作，同时又是一首将悲观主义发挥到极致的作品！ 通篇的文字中，充满了灰色的色调。 搭配上星野悠介身上那种自带的颓废气息，这首诗的感染力更是上升了两个台阶。 很快，现场响起了一阵热烈的掌声。 这是本次论坛以来，现场观众们给与日国代表最热烈的一次掌声。 这种充满悲观、极致灰暗的人生看法，完美的契合了现场许多青年学子的内心。 事实上，在这个物欲横流的社会，很多人的心中都或多或少的有些厌世的情绪。 谁的内心深处不曾有那悲观的一面？ 而星野悠介的这首诗，恰好将大家心中的悲观，无限的放大。放大到足以扰乱你的内心，让你自己都分不清到底哪个才是真实的自己。 白鸟等人这会都暗暗心惊，怪不得星野悠介不敢将这首诗发在国内。这样的诗作，对成熟的人来说，可能是一种借鉴，但对那些人生观尚未彻底稳固的青年学生们来说，影响实在是太大了。 星野悠介朗诵完之后就坐下了，日国这面也没人开口，就这么看着对面。 不过郝志军等人此时脸上却都带着一丝微笑，“这首《一切》写的确实很好，不过巧了，我们这边的李林教授也有一首《一切》，也是写人生态度的。” “嗯？” “也有一首《一切》？” 这让星野等人都愣了一下。 这都能撞上？ 这会，中方这边站起来一人，“我当时写这首诗的时候，和星野老师差不多，也是当初处于人生的最低谷，所以咱们的感情基调也差不多。”李林笑了笑，随后就读起了他的这首《一切》。 的确，他的这首诗，基调和星野差不多。不过，区别是李林教授诗中没有太多的悲观主义，而是充满了愤怒！ 愤世嫉俗！ 相比于星野的那首《一切》，李林老师的这首诗显得有些狂躁。但两者的核心是一样的，都是悲观厌世，只不过是表现的方式不同罢了。 一者消沉，一者狂怒。 等李林老师读完之后，现场也响起了一片掌声。 日国代表们满脸阴沉，他们是真没想到，这都能撞上？连诗名字都是一样的？ 真他么是草了！ 不过，撞上也就撞上了，星野悠介写的可一点也不差！ 紧接着，双方就开始了激烈的争论。 从诗词的主旨内容，到句句的行文特点，两拨人是恨不得一个字一个字的拆解，就为了争出个高低。 此时，台下的观众们也在讨论。 “我感觉星野老师写的更好一些，简直是写到了我的心里。”一个女生说道。 但她旁边的男生不同意，“我觉得还是李林老师写的更有味道，这一切都是大环境不行啊！” “我觉得也是，生不逢时！” “不不不，还是星野悠介的更好，意境悠长，你晚上在读两遍，你就明白嘞。” “唉，现在我感觉真是一切都没有意思。” “谁不是呢，生活的意义在哪？一切都没有意义，一切都会烟消云散，说的真是太好了。” “对啊，一切都会尘归尘、土归土，努力又有什么用呢？百年后，都是两块板，不如及时行乐。” 很多观众都不在争论谁写的更好了，而是开始长吁短叹。明明年纪轻轻，却一副看透了人生真谛的样子。 悲观厌世的情绪，此时在已经悄然蔓延开来。 就连叶落的两个meimei，这么积极向上的小姑娘，这会都受到了影响。 …… 台上，双反还在激烈的争执。 而坐在最后排的叶落，却眉头紧皱。 《一切》！ 这个名字，他见过。 在地球上，一个叫做北岛的诗人，有一首同名的作品。内容虽然不一样，但中心思想确实一致的。 悲观厌世。 不过，叶落不喜欢这首诗。同样的，他也不喜欢现场的这两首《一切》。 这样的人生态度，他更不敢苟同。 叶落看了看台下那一片片唉声叹气的观众，他的心情不太好。 原本是花样的年纪，怎么身上就一股颓唐的气息？ 一切都是虚妄？ 一切都是缥缈？ 你们觉得这就是一切？ 不！ 我不这样觉得！ 所以，他开口了。 他拍了拍坐在前面的郝志军，“郝教授。” 这会郝志军正和日国人争的面红耳赤呢，听到叶落的声音，他下意识的回头，“叶老师？”一脸茫然的问道，“怎么了？” “你看我的脸色，是不是比刚才强点了？” “啊？” 郝志军都没反应过来，我他么正和人家争的如火如荼呢，你他丫的莫名其妙问我这个？ 你有毒啊！ 郝志军随口敷衍着，“嗯嗯，好多了。” 说完他就要继续投入战斗，但叶落一把抓住了他的衣领，又说道：“我好像也不难受了。” “嗯，那挺好。” “我醒酒了。” “嗯嗯，是。” “这局面你们是不是掌控不住了？” “嗯嗯，是啊。” 郝志军压根就没听叶落说什么，他就想赶紧……嗯？等会？ 叶落刚才说的是什么？ 脸不红了？ 醒酒了也不难受了？ 局面是不是掌握不住了？ 我cao，这特么…… 郝志军顿时睁大了双眼，“你什么意思？” 但此时，叶落已经放开了他，往后一靠，缓缓地拿起了身前的话筒。 “别别别……” 郝志军疯狂摆着手，一脸的绝望。 但，没用。 叶落，开口了。 “不是一切大树，都被暴风折断；不是一切种子，都找不到生根的土壤；不是一切真情，都流失在人心的沙漠里；不是一切梦想，都甘愿被折掉翅膀。不，不是一切……都像你们说的那样！” 突兀！ 非常突兀的声音！ 突兀到整个礼堂里，除了郝志军之外，其他人谁也没反应过来的地步！ 可就是这样突兀的声音，让原本嘈杂不堪、争吵不休的大礼堂，瞬间安静。 主席台，争论的声音消失了。 观众席，哀叹的叹息不见了。 叶落站起来，这是他今天下午，第一次从自己的座位上站起来，他没去看台上的那些作家，更没有理会对面的日国代表，而是抬眼看着台下那些观众，那些处在青葱年岁的学子们，他一字一句的咬着重音，“不是一切火焰，都只燃烧自己，而不把别人照亮；不是一切星星，都仅指示黑暗，而不报告曙光；不是一切歌声，都只掠过耳旁，而不留在心上。不，不是一切……都像你们说的那样！” 又是一大段排比！ 又是一连串的否定！ 星野悠介满脸的阴沉，李林教授则是一脸的苦涩。 郝志军则是用手捂着脸，愧对江东父老。 叶落的声音更加的铿锵有力了，他扫视着现场的每一个观众，此时的他甚至挥舞起了胳膊。 “不是一切呼吁都没有回响；不是一切损失都无法补偿；不是一切深渊都是灭亡；不是一切灭亡都覆盖在弱者头上；不是一切心灵，都可以踩在脚下，烂在泥里；不是一切后果，都是眼泪血印，而不展现欢容。” “一切的现在都孕育着未来，” “未来的一切都生长于它的昨天。” “希望，而且为它斗争，请把这一切放在你的肩上。” 最后一句，叶落更是包含深情与期许，冲着所有的观众们说道。 如果，星野悠介的诗不是这首《一切》；如果，李林教授的回应不是这首《一切》；如果，他们的诗作不是充满这样悲观厌世的情绪！ 如果，现场没有这么一群涉世未深的学生！ 那么，叶落一定不会站出来！ 他一定不会多管闲事！ 他一定不会乱出风头！ 但是，没有如果！ 这，就是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