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长桥卧波剑丸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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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林小苑，清潭幽深，长桥横卧波上。 一道流光自桥上飞掠而过，径直狠狠砸入潭中，雨落如幕。 苏一川手脚并用，浮出水面。 浑身酸痛，气喘吁吁。 “寒师叔下手还真狠。” 好在师叔依旧留手不少，不然自己可就不是浑身疼痛这么简单了。 正这么想着，苏一川突然就变了表情，同时也改变了自己的单纯想法。 一点金光从天际袭来，约莫半个拳头大小。 再近点，能瞧见一些晦涩铭文在其间蠕动。 剑丸者，形为丸，意为剑。 这一粒剑丸，是以寒雨柔的剑意与“符”相辅相成而生。 与李长风的青黄相区别的是，这枚剑丸是寒雨柔纯粹极致的剑意而凝，秘符的存在，不过是锦上添花。 而剑招青黄，主利与力，二者不分主次。这两个字，算是囊括了千万剑招走到最后殊途同归的两条主流道路，大有鱼和熊掌都要兼得之的勃勃野心。 铭文骤亮的瞬间，剑丸速度暴涨。 直指苏一川头颅。 苏一川一惊，气机震动身形跃出水面，指尖真气凝聚，剑指一引，潭中问春秋飞射而出。 青色流光正面撞向金色剑丸。 剑丸眨眼破去青色流光，锋芒暗淡的问春秋在一撞之下朝一旁飞离坠落。 而剑丸仅仅是偏离了几寸的距离。 关键时刻苏一川脖子往左边一歪，剑丸堪堪从其右边一闪而过，撞入身后的潭中。 轰然一炸，潭面波澜乱起，疯狂流窜的气机引得汹涌一片，此起彼伏。 一缕断发自空中缓缓飘落水面。 苏一川心跳急促怦怦作响，呆呆地伸出手摸了摸微凉的脸颊。 盯着自己手指上的血迹，苏一川缓缓抬头看向半空。 寒雨柔的身影静静立在半空，目光审视苏一川，冷声问道：“怎么，觉得我会因身为你师叔而留手？” 话甫落，寒雨柔一个闪烁，出现在苏一川身边，不等后者反应，一掌凌空爆发出猛烈冲击，将其身形打飞半空。 随后再度凭空出现在苏一川头顶，一脚狠狠踏在其后背，苏一川还在头晕目眩，身躯就已重新砸入清潭，水花翻滚。 寒雨柔哼声道：“让你清醒清醒，再这般松懈，别说拿剑，你怕是都要缺胳膊少腿了。” 潭面渐渐趋于平静，半天不见苏一川身影。 寒雨柔眉头微皱，明明感觉苏一川气机还很平稳。 等了许久终于是按捺不住，寒雨柔向前一步。 在她挪动步子的那一霎，水面蓦地翻腾起来。 潭水席卷向半空，似一张巨兽之口要将寒雨柔吞噬其中，寒雨柔手掌一抵，潭水宛若受到无形禁锢，陡然凝滞在半空。 身后一剑去而复返，问春秋在空中拖拽出一条青色尾迹，趁寒雨柔分神之时从其背后刺来。 寒雨柔头也不回一动不动，仿佛没有察觉，眼睛看向下方淡然道：“你这一口气机，还挺长。” 只可惜问春秋近身其不过丈许的距离便再也前进不得，潭中露出一个脑袋的苏一川自嘲苦笑一声，想在寒师叔面前耍些小聪明确实异想天开了。 挡在问春秋剑尖之前的，仅仅是一个闪耀着光泽的古老符文，在寒雨柔背后熠熠闪烁。 在苏一川看不见的水墙背后，寒雨柔嘴角勾起莫名弧度，双指并拢往上一挑，微声道：“起。” 刚运转真气想要立于潭面的苏一川一惊，清切感受到潭水暴动，自己大半个身子还在水中，有些手忙脚乱。 不待苏一川有所动作，潭面之下金光如鳞，像无数蝌蚪生物在来回游动一般，两道水中暗流猛地撞击在苏一川前胸后背之上。 苏一川呼吸一滞，气血翻腾险些一口血水吐出，身体前后如同被巨石毫不留情地砸中一样疼得厉害。 还不算完。 在寒雨柔“起”字落下话音的时候，一道潭中龙卷如龙出水，席卷住苏一川从半空撞向潭边地面。 背部着地的苏一川一个闷哼，彻底晕死过去。 寒雨柔面无表情落在苏一川身边，手掌凌空罩住后者，真气波动没多久，浑身湿透的苏一川衣服再度变得干燥。 这时李长风的身影才迟迟出现在弟子身边。 “出气了？” 寒雨柔斜视李长风，本不想搭理，但的确心情上佳，便冷哼道：“凑合。” 李长风打量起地上陷入昏迷的苏一川，啧啧道：“怎的下手这么轻？留手这么多？” 寒雨柔与李长风擦肩而过，径直离去。 “急什么，来日方长，我会好好关照他。” 李长风蹲下身子，拎起苏一川的手臂又松开，手臂无力瘫落。 “你小子，还有的苦头吃，扛住啊……” 随后李长风背起苏一川慢慢走下竹林。 ————— 迷糊中，苏一川感到身体各处都传来剧烈的疼痛感，似乎转动个脖子抬个手都要承受莫大的痛楚。但这之中又带着淡淡的温热。 温热感愈发强烈。 “好热……” 苏一川喃喃道。 “放心，烫不死你，我把着火候呢。” 听到这句没好气的声音，苏一川骤然睁眼，身子刚动就疼得倒吸冷气，龇牙咧嘴。 “疼疼疼……” 苏一川这才发现自己身处一口大锅中，旁边就是师父李长风，这大锅也不知道李长风从哪里捣鼓来的。 苏一川嗅到一股独特且熟悉的香味，低头看见锅中有几团被纱布包裹起来黑乎乎的东西。 凑近瞧了瞧闻了闻。 “这是……药浴？！” 李长风竖起大拇指，赞道：“聪明。” 苏一川没有太惊讶，这东西以前谢丹枫常弄来给他泡。不同的是，谢丹枫用的大木桶装热水，而李长风是直接起锅烧火。 “嘶……有点烫，师父，能不能小点火。” 李长风摆出一副为难的样子：“不行啊，为师这锅药，得在这个温度才能发挥出最好的药效。” 苏一川叹气，既然这样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不过没多久就适应了这个水温。 苏一川身子朝后，像一滩烂泥瘫软在药水中，发出一道舒爽的呻吟。 只是似乎牵扯到伤势，下一刻又表情扭曲起来。 看着自己身上一片青一片紫，苏一川愁眉苦脸地说道：“寒师叔下手真是一点儿也不含糊。” “这要到猴年马月才能上山拿剑啊……” 李长风嘿笑道：“这就扛不住了？你寒师叔可是连一半力都没出呢。” 苏一川瞪眼道：“一半力都没有？我怎么感觉寒师叔单纯就是想揍我。” “那潭中数百尾青红鲤鱼都是由她精心照料，她一边揍你的同时可还一边护着那些鱼儿呢。” 苏一川目瞪口呆。 李长风一边捡拾着柴火一边说道：“无妨，我这锅药能助你快速恢复身子，多挨个几次毒打，也许就能找到伤你寒师叔的法子了。” “明的不行咱就来阴的。” 苏一川朝着站着说话不腰疼的李长风白眼。 “说的容易，我可没那本事阴我寒师叔。” “师姐他们呢？” 李长风道：“不久前来过一次，让我打发走了。” 唉。 若是让丫头看见你苏一川这幅模样，怕是又要在耳边唠叨。 “等水冷了也差不多了，好好休养。”李长风说道，旋即撂下一句话。 “过段时间再去试试。” 无可奈何的苏一川只能眼睁睁看着李长风身影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