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试试深浅
东海管理局，紧急会议再次召开。 管理局局长看着试炼报告的情况，眉头紧皱。 “又死了一个......剩下的四个人，能不能让他们说完该说的话再死？” “试炼造成的精神损伤，是不可逆的。就算是请平京的异能者，也保证不了他们开口。”应急处理科负责人开口道。 局长发火道：“你们科不是事前保证过，只要有一口气就能吊着他们吗？结果呢？还不如陈先生的医术高明！要不是你们耽误时间，我们还能救回来更多人！” 被训斥的负责人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其他与会人员也纷纷沉默不语，没人敢碰局长的霉头。 局长沉默了一会，向右手边的秘书问道：“我记得，还有几个醒来的人。他们的情况怎么样？” 秘书说道：“清醒人目前只有徐青璇，她拒绝合作，我们没法获取试炼内容。参加宴会的宁医生在短暂醒来后，再次陷入昏迷。” “徐青璇......”听到这个名字，局长啧了一声问道，“再次陷入昏迷是什么意思？他的试炼还没结束？为什么白天的时候不问他？” 局长的三连发问让秘书声音颤抖：“宁医生是陈先生的弟子，她拒绝了一切询问，我们不好强制......” 局长环视会议室：“这么说，我们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林晓月，宁源身上了？” 无人回答。 局长叹了口气，起身向门外走去。 “若是他们俩处理不好，玉瓶秘境提前爆发，连带着白陵，广渊，整个东海大区都将陷入动荡。 你们最好现在想好，到底让谁来负责这件事？平京方面目前已经收到消息了。” 等局长走出会议室后，有人欢喜有人忧，因为管理局除了一位局长外，下设四名副局长。 他们有各自的派别和势力，所以这一次的事故，只能是擅自与教团合作的其中一位副局长来负责。 等会议室的人走的差不多了，一个留着大波浪的御姐望着她对面脸色阴沉的男人道：“哎呀，大事故呢，二十条人命，可不能就这样揭过去了。一定要严查！” 脸色阴沉的男子抬头说道：“出了问题是东海管理局的全体责任，你认为你可以逃过问责？” “哼，我的责任很简单，就是没管理好同僚。所以我会在调查组的询问中，要求撤销某人的职位。” “许婉凝，是你在故意捣鬼？” “我哪有您李少爷手眼通天，连教团都能搭上线。”许婉凝拎起包走出会议室，“在林晓月醒来前，你最好安分点，把你的人给我撤了，免得自找没趣。” 等许婉凝走后，男人望着本该属于林晓月的空位，怔怔发呆。 ...... 小山村。 经过一番拆屋的争斗，宁源和两位林晓月成功地坐在圆桌旁，进行谈判。 “事情我已经清楚了，既然你们都认为自己是林晓月，那很简单，我有一个办法，能轻易地分辨真假。” “是什么？” “让我试试你们的深浅就可以了。” “......” 灾祸和林晓月同时沉默，让宁源有点失望。 “听不懂吗？看来我们夫妇间的默契不合格呢。” 扎着马尾的林晓月望过来，眼神冰冷：“我懂，但你不会想试的，我保证。” 宁源摇摇头：“不，你不懂......” 见二人之间产生分歧，解开长发的林晓月，也就是灾祸，举起手叫道：“老公我懂！” 宁源望向灾祸问道：“你懂什么？” 灾祸指了指床，神色娇羞：“不就是刚才没做完的事嘛。” “噢，不愧是我老婆，你很懂嘛。”宁源点点头，望向冷着脸的林晓月，“这位小姐，在我分辨她身份的时候，请你先出去。结果出来的时候，我会叫你的......” “我不走，你自便。” 说完林晓月拿起筷子，淡定地夹起菜，放进碗里，看起来与平时没有什么不同。 宁源倒是想自便，但是他觉得，此刻的林晓月，就像是森林深处里的无人巨湖。 宁源就是驾驶一艘小船在湖面荡漾的探险者。 湖面没有一丝波澜，但若是宁源真的对灾祸动手动脚，他预计自己会被湖水下隐藏的骇人怪物吃掉。 “我说的深浅并非那么简单的事。”宁源咳了咳嗓子对灾祸说道，“智慧上的考量才是我要测试的事。” “智慧？” 宁源看了一眼侧耳倾听的林晓月：“没错，我的妻子林晓月，不仅能武力超群分段排名第一，而且还聪明有为屡屡挫败敌人的阴谋。 现在，假设你就是这座村子的灾祸，你为什么要跑到我这个八大匠的后人面前？” “我觉得......”灾祸欲言又止。 “觉得什么？”宁源问。 “她其实是个好人，在寻求八大匠的庇护。”灾祸一脸天真地望向宁源，“她明知道自己出现就会被消灭，但还是冒着风险来找你，所以这其中必然有反常的地方。” “反常的地方？” 跟宁愿想的一样，他当然知道，灾祸扮成林晓月的模样，绝不是吃饱了撑的。 灾祸继续说：“没错，林晓月才是杀死八大匠的幕后凶手，而灾祸其实是村子的守护神，你被她的一面之词骗了。” 听到这话，宁源沉思了一会，望向林晓月：“假设你是林晓月，你觉得灾祸是无辜的吗？” 林晓月说道：“我就是本人。” “假设而已，这不重要，林晓月回答我，你与灾祸，是不是还有某种我不知道的联系？” 林晓月不屑辩解：“灾祸就是灾祸，仍在妄图颠倒是非。” “反方辩友请正面回答我的问题，不然这样下去你只能成为最佳辩手。”宁源摇了摇头望向灾祸，“她说你在骗我，所以我需要你出示证据，来证明自己的清白。” 灾祸指着林晓月说道：“她有玉佩，在过去的十年里，她借助仙姑的名头，以保护村子为由，偷偷地残杀八大匠，并栽赃给灾祸。” 原来仙姑这个名头，不是专门指丑的人，还有特定的含义。 宁源望向林晓月：“哦，是这样吗？反方辩手，请出示你的玉佩。” 林晓月不情不愿地从腰间掏出一个玉佩：“还要问吗？她不打自招了。” 灾祸见状，立马起身想要翻窗逃出去，但却被林晓月用空间异能困住：“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灾祸顺势倒在宁源怀里，蹭了蹭：“老公救我，她不仅模仿我，还偷我的玉佩。” 宁源只觉得这灾祸的智商有点捉急，但他还是想知道玉佩的来历，所以他望向林晓月：“呔，好个妖孽，还敢偷我老婆的东西，快......” 林晓月瞪了宁源一眼：“别浪费时间。” 宁源立马献出怀中的灾祸，把她扔到床上：“您请。” 林晓月放下筷子，从背后抽出一把同样由玉器制造的匕首，向灾祸走去。 灾祸死心地闭上眼，挺着脖子，接受了自己的宿命。 “不过在这之前，能不能告诉我，到底是谁才是村子的祸患？”宁源问道。 不出意外，杀了她，宁源就可以在现实中醒来。 而林晓月也绝对不会，解释这其中发生的故事。 “那种事情，知道了又怎么样？” 林晓月背对宁源，举起匕首，就要向灾祸刺去。 这时候，卧室的大门开了。 被宁源牵来的狼狗，走进来口吐人言：“小姑娘，放了她吧。” “嗯？狗兄，你竟然会说人话？”宁源稀奇道。 狼狗看了宁源一眼，不想跟这个用“嗟来之食”戏弄他的男人说话：“村长在祠堂等你。” 林晓月停下动作，匕首在灾祸雪白的脖颈上点出一片梅花。 她收起匕首，用绳子捆住灾祸，向门外走去。 “林仙姑，咋回事呀？” 你不会还要打完美结局吧？ 据我所知，这种善恶角色不绝对的游戏，结局一定会很凄凉。 “去祠堂。” 林晓月没有多说，她押着灾祸，沉默地跟着狼狗向半山腰的祠堂走去。 来到祠堂，与宁源成亲的时候不一样，偌大的祠堂只有村长一人。 他坐在太师椅上，抽着旱烟，微弱的烟头一闪一灭，像是点点星火。 见到两个林晓月出现，村长也不惊讶，他起身点燃油灯，冲身后的众多牌位拜了三拜：“都来了，我们走吧。” 村长提着油灯，打开祠堂小门的门锁，率先走了进去。 宁源跟着进去，在经过幽深的甬道之后，他来到了一片被玉石包裹的矿洞里。 望着在灯光下展现异彩的玉石矿柱，宁源问道：“村长，我们村那么有钱吗？” 这矿石不仅质地纯良，堪称特级品，而且还蕴藏着特殊的能量。 “先人留下的东西，不值钱。” 村长走到最大的石柱前，伸手按了下去，轰隆的响声从远方传来，一个青碧色的石门悄然出现。 “林仙姑，踏入此门，你很可能回不来。”村长扭头对林晓月说道，“现在回头现在还来得及。” 林晓月放下灾祸，把匕首递给宁源：“如果我没回来，就杀了它。” “你知不知道，你刚才立下了一个很大的flag？”宁源没有接，“为什么要杀她，你死了，她还可以接替你成为我的老婆。” “那我现在就动手。” “够狠。” 宁源接过匕首，安排好一切的林晓月独自进入石门，等她的身影完全消失在石门中后，矿洞的矿石全部失去光泽，像是死了一样。 “等到天明，那时还没出来，就是没了。” 说完，村长放下油灯，抽着旱烟，一言不发。 被捆着的灾祸苦兮兮地凑过来：“老公我不跑，解开我的绳子好不好？” 满脑子疑惑的宁源问道：“不急，先回答我几个问题。” “你问吧。” “林晓月在干什么？” “她在摧毁村子的根基，掠夺我的机缘。” “说实话。” “让村子不被腐化。” 宁源就知道是这样，他继续问：“你到底是谁？” “我是村子的守护神！先人认定的神兽！灾祸是污蔑！” 宁源看向村长，村长点点头：“她没有善恶之分，八大匠后人死亡不全是她的错。” “那林晓月的玉佩从哪里来的？” “我不记得了，但那绝对是我的东西！她是小偷！”灾祸气愤不平道。 宁源继续望向村长，村长敲了敲烟灰：“林仙姑的母亲，曾经进到村子里，想拯救村子，结果出了差错，那块玉佩能保证她神智清明。” 果然，牵扯到了林晓月的母亲，这样一来，曼妮说的话就对上了。 宁源回想这个村子里的事，大致明了林晓月想做什么。 灾祸或者说神兽，没有善恶，因为一个世纪前灾难的影响，她光是存在就会导致村子消亡。 所以继承母亲责任，拯救村子的林晓月要杀死她，保证村子安全。 而村子内部的稳定依靠八大匠的后人，林晓月暗中守护了十年，但后人却依旧离奇死亡，所以林晓月只得换条道路实现目的。 那就是通关那个看起来很不妙的石洞。 “她能回来吗？” 宁源解开灾祸的绳子，问村长。 村长摇摇头：“不知道，现在不是以前，外来人的素质也就林仙姑好一点，勉强能撑到终点。” “其他试炼的人，都死在里面了？” 宁源很好奇，教团是怎么让一群人进入到村子里，还彼此不会产生干扰。 不会真就是平行世界，一人一号吧？ 村长对此并不惊讶，毕竟是神仙后代，见得多了：“既然村子依旧在消亡，那就证明没有人成功。” “那我可以试一试吗？”宁源毛遂自荐。 村长打量宁源一眼：“你不行。” “我觉得我素质还可以。” 没道理她林晓月可以，我宁某人就只能干看着。 “你素质太强，石洞不欢迎你。” “哈？我是天选之子？” 这村长，不是在忽悠人吧？ “我知道你不是铁匠那小子，你身上的气息很浓，浓郁到让人想吐。”村长第一次露出笑容，“说实话，我不在乎你们是谁，来自哪里？我只想村子的传承不在我手里断掉。” 宁源悄悄握紧匕首：“村长，你这最终boss般的发言是怎样？” 村长狠狠地抽了一口烟，用烟枪指着洞窟里失去颜色的玉石：“宁小子，我送你一场机缘，代价便是你的血。你想救她，就要把血涂满这片矿洞里的所有玉石。” 宁源摇摇头：“人体全部血量不过六升，最大失血量不能超过三升，我就算把血抽干，也涂不满这么多石头。” “没那么麻烦，林仙姑进入山洞，不过是寻求让玉石焕发光彩的种子。”村长指了指抱膝而坐，靠在玉柱旁的灾祸，“而让她喝饱，玉石自然会恢复原样。” “可她总有一天还会饿。” 你这老汉，连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的道理都不懂吗？ 林晓月的办法才是从源头治理...... 宁源刚要反驳村长，就猛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他抬头看向黑漆漆的石洞口，那地方仿佛在散发地狱的气息： “原来，石洞才是陷阱吗？” “没错，里面没东西的。其实在成亲的时候，我就已经不抱希望，要送她出去了。但谁想到，你却进来了。”村长解释道，“而且林仙姑做再多的事，也不过是左手换右手，根本起不了作用。” “所以你盯上了我？任由林晓月在村子与灾祸玩捉迷藏，最后让她进洞，成为要挟我的手段？” 村长点点头：“宁小子，你福泽深厚不会死的。而被她吸了血，你就是这片洞天福地的半个主人。古时候，这地方可是统领三千里的上仙居所，境内所有方士异人，莫敢不从......” “什么狗屁三千里，到现在还不是破落户？” 宁源骂骂咧咧，走到灾祸面前，伸出手臂：“没想到你还是个吸血鬼，快喝。” “老公，你真好。” 懵懂天真的灾祸自然是来者不拒，虎牙撕破皮肤，温热的液体溢出血管。 “失血过多，会导致头晕眼花，手脚发麻，以至于休克死亡......” 宁源感觉全身温度在极速消失，在失去意识前，他竟然看到了林晓月蹲在他身边，一脸焦急无助的表情。 “林晓月的扑克脸竟然破功了？这一定是错觉。” 宁源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随即闭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