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五章 万妖国
低调行事的风清安很快就进了城，寻到先他一步的赵管家为他准备的住所，只不过是一处简单的三进三出的小宅而已。 “什么？院试延期了？！” 只不过刚刚坐稳的风清安很快就得到了让他为之感到惊愕的消息，这消息自然是已经在奉天府城中站稳脚跟的赵管家为他打听到。 “是的，院试的举办时间延期一月，改在下月上旬，具体时间还未定下！” 赵管家毕恭毕敬地禀告道。 “怎么回事？大晋以前发生过这种事情么？” 风清安听到院试延期有些懵，早知道延期，那他就走一路吃一路，何必紧赶从天上飞过来，以至于错过许多美食。 “这是本朝以来第一次，这次考试的书生学子，已经将奉天府衙围了好几次。” 虽然向一位两百岁的老武夫打听科举有些冒昧，但院试延期这等事情，确实前所未有，前来赶考的书生学子都已经闹开了。 许多考生不仅仅代表他们自己，还代表身后的双亲，承担整个家族的殷殷期盼，突然延期一月，很考验心态。 延期也就罢了，却连具体的考试时间都没有公布，这很难叫人安心，要是时间快到了，再延期一次，这谁受得了？ “官府没有发公文解释？” “暂时还没有！” 赵管家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脸上似乎还带着些许遗憾与不满的公子，眼中深处带几分敬畏。 这几个月来借公子名头，他已经顺理成章地融入到奉天府城中，建立了一些比较特别的消息渠道，这次院试因何而延期，隐隐有一则传闻，但没有证实，他不敢妄加揣测。 “不过，在城中的勋贵中，却有一则传闻在流传！” “勋贵？” 风清安一听，顿时有了兴致，他看着面前头发花白的老管家，称赞了一句， “可以啊，这才多久，你居然跟奉天府勋贵混到一起去了，还能从他们的口中探听消息，不错不错！” “老朽不敢居功，还是公子的名头大，是那群勋贵主动派人与老朽接触的！” 赵管家一听如此夸奖，诚恳回道。 这功劳他可不敢认下，自己几斤几两还是知道的。 虽然在江湖之中，他这样的人已经是德高望重的老前辈，对于初入江湖的小年轻来说，更是可遇不可求的世外高人。 即便是委身于官府，他也能够谋求一官半职，略微经营，高官厚禄不在话下，可是对于大晋的勋贵阶层而言，他这样的武夫还当真算不上什么。 只能算是比较强的打手，若没有足够响亮的名头，他这样血气衰败的老武夫，还真没有资格跟他们接触，连入他们门中充当门客的资格都没有。 “我的名头？呵，有点意思！” 风清安一听也明白了，还是回到原先的话题， “说一说传闻是怎么回事吧！” “还是与公子您有关！” “与我有关？” 风清安眉毛一挑， “怎么回事？院试延期还能扯到我身上？” “因为您要参加科举，为了不耽搁您的时间，让您再等三年，所以院试延期！” “胡说八道，我是前天才动身，赶往奉天城，在此之前，我一直都待在波流江中，若是我不来，这院试岂不是要一直延期下去，那干脆就不办了！” 听到这理由，风清安当即便嗤之以鼻，他参加科举是玩票性质居多，随时都会放弃，他没有入朝为官的想法，见多了贪官污吏，当官的兴致也就越发浅了。 因此他佩服大哥，居然愿意与这么一群衣冠禽兽同朝为官，也不知道是如何受得了这些家伙的。 贪官污吏是永远不会消失的，只要有权利，那就必然有贪腐，人性如此，无法根除，所以对于一些小贪小污，只能够视而不见。 “请公子勿要动怒，老朽已经说了，这只是一则还没有证实的消息，我也觉得颇为荒唐，但既然与公子您相关，老朽自然要禀告于您！” “好了，我这些天一路奔波也有些乏累了，你下去吧，这些日子也辛苦你了！” “是！” 看着面露忐忑的老武夫退下，风清安也不禁沉思起来，虽说他也觉得此事过于荒唐，但或许真的跟他有些关系。 但思考了一下，风清安还是将此事抛之脑后，正常情况下，大晋朝廷不可能做出如此无脑的举动。 在考期临近时，他可是待在波流江中，没有赶考的意向，如果因为他延期一月，那么他一直不参加，是否要一直延期 如此，将本届科举的考生置于何地这不是自绝根基？ 翌日 风清安走出新宅，带着黑山白瑶，来到奉天城街头，还是老规矩，来到未到过的地方，先尝尝当地的特色。 奉天城有远超风清安先前所见过的任何一座城池的繁华与热闹，他如今所走的街道，可容纳八辆马车并行，宽阔顺畅。 在街道两旁，楼宇密布，宅邸，官署，学堂，酒楼，当铺，数不胜数，令人眼花缭乱，当街叫卖的摊贩更是让这座城充满了繁忙热闹的气息，拥有一股无以伦比的鲜活生气。 往来行人，除去身穿绫罗绸缎的商贾以外，更有满身儒雅之气的书生学子，周边县府慕名而来的游人，当然，也少不了前呼后拥的勋贵子弟。 “看到没有，这就是我曾经梦寐以求的小日子！” 风清安眯着眼睛，看着从身前不远处，正向城门一路而去的一行，向紧跟在身后的黑白二狼笑道。 奉天城到底是陪都，更是前朝旧都，果真不同凡响，风清安这才出门没逛多久，就撞上了一位二代。 只见这位衙内身骑白马，前四名护卫开路，后面跟着十几名仆役，牵着黄狗，背着雕弓，还有几个胳膊上架着鹰，手里提着鸟笼，鞍旁挂着酒囊、箭矢，一行人鲜衣怒马，浩浩荡荡。 如此阵势，显然是勋贵子弟，寻常富贵人家有这能力也不敢在奉天城中摆出来，敢在城中纵马，没点儿背影可不行，不然当衙门的差役是吃干饭的？ “咦！” 风清安混在人群之中，跟着人群避让这位名副其实的衙内，可少年如今身段，加之一身白衣，混在人群之中，别提有多显眼，更别说黑山与白瑶，本来骑在白马上摇头晃脑的衙内，眼角余光只是稍微往风清安这边瞥了一眼，顿时就猛地扭头，盯在他身上， “你，你，你是？” 就像是突然在人群之中发现了一位风华绝代的美人一样，俨然一副要去出城打猎的公子哥抬起手掌，手指颤抖的指着风清安，面如白玉的脸庞以rou眼可见的速度涨红，显得激动而又亢奋。 看到这位情绪如此激动的贵公子，原本因为黑山与白瑶的存在，就与风清安而保持一定距离的路人们，轰然散开，让出好大一片空地。 哪怕是刚入城的游人也知道，敢在城中骑马的人，必然是高不可攀的贵人，不论哪座城池，都有不得在城中纵马的规矩，能够践踏这条规矩的，只有极少数人。 “公子！” 看到自家脸色都已经涨成猪肝色的公子哥，前呼后拥的护卫与仆役，目光纷纷落到风清安身上。 “你是何人？” 一名护卫握住腰刀，一脸警惕地盯着风清安，不过还没有等风清安回话，一只脚从他的背后飞来，一脚将他从马背上踹下去。 “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这样跟贵人说话！” 被一脚从马背上踹下去的护卫从地上打了一个滚，当他站起来时，看向伸脚踹向他的人时，顿时赔上笑脸，卑躬屈膝，脸上也露出了诚惶诚恐的模样。 “公子，小的知错了……” “你在这跟我废什么话呢？人在那边，磕头道歉去！” 衙门此刻缓了过来，有些不耐烦地骂道。 “是！” 被踹下马的护卫甚至半点犹豫都没有，一步踏至风清安身前，双膝跪地，当场就磕了起来。 “小的有眼无珠，冒犯了公子，还请公子原谅，小的……” 缓过来的衙内翻身下马，而其它仆役与护卫见状，也纷纷下马跟随。 “你是风二公子吧？闻名不如见面，我早就已经听过你的事迹了，今日一见，果真名副其实……” “你先打住，这家伙是怎么回事？” 看着眼前这位先前连面都没有见过的衙内，开始跟自己套近乎，还想吹捧自己的衙内，风清安抬起手，指了指地上磕头如捣蒜的护卫。 “这不是冒犯了你？” 这衙内是位看起来年纪不大的年轻人，身长玉立，一袭宝蓝长袍，腰间系同色锦带，内里银白绸衣，手持折扇。 生得倒是长眉朗目，俊雅非凡，俨然一副翩然出尘的佳公子，可是一开口说话，便是让人想给他一拳的纨绔衙内姿态， “他算个什么东西，也敢骑在马背上跟你说话，我都没这胆子，他凭什么？” “你知道我？” 风清安心中了然，面上却是露出探究之色， “这谁不知道？你的画像，我一天至少看了八遍。” 衙内笑嘻嘻道。 “你每天看我画像做什么？” 风清安的神色顿时变得有些微妙，眼前这位生得一副好皮囊的纨绔公子莫非还有什么特别的爱好，念及至此，风清安不动声色地向后挪了半步。 “这不是听说你要来奉天城吗？家里的长辈对我们这些烂泥扶不上墙的混账玩意儿，每天耳提面命，让我们不要惹到你。” 面对对自己有深刻认知的衙内，让风清安深刻的认识到自己在大晋有多出名， “我就是个二傻子，也该记住你长什么模样了！” “所以你见我那么激动？” “那可不是，要是看八百遍画像的人突然出现在你面前，你能不激动？” 公子哥笑道。 “你让他起来吧，好歹也是习武之人！” 风清安看了一眼额头都已经磕出血来的护卫，眼中没什么异样情绪，这是他见过最没有骨气的武夫了，偏偏这样的武夫居然还是先天。 “现在我的话不管用了，还得是你啊，您若是原谅他刚刚的举动，那他就没事了，若是你有所不满，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说完后，衙内又补充了一句， “刚刚那家伙的举动，可是他自作主张，跟我没关系，我可没指使他，你要出气，就拿他撒气！” “行了，就这点小事，有什么好计较的！” 风清安看到这衙内的求生欲如此之强，一时之间也有些哭笑不得，看来他在权贵阶层中的名声称不上多好。 不过这家伙嘴上说得夸张，可脸上却没有多少畏惧，眼中反倒是充满了兴奋与好奇之色。 “听到没有？人家懒得跟你计较，还不赶紧谢恩！” 衙内伸腿踹了一脚磕头的护卫。 “多谢公子恩典！” “滚吧，看你都觉得碍眼，别在这里碍事！” 衙内骂骂咧咧，额头血rou模糊的护卫则是如蒙大赦，连滚带爬的离开了。 “我在你听到的消息中是个什么样的人？” 看着那一名被轰走的护卫，风清安看一下面前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公子哥，忍不住问道。 有一说一，就这混账举动，让他来，他还真不行。 “你风二公子，对我们这些纨绔来说很危险的人，要是离得近了，让你感到不舒服，拔剑就砍过来了！” “那你还往我身边凑？” 风清安顿时有些好奇了，这家伙莫非是活腻歪了？ “可我还听说了，你也只会对那些欺压百姓的权贵动手，而我，自打出生以来，从来都没有欺压过人族！” 说完后，衙内还颇为骄傲地昂起头。 “没有欺压过人族？那你欺压过什么？” 风清安注意到重点，眼眸微微眯起。 “嘿嘿，百闻不如一见，相见即是有缘，风二公子，要不要跟我一起去找找乐子？你跟我去了，就知道我活这么大，欺压的都是些什么了！” 注意到风清安的神采，衙内顿时嬉笑起来，他可以确定，眼前这位凶徒，屁股是坐在人族这边，所以他绝对安全。 “前面带路！” 别说，本来只是想尝些当地特色的风清安被勾起了兴致。 “好勒！” 当地衙内引路，风清安被引到临近运河的长街，长街一侧目之所及，尽是宫阙楼宇，楼阁之间，更有栈道相连空气中更是充斥着胭脂水粉的香气。至于另一侧，更有楼船花舟，此地是什么地方，不言而喻。 可衙内的目的地，却是这纸醉金迷之地中，一处不起眼的楼阁，只是风清安跟随衙内踏足大门一刹那，恐怖的妖气汹涌而来。 “风公子，欢迎来到，万妖国！” 现在都没人催更了吗？〒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