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传道
一日后，徐星、徐明两兄弟带着奴役来到西厢禅院，前来打扫。 说是禅院。 实则占地数亩，假山、湖泊、庭院、闭关密室应有尽有。只是年久失修，多处破败，还需修葺一番。比仅有一间禅房的弟子居，何止要舒坦上数倍，同时隐蔽性也大大增加。 穿过庭院，便是会客厅。 会客厅内的一角，堆积着满满的贺礼。 待最后一位客人离开后，徐星这才到会客厅内，拱着手道贺：“顾哥儿，禅院已经清理干净，我们这就告退了！” 说罢。 悄悄摸摸的从袖中取出一支锦盒，放在桌上。 “你这是做什么？”顾长生眉头一掀。 徐星笑道，“自然是恭祝顾哥儿平步青云，当上管事！咱们身为奴役，拿不出像是其他上人那般的贺礼，还请顾哥儿不要嫌弃！” “九死一生罢了，说说我下井这一个月来，外面发生的事情！”顾长生坐在主位上，把玩着手中的灵茶。 得知他当上管事。 不但料房的几位老弟子，都送上了贺礼。 就连丹房的赵志、唐瑞、以及傅明、冯休也都没有免俗。 有丹药、有符箓，亦有一些灵果、灵草之类。 这灵茶。 是傅明所送，乃是千松针叶，九阶中品。 虽然品阶不高，但胜在没有丹毒，不但能增长修为，日久饮用，还能强身健体。 傅明一下子送了十斤，这让顾长生不由得出言调侃，自己送了这么久的礼，这一下子几乎收回了一半的成本。 冯休的贺礼则更实际一些，取走了四方盾、寒灵剑以及护身软甲。 说是让冯轻舟修葺一番。 不过。 这几人都未与顾长生多谈什么，或是知晓顾长生在井下生死二十七日，需要时间修养。 只是表明日后再提。 “并无大事，古刹内一切照旧运转，只是不少上人似乎有些人心惶惶，似乎是因为顾哥儿下井的事情！除此之外，方锐方上人……来过几次药园，他问过我们，当初那些拜师的少年们去了哪！” “我不敢明说，只说他们全部下山了，然后方上人没有多说，直接走了！” 徐星连忙道。 顾长生微微颔首。 意料之中。 往常下井的，多为奴役。 如今林寿首开先河，让八房弟子下井，对于众人来说，无疑是一场噩耗。 因为谁也摸不准接下来的走势。 至于方锐。 顾长生眉头一皱。 果然，对方知晓了古刹内所发生的事情。 不过。 他也心中清楚。 古刹内的事情，即便是再隐瞒，也如同包火的纸，迟早会露出端倪。 “对了，顾哥儿下井的这段时间，俆上仙的一位师兄来过……”徐星忽然道。 徐上仙，自然指的是徐虎。 他的师兄？ 清水上仙十三位弟子之中的另外一位？ 顾长生顿时来了兴趣，忙问道：“对方是如何模样？” “不曾见过！” 徐星把脑袋摇成拨浪鼓，满脸苦笑道：“那等上仙，神龙见首不见尾，哪是我等能目睹真容的？我也只是听其他人提起过！” 顾长生点了点头。 他两度面见徐虎，都未曾见过其真容。 而徐星只是一位凡人，又如何能够见到和徐虎同一层次的金丹强者？ “喝了这杯茶，回去吧，若有事，我再找你！”顾长生把面前的灵茶向前一推，意有所指道：“我已经回来了，接下来安心做事！” “是！” 徐星将灵茶一饮而尽，这才告退。 目送徐星离开，顾长生这才关上大门，谢绝来客。 接下来。 他需要一段时间好好吸收、消化，此次锁龙井一行所得。 以及，那一部《万华引气诀》！ ……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转眼又是三日已过。 至此。 入井一月之期，正式结束。 让众人惊愕的是，此行仅仅顾长生、常傲、何永平三人活着离开锁龙井，再无第四人走出锁龙井。惊骇这锁龙井凶险的同时，古刹内人心惶惶的众人，同时也暗暗松了一口气。 在他们看来。 仅有炼气五重的顾长生，都能活着回来。 好歹。 入井还有一线生机。 但倘若真的被点名，去面见师尊，可就十死无生了。 不过，有人欢喜有人愁。 “这畜生，近二十来人入井，每一位修为都要比他更强。那么多人都死了，怎么偏偏他能活着回来了！”林寿面色铁青，手中的茶盏‘啪’的一声，捏的粉碎。 他狠狠看向面前的陈楚，厉声喝道： “都怪你们杂事房，出的什么鬼主意！而且，他不但踏入炼气六重，还得了《万华引气诀》，你说现在该怎么办！” “林师兄，莫要怪罪了，现在该如何补救？”陈楚沉声道。 他虽属纨绔，但并不是蠢货。 而且。 古刹内的环境最为磨砺心智，让他嚣张的性格收敛了几分，变得更为沉稳。 今日来此，正是为了找林寿商讨后事。 “补救？怎么补救？” 林寿冷笑一声，摇头道，“滚吧，回去告诉陈延年，这件事情我不会再掺和了……” 话音未落，却瞧见陈楚讥讽望来。他正要动怒，却听陈楚讥讽道：“二管事，怪不得我父亲说你蠢！你这样的人在古刹内能活三十多年，真是个奇迹！” “你以为此时与我们撇清关系，就能置身事外吗？” “先不提叶玄威，你当日设计将顾长生送入锁龙井内，你猜他会不会饶过你？” 林寿起先听闻，满脸怒容。 但随着陈楚继续说下去，他脸上的怒意越来越少，取而代之的却是惊恐。 这几日，他虽未见到顾长生，却撞见过一次何永平。 虽然对方未曾表现出什么，但望向他时，眼中的恨意却几乎快流露出来。 也是。 死在徐虎手中，和因他开口被送入锁龙井内，完全是两回事。 他硬着头皮道： “不日我便能筑基，顾长生他能奈我何？” “筑基？” 陈楚脸上嘲讽更甚，轻蔑道：“不要了忘了，你已经两度失败！便是得了师尊赐法，又有多少成功率？” “即便你能筑基又如何？顾长生天赋远在你之上，你能筑基，他必然也能！即便不能，他一日杀不了你，可以等上一年、十年！待你年老体衰，修为倒退，你还敢当他面说这句话吗？” “莫忘了，你如今已五十有七，而他才十六岁！” “在古刹内有师尊压着，在清水城有陈家护着，顾长生杀不了我，却能杀的了你！林师兄，你此时与其想着如何撇清关系，倒不如好好想一想，接下来该如何承受顾长生的怒火吧！” 说完，直接拂袖离去。 只留林寿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会客厅，灯火摇曳之下，面容喜怒不清。 …… 七天时间，一晃而过。 顾长生从入定中醒来，长长吐出一口浊气。 “不愧是《万华引气诀》，足足五倍于《开源经》的修炼速度！” 须知。 随着修为的提升，每提升一重境界，难度都是先前的数倍。 除却一小撮，不能以常理对待的修士之外。 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够一直勇猛精进。 大部分人都只是聚沙成塔，水滴石穿般的修行。 但对于修士长则百余载，短则数十载的人生来说，时间何其珍贵。这也是所以很修士打破脑袋，都想要得到一部顶级功法的原因！ 当然。 若想修行有成，‘法侣财地’缺一不可！ 不过。 得到《万华引气诀》后，顾长生并没有一味的追求修炼速度，而是率先专注的开辟起周身那些细枝微末的脉络。单条的微末筋脉，比不上十二正经、奇经八脉的任何一条。 可一旦数量增长起来，其作用不逊色于正经、奇经。 他虽然才踏入六重不久，但体内的真元已经是同境修士的两倍左右。 更为重要的是。 这些被额外开辟出来的筋脉，才只是体内那无穷无尽脉络的冰山一角，修行到最后，甚至是十倍、百倍都有可能。 当然。 最让顾长生欣喜的是，他的灵蛇分身亦能同样修行《万华引气诀》。 这意味着，分身修炼的速度亦同样不会慢于本尊。 将意识投入锁龙井内。 与此同时。 山谷。 盘踞在巨石上的黑蛇，结束了修炼，徐徐睁开双眼，朝向前方望去。 曾经金皮蟾蜍所居住的乱石堆，已经彻底被开垦成了一片田地，甚至鼠群还从水泊处挖掘出一条水渠引入田中，专门用来灌溉。山谷内不分四季，播种的花生、稻穗，都已经冒出了青芽。 白须鼠妖杵着拐杖，正在指挥鼠群劳作。 有的在拔草、有的在引水，俨然一副忙碌的田园景象。 耳鼠坐在龟壳上，两只小爪子正捧着一枚青杏，似乎不知道是何物，咬了一口，顿时酸的大耳竖起，眼睛眯成一条线，整张圆脸都缩小了一圈。 顾长生沉吟片刻，竖起尾巴，如同手指轻轻叩了叩身下的巨石。 “砰砰！” 听见敲击声，耳鼠一个激灵，一手抱着青杏，一手拖着龟壳，一路小跑过来，献宝似的把青杏递了过来。 顾长生满眼嫌弃伸出尾巴，把耳鼠往旁边一拨，望向田间的白须鼠妖。 后者一愣，立刻反应过来，来到巨石下，恭恭敬敬作揖： “主人！” “有何吩咐？” 顾长生伸出尾巴，在地面上划动着。 白须鼠妖初见时颇为疑惑，只是凝目注视。 毕竟。 顾长生这具灵蛇分身，口不能言，两者之间，只能通过文字交流。 好在白须鼠妖陪伴老僧残魂多年，也习得不少文字，虽然这般交流有些繁琐，但终究没有障碍。 但随着越写越多，白须鼠妖却不由得瞪大眼睛。 它发现。 这赫然是一篇修炼心法！ “主人？” 白须鼠妖满脸惊愕，不敢相信问道，“这是给我的？” 顾长生微微颔首。 然后又指了指那些田间劳作的鼠妖。 “主人的意思是，我也可以将这些功法传授给它们？” 白须鼠妖诧异问道。 见到顾长生微微颔首，白须鼠妖惊喜交加，连忙下拜：“多谢主人赐法！” 顾长生收回尾巴，继续写起《开源经》。 先前，他本尊位于锁龙井，并无太多时间，没有精力、也没有心思去了解白须鼠妖。 这几日，闲暇下来，才了解了个大概。 那尊老僧残魂，乃是大日如来宗的一位僧人，因触犯门规，被打入锁龙井内。 rou身早已经损毁，只剩下一缕残缺不全的魂魄，保留着生前的记忆。 白须鼠妖虽然陪伴老僧残魂多年，得到了不少传承，但因身为妖类，却但仅仅只得了一些吐纳养息粗浅心法，借着锁龙井内浓郁的灵气，才勉强修炼到炼气五重。 至于其余几只鼠妖，也皆是跟着白须鼠妖吐纳数十年，才逐渐修炼到这般境界。 若能有更高一层次的心法，它们的实力绝不会仅此而已。 鼠群的实力提升。 对他也有莫大好处，不但能够帮他征战杀伐，抵御外敌，说不定亦能助他逃离锁龙井。 当然。 这也是一柄双刃剑，伤人亦可伤己。 不过，只要他的实力，始终高于鼠群，便能将其牢牢掌握在手。 白须鼠妖越看，眼睛越亮。 直到最后，整个心神都不由得投入其中。 耳鼠也凑了过来。 两只小眼睛滴溜溜转了半天，越看越困，没一会小脑袋就耷拉下去，一垂一垂，好似小鸡吃米一般，片刻后就传来了一阵轻微的鼾声。最后更是‘噗通’一声，四肢大敞的倒在地上。 写完最后一个字时，顾长生甩去尾尖的泥土。 瞧见白须鼠妖已然是入定其中，心中颇为满意。 整个鼠群。 大多愚昧，灵智未开。 只有白须鼠妖学会了，才能将此法在鼠群中传开。倘若是寻常之地，不知多久才能开窍。 但这锁龙井内，灵气充裕，倒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沉吟片刻。 顾长生尾巴一卷，将耳鼠身边的龟壳取到身边，片刻后运转起真元，以尾为锤重重砸在龟壳上。 本尊这次入井的遭遇。 也让他明白。 这座山谷，仅仅只是锁龙井的一角。 只要他还有离开锁龙井的打算，日后必然会遇见一些更为强大的妖邪。 甚至也包括那一头让徐虎也铩羽而归，不敢再入井的妖邪！ 所以。 他不得不趁早做准备。 他研究铸器已有小半年，如今已有些许心得，接下来正好以此炼器。 “咚！” 一声巨声响起，在山谷中回荡开来，经久不息。 不知多久。 白须鼠妖这才从入定中醒来，看见巨石上的黑蛇正奋力的抡起尾巴，不断的敲打着龟壳。每一尾落下，都有一股真元，如同流水一般，迅速沿着龟壳上的纹路，一闪而过，最终汇聚成一道神异的字符。 瞧见这一幕，白须鼠妖遏制住心中的骇然，对着顾长生遥遥一躬身，自行退了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