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5.捷径
走出了方全的房门，钟鸣左右看了看，发觉与方全随行的那两人仍是站在彼处，一动不动，想来是这把门望风的功夫做得已然极其纯熟，见了钟鸣出门，也只是淡淡瞥了一眼，并未说话。 钟鸣有心想要开口，只是面前这气氛实在有些尴尬，自己竟也不知该如何起头。 于是只得装模做样地伸了伸胳膊，在这不大的小院里左右踱步。 “师兄，我若此时施展雷霆手段，出刀将这二人斩伤或斩杀，能否在方全反应过来之前逃出升天？”虽然面上不显，钟鸣却早以心声与李灵犀商量起来。 “我早说过，你现在初入铁骨境界，纵然招式精妙、又身具神骨，体魄天生便高了寻常武夫几头，可未必便是将此境界打磨至极限的铁骨巅峰武夫的对手，遑论凝结血丹的大高手？”李灵犀哀叹道：“况且守门这两人既然称呼那方全为师父，又被他带了出来随侍左右，想必武道修为也弱不到哪里去，说不准便是两位铁骨巅峰境界的武夫，便凭你那半吊子四方刀术，哪里来的自信能够以雷霆手段斩杀？莫看你方才一招便败了那位裘镖头，也是占了人家身中血毒、血气滞涩不畅的便宜，却是作不得数的。” “铁骨境又不是街边的大白菜，那迎宾客栈中，有宋解元这个义名远播的大高手出面召集，这才聚集了几十位铁骨武夫，我倒觉得这两人不尽然都是铁骨巅峰的武道境界。”钟鸣眯了眯眼睛，手指下意识触碰到了腰间横刀刀柄：“况且如此坐以待毙，终究也不是办法。” “此言差矣，那人不也说过是要收你为徒？只怕真是起了爱才之心，你先与他虚与委蛇，等日后得到了那方全的信任，自然有大把机会脱身离开，何必在此时行险一搏？” “师兄，你不会真的觉得，那方全是真心想要收我当甚么衣钵弟子吧？” “那还能有什么别的打算？” 钟鸣不再以心声与李灵犀交流，而是径直走到于院门口守卫的两人，拱了拱手：“两位兄台，在下钟鸣，颖阳礼泉府人士，不知二位如何称呼，高姓大名？” 那两人显是一怔，似乎未曾想到钟鸣会主动过来与他们搭话。 立于左首旁的那位二十来岁的青年先是冲着钟鸣笑了笑，这才开口道：“这位小兄弟，高姓大名却不敢当，倒是在下的确恰好姓高，单名一个‘渐’字。我身旁这位是在下的师弟，姓褚，名大牛。” 钟鸣心中纳罕，那三十余岁的憨厚汉子显然年纪更长，却是这名为高渐的青年师弟，倒是有些奇怪。 “二位皆是方前辈门下高足？” “正是！” “呃，这位褚大哥，我看你年纪较长，怎得反倒是高大哥的师弟？” 那姓褚的憨厚汉子面色一紧，连忙道：“钟小弟有所不知，在下虽然痴长了几岁，可入门却较晚，如今满打满算也不到一年，高师兄拜入师父门墙却有六七个年头了……” “哦？那褚大哥便是带艺投师了。”钟鸣点了点头。 褚大牛听闻此言，似是勾起了什么前尘往事的回忆，倒是神色黯然，低下了头。 钟鸣心中了然，已然明白了个大概，这位褚大牛只怕与自己一般无二，也是被方全掳来的！ 只是既然并非自愿，那这人为何还在方全身边呆了整整一年？ 钟鸣用脚趾头也能猜到，只怕方全有的是毒物来控制自家门下弟子——但自己的无垢琉璃骨号称百毒不侵，他方全又能用什么法子制约自己呢？ 钟鸣想了半天，也未能想出个大概，但方全既然放心让自己随意走动，想必是早有定见的，他在没有弄清楚方全的手段前，也的确不好轻举妄动。 三人又是有一搭没一搭聊了些闲话，钟鸣这些年随着礼泉镖局的镖队走南闯北，对于不少地方风物了解颇深，倒也不乏谈资，渐渐与方全的这两位弟子也熟稔了起来。 后面几人实在是没什么可谈的，便各自开始修行起来，钟鸣自己盘膝坐在地上，搭配着《八卦易骨术》的古怪姿势，开始认真锻骨。 说来倒也奇怪，钟鸣自礼泉府出发，在路上慢悠悠随着商队走了半个月，这才堪堪完成第一次锻骨，原本距离第二次锻骨，怎么说也应再有十余日的苦功才是——可钟鸣方才运起八卦易骨术后，却发现自己如琉璃一般透明的神骨散发出阵阵七色玄光，骨骼关节处也有了微微麻痒的感觉，这分明是即将完成新一轮锻骨的征兆！ “师兄，锻骨一事真需按部就班？没有灵光一闪，随心破境的说法么？” 李灵犀声音自心底响起：“锻骨自然没有捷径可言，但不少仙家秘法的的确确能够加快锻骨速度——可话又说回来，凡骨是一回事，不同的灵骨神骨又是另一回事，各自所用的秘法都不相同，胡乱使用反倒是有可能拖累进度。” “那我为何这么快便要完成第二次锻骨了？”钟鸣显然也有些错愕了。 李灵犀沉思半晌，忽然想到了什么，点了点头：“是了，我知道了。” “无论什么锻骨秘法，归根结底都是最大限度开发铁骨的各种法子，而不论什么灵骨神骨，想要开发神异，自然都是要‘用’的。” “而‘无垢琉璃骨’号称有‘无垢’之能，可炼化天下任何杂质污垢，若没有污垢，如何炼化？” “平日里锤炼体魄淤塞在体内的坏血自然是污垢，衣食住行产生的杂质也是污垢，但这些污垢本身都是日积月累，单单一日能够产生多少？无垢琉璃号称神骨，炼起来自然不费吹灰之力——那么相应的，自然也谈不上‘用’不‘用’的了。” “可毒物却不同！这种外部侵入的‘污垢’自然也在神骨的‘除垢’之列，但毒素这种东西，若是你想，自然可以持续供给！那你的无垢琉璃骨便闲不下来，岂不是能大大加快你的锻骨速度！” 李灵犀越是分析便越发兴奋，眼睛放光道：“是了，是了！我以前怎得没有想到？若是你每日都摄入大量毒物，在铁骨一境自然可以突飞猛进！我的好师弟，你这番只怕是因祸得福！若真个拜在方全门下，还怕缺了毒物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