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星仪从写字楼中出来时天色已深,他不敢耽搁,急忙奉诏出城而去,理所当然的被门卫拦住了去路。

    玄武门守将洪美龄见熊星仪深夜匆忙出宫,这位尽职的将军叱问道:“熊天使,这么晚了,这是要去哪儿啊?”

    熊星仪挺起胸膛,不慌不忙的说:“诏命在身,不敢怠慢!”

    “什么诏命,那么紧急,要深夜出宫传达?”刨根问底才是这位将军能担任守将那么多年的原因,绝对不是因为他巴结赵无忌。

    熊星仪不识抬举的反问道:“什么诏命不紧急,不需要深夜出宫传达!”

    洪美龄冷笑道:“哼!熊天使,你不要和我在这打哑谜,赵国父有令!为防止有人私通雷寇,意图谋反,所有进出皇宫者,都要严格排查,把诏令给我交出来!”

    洪美龄的法制观念领先了当时几千年,叛国之事事关重大,即便是皇帝也不能轻易饶恕。

    然而深受封建思想荼毒的熊星仪却不那么认为,他怒目圆睁,厉声呵斥:“放肆!岂有皇帝造反的道理?皇帝的诏书你也敢随意查看,我看这宫内的反贼,不是别人,正是洪将军你吧!”

    实事求是的洪美龄听后,恶狠狠的说道:“这谁是反贼,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要是不调查清楚,你休想走出这个门,来人,给我搜!”

    说罢,几个士兵架住熊星仪的胳膊,上下其手,从怀中搜出一个金黄色的绣袋。

    洪美龄一把夺过绣袋,粗暴的解开上面的绳子,将绣袋从里到外翻了个底儿朝天,之后一把扯开诏书,默读起来,熊星仪敢怒不敢言。

    检查完毕,没有发现什么东西,这位将军虽然嫉恶如仇,但对于遵纪守法的同志,却像春风般和煦:“一封敕令而已,天使那么急做什么。”

    熊星仪一把甩开身旁的士兵,正了正衣冠,正色道:“敕封的又不是将军,将军自然是不急。”

    洪美龄听后笑了笑,小心翼翼的将诏书卷了起来,慢慢放回袋子里。

    熊星仪又追讨道:“将军行事怎么如此草率?这不把诏书拆开,看看里面有没有夹层,要是出了事情,恐怕不好向国父交代啊!”

    洪美龄将诏书恭敬的送还,知错就改是他的美德,笑着回道:“熊天使休要取笑,我如何做的了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

    “洪将军留我在此,是想邀我到府上一叙?”熊星仪依然得理不饶人。

    洪美龄赔笑道:“我哪敢耽误熊天使您的事情,刚才只是例行公事,如有冒犯,还请多多包涵。我这就开门,送、天使出宫。”

    说罢命士兵打开城门,自己则诚心的做出邀请的动作。

    熊星仪也不和他继续纠缠,出了玄武门直奔驿站,挑了匹快马向南而去。

    不日到达建业,于公瑾等人听到使者到来,急忙出门接诏,宣读完毕,众人皆喜,于公瑾上前说道:“天使千里迢迢,车马劳顿,我已命人在驿馆中备下饭菜,请速去歇息。”

    但熊星仪只是站在原地,并不打算动身,于公瑾正诧异间,发话道:“将军知道我千里到此,路途辛劳,那为何不请我到屋内,小酌一杯呢?”

    于公瑾看着他的眼睛,似乎另有所求,知其用意,于是便屏退众人,邀他进内堂相聚。

    进入内堂,没等于公瑾开口,熊星仪就马上抓住他的手,声泪俱下:“请将军救救大雪吧!”

    于公瑾惊慌失措:“天使何出此言?”

    熊星仪即刻拿出诏书,取下轴杆两头圆形的装饰,用手指捅向轴杆底端,轴心从顶端突出,取出轴心,上面附有一封写在白绢上的书信,于公瑾打开一看,便是请求进京勤王的密信。

    于公瑾读完,咬齿嚼唇,毛发倒竖,愤然说道:“赵贼任人唯亲,致使扬州之地尽入贼手,百姓惨遭涂炭,祸乱朝纲,欺君罔上,令天子蒙难,我即刻奉诏勤王,诛杀此贼!”

    熊星仪听后振奋不已:“大雪有救了!敢问将军何日出兵?”

    “明日便整顿军马,率军出发!”

    “好!在下这就告辞,通知圣上这个喜讯,请将军到达徐州之前,切莫走漏消息,恐老贼警觉,功亏一篑。”

    于公瑾说:“好!”回头便召集诸将,商议此事。

    于公瑾拿着密诏,对众人说:“我得皇帝密诏,出兵剿贼,事不宜迟,我欲明日挥师北上,诸位意下如何?”

    袁野说道:“赵无忌权倾朝野,祸乱朝纲,人人得而诛之,将军即受皇命,匡君辅国,那即刻出兵便是,还和我们商量什么?”

    众人皆言:“愿随将军出兵讨贼!”

    可朴秀心里却不太愿意,从一开始,他就是想搏个功名,吃些朝廷的俸禄,做个富家翁,现在他已经是一方郡守,高官厚禄,功成名就,至于朝堂之上的事情,他并不想过多干涉,但见人群激愤,又不好当面拒绝,于是说道:

    “赵贼专横,将军出师讨贼,上承天意,下应民心,理所应当。只是半年来士兵连日作战,疲惫不堪,此次进京讨贼,如果行军缓慢,贼寇有所防备,据关自守,我们很难攻克;若是轻装急袭,我方士卒则更加疲惫不堪,对方以逸待劳,我们也未必能取胜;就算我们侥幸击败敌军,他的党羽定会接着复仇的名义,起兵造反。到那时天下大乱,社稷倾颓,百姓又要遭受战乱之苦,我们不仅没能救国于危难,反而成为了致使天下大乱的罪人了,您也不想看到这种情况吧。”

    于公瑾眉头稍皱,不知他真实用意,只觉得他深谋远虑,接着问道:“照你的意思,我们应该怎么做?”

    “我们即刻到地方赴任,厉兵秣马,静待时机。”

    “可是天子被赵贼把持,在宫中寝食难安,夙夜忧叹,随时都有性命之虞,唯一的希望就是王师早日抵达,我又怎么能坐视不管呢?”

    “正因如此,将军才更应该沉得住气,您是国家唯一的希望,如果连您都失败了,那由谁来保护大雪的江山呢?所以将军应该慎重行事,倘若你逼得太紧,老贼难免不会狗急跳墙,做出一些对于皇上不利的举动。我们手握雄兵,坐镇一方,老贼忌惮,定然不敢轻举妄动,那么皇上的性命也得以保全。”

    “哎!只能这样了。”于公瑾无奈的摇了摇头,失望之情溢于言表,众人不欢而散。

    第二天清晨,便带兵前往徐州赴任,临行前,朴秀再次嘱托道:“此事事关重大,请将军切勿草率行事。”

    于公瑾无奈的点了点头,虽说兼听则明,可是一味的听从别人的建议,有时候并不是什么好事。

    朴秀接着对刘洪斌和郭阿力说道:“二位将军的封地皆在关内,这定是皇帝有意安排的,二位到任之后多多留意朝中的风吹草动,倘若事情有变,我们里应外合,则大事可成。”

    “好!”

    众人再次互相道别之后,便各奔东西,于公瑾与袁野领兵回徐州,朴秀、雄凤山留守建业,刘洪斌和郭阿力入朝觐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