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雨宫朝一的秘密

    庭院之中，两道身影在飞速闪动，不时会传来竹剑相碰的噼啪声。

    雨宫朝一再一次俯身逼近想要寻找唐天的破绽，可唐天的防御滴水不漏，没有给他一点机会。再次被逼退后，雨宫朝一偷偷拭去额头的汗水，他现在呼吸有些急促，隐隐有体力不支的感觉；而反观唐天，风轻云淡，呼吸平稳，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

    “唉。”雨宫朝一叹息一声，准备动用元素力来结束这场比试。毕竟自己已经是一个七十多岁的老人了，和年轻人比拼体力实属不智。

    腰间的神之眼泛起光芒，雨宫朝一将手虚握当作剑鞘把竹剑插入其中，摆出居合的架势。

    唐天看见雨宫朝一摆出这个姿势就明白老爷子想要结束这场比试了，他目光死死盯着雨宫朝一的竹剑，准备迎接接下来的雷霆一击。

    “鹤翔翼闪！”

    唐天眼前闪过一阵紫光，他根本看不清剑的轨迹。只能凭借肌rou记忆举起竹剑进行格挡。

    “啪！”雨宫朝一的竹剑打在了唐天最难受的地方，唐天无法发力只觉得双手一麻，竹剑脱落掉在了地上。

    “又输了，老爷子你还真是老当益壮啊。愿赌服输，今晚加餐。”

    “哈哈，你小子也不赖嘛，还差一点就可以追上我了。加油！”

    “每次都这么说，这一点到底是差多少啊。”唐天嘀嘀咕咕地走进了厨房。

    目送唐天进入厨房，雨宫朝一深深松了口气，他的后背已经被汗水浸透了。

    三年，他将唐天领回家仅仅过了三年。唐天从一个由他手把手教的学徒变成了自己必须拼尽全力才能击败的对手。这让他既感到欣慰又感到恐惧。

    毫无疑问，唐天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天才。自己教给他的剑术很快他就能学会，甚至是举一反三。而且他从来都不会拘泥于固有的招式，会随着情况的不同改变剑招。和唐天比试每次雨宫朝一都会受益良多，有时雨宫朝一甚至觉得唐天才是自己的老师。

    而阴阳术唐天更是用不到一年就将他潜心修炼了十七年的家底都给学会了。唐天惊人的天赋令雨宫朝一欣慰，一个孤儿在这乱世中能有武艺傍身是幸运的事情，而也正因为唐天的天赋让雨宫朝一恐惧，再这样下去自己一定会被唐天打败的，而自己有绝对不能失败的理由。

    “怎么了？老爷子，你没胃口吗？为什么吃的这么少？”

    唐天关切地询问雨宫朝一，以往的话饭菜早就被吃了个精光，而今天居然还有一大桌子的剩菜。这显然很不对劲。

    三年的相处唐天早已把雨宫朝一当作了家人，唐天也知道雨宫朝一身上背负着很沉重的负担，但既然雨宫朝一不愿意跟他说，他也不会追问。

    “小子，我们再打一场吧。用真刀，拼尽全力。”雨宫朝一突然冷不丁地来了一句。

    唐天收拾碗筷的动作一顿，皱眉问雨宫朝一：“老爷子，你认真的？”

    雨宫朝一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唐天。

    “······我明白了，我会全力以赴的。”

    庭院中，两人遥遥对立，手中不再是竹剑，而是换成寒光闪闪的刀剑。

    两人都没有轻举妄动，这次和以往的比试不同，稍有不慎便会见血。他们都在寻找着机会。

    但两人的战斗经验相当丰富，如果想要找出对方的破绽，那恐怕他们要僵持一整天。所以雨宫朝一率先动手。

    运用雷元素提升自身速度，雨宫朝一瞬间就来到了唐天面前，一刀直劈面门。而唐天被速度暴涨的雨宫朝一打了个措手不及，虽然勉强挡住了，可动作难免变形，露出了破绽，被雨宫朝一抓住，一套连招下来，唐天彻底落入下风。

    虽然被死死压制，但唐天并不着急。他知道这是雨宫朝一用元素力刺激身体才换来的速度，但雨宫朝一已经年老不可能一直维持这种高频率的攻击，他现在要做的就是拖，拖到雨宫朝一力竭时就是他的机会。

    金铁交加，火花四溅。两人挥舞刀剑的速度极快，只能看到一阵阵残影。就在这时，雨宫朝一原本行云流水的连招微微一滞，而唐天抓住了这个稍纵即逝的间隙，一个上挑破开了雨宫朝一的连招，同时将他逼退。

    雨宫朝一被逼退后立刻摆出居合架势，随后出刀，一套动作一气呵成，一切都只发生在瞬息之间。哪有半点体力不支的样子。

    雨宫朝一很清楚自己的优势和劣势，想要赢必须速战速决。他故意卖了一个破绽给唐天，就是等唐天将他逼开招式用老之际给予最后一击。

    “鹤翔翼闪！”

    唐天也确实如雨宫朝一预料的那样来不及抽刀回防，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刀锋离自己的胸口越来越近。

    可一往无前的刀锋被突然泛起的金光阻隔了一下，随后金光就破碎开来。可就是这一瞬，唐天以同样的方式砍中了雨宫朝一的刀，雨宫朝一双臂发麻，刀掉在了脚边。

    “金刚咒，你什么时候布置的。”雨宫朝一的语气有些苦涩。

    “刚刚，我牺牲了金刚咒的持续时间提高了它的施法速度。”

    “哈哈，没想到你不仅改良了剑术，连阴阳术都能进行改进了吗？那你之前为什么不用这招？”

    “以往我和你的比试都是剑术上的切磋，我也希望能用剑术破解你的鹤翼翔闪。只不过这次你说要竭尽全力，所以我只能取巧了。”

    “真是一场精彩的对决，我很满足。好了，天色不早了，该回去睡觉啦。”

    雨宫朝一捡起地上的刀，背对着唐天摆了摆手，自顾自地走进了卧室。

    第二天早上，唐天起床做早餐时居然没有看到雨宫朝一晨练，立刻意识到事情不对劲。三年来，雨宫朝一每天都会进行晨练，风雨无阻。而今天雨宫朝一居然没有晨练，一定是发生什么大事了。

    “老爷子，发生了什么？你没事吧？”唐天焦急地推开了雨宫朝一的房门，可眼前的雨宫朝一却让唐天呆愣在了原地。

    那个精壮结实的老头变得骨瘦如柴，眼窝深陷，黑发也变得苍白。仅仅过了一夜，这个能凭一己之力团灭贼窝的猛人变成这副行将就木的模样。

    “老爷子！究竟发生了什么！你怎么会变成这副模样！”

    雨宫朝一艰难地睁开眼，看着跪在身旁的唐天，笑了笑说：

    “是唐天啊，我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现在梦醒了，也就变成这样了。哈哈，也好，反正是一场噩梦，醒了也好，醒了也好。”

    说完雨宫朝一便剧烈地咳嗽起来，唐天连忙帮他顺气，他摆摆手示意唐天不用忙活了。

    “唐天，你愿意听一个故事吗？一个可悲之人的故事。”

    唐天含泪点点头。

    “男人出生在海边的一个渔村，因为渔场鱼类资源丰富，村民都比较富裕，男人的童年十分快乐。男人七岁那年，他和伙伴在海边玩耍，突然听到海面上有呼救声。捕鱼的渔船漏了水，而渔民被困在了渔船上，那种距离人根本游不过去，村子里的渔船又都外出捕鱼了。孩子们束手无策。

    男人却不顾同伴的阻拦向渔民跑去，他心里只有一个声音，救他！神奇的事情发生了，男人跨向海面，觉得如履平地，他居然在海面上奔跑了起来！他来到渔船边，将一个成年人抗在肩上又跑回了岸边。

    这件事被村民们知道后大为震惊，他们纷纷赞美着男人，称他为神明的转世，拥有水上行走的能力。于是全村出资供男人向赫赫有名的大阴阳师拜师学艺。男人承载着全村的希望拜入了大阴阳师的门下。

    十七年后，男人学成归来。马上就能回到家乡，男人心中激动不已。可就在他眼前，美丽的村庄被远方的一道刀光给摧毁了！村庄变成了残垣断壁，村民们无一生存！珍视之物于眼前被毁，男人崩溃了。

    他看向斩出刀光的方向，罪魁祸首是一位魔神，其名为巴尔。男人想要冲上去和她拼命，可又硬生生止住了脚步。他现在还太弱了，根本不是巴尔的对手。如果自己被杀，那村子的仇就没有人报了。

    他回到被摧毁的村庄，苦练剑术，周围的雷祸刺痛着男人，它提醒着男人不要忘记仇恨。杀死魔神巴尔男人有生以来第一次有如此强烈的愿望。可笑的是这个愿望引起了巴尔的注意，她还赋予了男人神之眼。

    这是莫大的羞辱，但男人清楚只有掌握了元素力，他才有可能打败巴尔。用着仇人赋予的力量男人日复一日的修炼剑术。每当男人觉得可以去挑战巴尔时，他的脑中又回想起那惊天动地的一刀。挑战的念头就此熄灭，他还需要继续修炼变得更强。这一练就练了五十多年，从一位青年练成了一个老头。

    男人口口声声说想要为村民们报仇，但这只不过是男人怯懦逃避的借口罢了。他害怕巴尔劈出的那一刀，害怕自己形神俱灭，用还需要更强来麻痹自己。如果不是一位年轻人打败了他，他恐怕已经忘记了自己变强的目的，一直修炼到死。死前还会恬不知耻说【我已经尽力了，无法帮乡亲们报仇。】，这就是可悲男人的一生。”

    说完雨宫朝一早已泪流满面，又剧烈咳嗽了起来，每次咳嗽都会咳出一滩血。长期待在雷祸的环境中，他的身体早已千疮百孔。原来还有一股劲在吊着他，现在这股劲散了，他自然也活不长了。

    “老爷子，别说了！别说了！我带你去找医生！”

    唐天的眼泪也是大滴大滴的滚落，他不忍心看着雨宫朝一不断责骂着自己。

    雨宫朝一制止了他，然后对他说：

    “唐天，我告诉你这些不是想让你为我报仇，我和巴尔之间的恩怨与你无关。你和我很像，是个孤儿而且天赋异禀。我在你身上看到了我曾经的影子，所以我不想步我的后尘。我对你只有一个要求，好好活下去。”

    雨宫朝一说完这句话似乎耗尽了所有力气，慢慢松开了抓住唐天的手，瞳孔涣散，渐渐失去了呼吸。

    “老爷子！老爷子！”

    唐天晃了晃雨宫朝一，他却没有丝毫反应。

    最后唐天含着泪将雨宫朝一埋葬在了庭院，并为他立了一块碑。

    他拿走了雨宫朝一的刀和神之眼，离开了村庄。

    “说什么和我没关系啊，我们不是家人吗？我会完成你未竟的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