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前路
“那块玉佩？” 王玉京依旧有些疑惑。 “我不信一块玉佩就会让你们怀疑我。” 王玉京又想到了赵照夜的出现和玉竹林的证明。 “是你？你们之前就认识，你还知道那个店小二是玉竹林的人，你事先在玉竹林问过我？” 李松节拍了拍衣袖。 “不是赵兄，我们先前也确实不认识，玉佩是一个原因，但我觉得更重要的原因是你不了解我，而我很了解你。” “一路行来，可以看出你是一个看似温和可以亲近，实则冷血无情，凶残好杀的人。” “在王家村你杀山贼那个时候，袁叔叔就从你恼怒时出招的破绽中肯定了你的身份。” “只是对待几个小有蛮力的山贼，你的打法就是出手狠辣，不留余力，看似飘逸灵动，实则招招是不计后果，阴毒刁钻。” “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岭南道封豨派，也就是江湖人称的蛇派。” “玉佩你确实偷得神不知鬼不觉，可这也再次证实了你是封豨派的人，使的是该派的’蛇探水’。” 王玉京脸色阴沉，此事看似都在自己掌握之中，其实对方早就知晓，一直在将计就计，无论是自己一路的衷心随从，还是今夜的栽赃嫁祸，又还是被万年青识破之后的后手引入包围，这一条线下来没一个是蠢人，没一个真正在自己局中，如果说万年青是多疑谨慎使得事有转机就能及时脱身，那李松节就完全像是身在局中任人摆布，实则心思缜密，沉潜等待时机。 “我还是有疑问，如果他没有出现，会少很多意外，而你又确实没有发现玉佩被我拿走，也就意味着栽赃嫁祸是成功的，外面群情激愤，内部又有我，你要怎么应对？” 王玉京看了看赵照夜，扬眉问道。 “哈哈哈哈，赵兄的出现确实带来了许多不错的意外，不过这就没必要向你解释了。” 月光柔和倾洒而下，场面却是一片肃杀。 事情发展到现在，王玉京还是有些想不通。 站在王玉京身后的黑衣人有些忍不住了，王玉京突然又看向赵照夜。 “既然你们真的只是萍水相逢，赵公子，那你何必为一个陌生人白白断送性命，我想你也猜到了我是给公家办事，不如你帮助我们杀了李松节，我来牵线，以你之才，高官厚禄，珍馐美馔，应有尽有！” 说到后面，情绪有些激昂。 事情发生得太快，原以为一切尽在掌握中，如今难免心绪有些不同了。 赵照夜笑了笑。 “你背后主子是哪位，能给我多高的官儿，多厚的禄？说说，可以考虑。” 说出这句话，袁安士倒是没什么动作，李松节和李南烛转头看了看赵照夜，黑暗中，看不清两人表情。 “赵公子，玩笑可不能随便开，这趟浑水不是你能淌的。” 赵照夜没管他说什么，只是横刀在前，缓缓抽出。 “封豨派人数不多但威名在外，我听说除了蛇探水，一手袖箭也有独到之处，不知今日能否领教一二。” 衣袖飘摇，刀锋刺眼。 王玉京睁大了眼，险之又险躲过一刀，刀锋下沉，忽而转向一旁的黑衣人，刀光绚丽，似有鱼龙飞舞，黑衣人难以招架，闷哼一声，踉跄后退，赵照夜自然不会放过他，身体后仰，挡住王玉京一剑，王玉京正想缠住，一颗飞蝗石破空而来，堪堪抽剑挡过，赵照夜已然欺身黑衣人，一刺未功，顺剑上捋，同时一脚踹开黑衣人。 王玉京立马前冲，黑衣人是那位大人的心腹，不能死，当然，更重要的是，黑衣人死了，自己这边就完全没优势了。 王玉京出身封豨派，出剑阴毒，刁钻，迅疾，果断，人随剑光而至，赵照夜飞身而起，如燕旋飞，刀刃相撞之声不停，脚落定之时，轻呼出一口气，转而身如惊雀离枝，箭发离弦。 断剑掉落，黑衣人随之倒地。 黑衣人已死，加上袁安士不再保留，王玉京这边加上自己堪堪只剩四人，大势已去，再如何不甘也无力回天。 王玉京冷笑一声。 “事已败露，你走不到京都的。” 说罢转身离去。 “叮当。” 一点火星出现在瞬间横档在李松节面前的长剑上。 赵照夜也挑开一根袖箭，而后收刀入鞘。 李松节上下看了看李南烛，确定没受伤才松了口气，但又立马自责起来。 “唉，还是不该让你在我身边涉险的，是我心怀侥幸了。” 看着哥哥一番欲言又止，李南烛有些好笑，似乎又回到了之前的活泼开朗。 “时逢大难，身负真相，寻求正义，这可是话本里才有的事儿，本女侠怎么能错过，何况你是我哥啊！” 李松节愣了愣神。 “你都知道？” 李南烛眨了眨眼，笑着不说话。 李松节看着meimei，恍然大悟。 想到赵照夜还在，李松节转身抱拳，真诚感谢。 “萍水相逢，但赵兄仗义出手，令人钦佩，确实让我看到了尽管世风日下，众人媚官附权，侠义依旧不绝。” 袁安士侧身转过头来，万年不变的表情依旧，但眼中熠熠生辉。 赵照夜没吊儿郎当，抱拳回礼。 “李兄是读书人，也是真侠士。” 李松节有些不确定赵照夜说的是杀山贼还是此行真正要做的事了，一时有些语噎，但笑容依旧真诚。 赵照夜看向袁安士和李南烛，问道： “李兄依旧按原计划北上？行踪暴露，这一路危机重重。” 李松节收敛笑意，皱眉不语，半晌才回答。 “赵兄，既然你问过了玉竹林，加上这一路上发生的事，聪慧如你，想必已然明白大概了。” “我身上有一个东西，很重要，必须北上带去京城，若是之前，事情尚未暴露，大可缓缓送去，只求自然随意，才不会为人所怀疑，只是以如今之势，所有后手其实都已经暴露，只有尽快送达京城才能解除困局。” 赵照夜静静听着，迫于一些原因，近几年他对于李松节这些贵胄有一定的了解。李松节近年四处游历，访山川大泽，行侠义之事，在民间倒也颇有名气，见人有难，出手相救确实是他正常的行事风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