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伏杀
是夜，深山里一座隐蔽的小木屋。 三十名身着武士服的忍者跪地而坐，他们面前有一个穿着深蓝色长裳的青年男子，正指着地图，面色严峻地吩咐道： “第一组沿白川从北方出发，第二组越过太郎岭从西方出发，大概两个时辰之后就可到达狼头山，听明白没有？” “是，大人！” 有一名武士满怀自信的说道：“藤七看到的，仅仅只有两个人，如果鬼门分散开了，对我们不是威胁，所以大家都不用害怕。” 领头男子赞同的点点头，随后又说道：“我们真正的敌人可是山贼啊！” 那名武士诡谲一笑：“是啊…” 望月藩的山贼，对他们黑山国的甲贺忍者来说，那是送菜的存在。或许，等他们剿灭山贼了，还能去找那位低调的藩主讨要赏赐呢。 这样一想，真是浑身舒坦。 正在武士们商议完毕，准备出发之际，门口突然传来了轻轻的脚步声。 这声音或许对旁人来说不是很显眼，对他们这些忍者来说却如同惊雷般侧目。 “谁！？” 所有忍者都察觉到了门外的神秘来客。他们面色紧张，纷纷握剑，警惕地看着门口。 门传来开启的吱呀声，有忍者举出淬毒的苦无，就待来人露面，随时投掷而去。 “哎呀呀，你们好凶啊！” 门开，露出了一张绝色丽人脸。 女人巧笑嫣然。 看到她，那些忍者们纷纷一愣，有的人干脆放下手中的武器，不住的苦笑。 “阳炎……” “叫我阳炎大人。” 阳炎随意扫过那些如释重负的脸庞，将目光投向最前方的青年男子，那双妖媚的眼睛有些危险的眯起。 她冷淡道：“佐佐木，你们好像并没有和我们打招呼，就私自越境，到底想要做什么？” 佐佐木目光闪烁了下，“莫非阳炎大人不知道狼头山的消息？” “知道，但那和你们没有关系。狼头山是我望月藩的领地范围。” “我们无意冒犯，”佐佐木轻声道，“只是我国兵部大人五天后即将抵达狼头山，为了确保沿路的安全，我们必须先肃清威胁。” “这的确是你们的职责。不过，佐佐木，你是想把我排除在外吗？” 阳炎咯咯的笑了起来。她这一笑，再次满室生辉，连那些忍者的眼神都灼热了起来。 佐佐木一脸无奈，忍不住说道：“不是这样，只是…你…你又是一个人。阳炎，你们殿下真不担心你死在外面吗？” “我也是忍者，没道理你们可以决死赴任，而我躲在背后。更何况，大多数战斗，我一个人就可以决定胜负，要其他人有什么用？” 阳炎说着，轻轻的哼了一声，坚决道：“这次我一定要跟着你们，本身狼头山的那些人，就该由我们望月藩来解决。” “包括山贼？” “他们是山贼，也是村民。” 佐佐木叹了一口气，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摇头。 他说道：“你看，这就是我和你的区别，阳炎，杀人这种事不该由女人来做，因为你们女人总是心慈手软。” 阳炎冷冷望着他。 她莲步轻闪，来到佐佐木面前，手上的忍刀很快掠过，割下了一缕长发。 随后她掷在佐佐木桌上。 佐佐木错愕的眨了下眼，惊讶道：“……这是你的决心？好吧，我很欢迎你的加入，鬼门毕竟很强大，不能掉以轻心。” “切！” 月下，众人赶路。 黑山国的忍者整体实力要比望月藩强大一些，而阳炎本就出自黑山国。 以前他们也经常合作，大家对彼此皆是知根知底，故而配合起来几乎滴水不漏，对这次阳炎的跟随，没有人有异议。 黑影在阴暗的森林里快速闪过。 阳炎跳跃到一根高大树木上，警惕地望着四周，隐隐觉得有些许不对劲。 之前那个大放厥词的武士望着阳炎的背影，啧啧称奇道：“阳炎大人真是越来越漂亮啦……” 佐佐木忍不住望过去。 武士接着戏谑道：“就是因为这样，才会让人觉得好可怜啊，一定埋怨自己背负的宿命吧，哈哈。” 佐佐木沉默了会，摇了摇头，“不要再说了。对了，藤七他们呢？” 这名武士陡然一惊，四处望了望。他没找到同伴的身影，心中顿时不安。 他正色道：“应该跟在我们后面的，我去看一下。” “快去！” 于是武士腾空跃起，脚步轻点，往后寻去，佐佐木一人呆立了几秒，忍不住再次偷偷地望向了阳炎的身影。 而阳炎似有所感般，转过头去观察身后，佐佐木便仿佛被人抓住了般，迅速挪开目光。 森林里除了寂静，还有一种奇怪的氛围在流淌。 寻人的武士落在了参天大树上，左右四顾，很快发现了树上几米处那熟悉的身形。 他抱着刀背对着大树而坐，一动不动。 武士皱了下眉，喝道：“喂，你在干什么？” 他不答。 武士有些不满的上前推搡，“该死，你是睡着了吗？起来，给我回话！” 异变陡生。 这个人悄无声息地滑落下去，他的头一下子栽倒在佩剑上，气息全无，明显是个死人。 武士大骇，这才注意到，大树宽大的树叶下，七仰八叉的全是他们忍者的尸体。 “这…这是……” 武士瞪大的瞳孔里印出同伴凄惨的死状，突然，一根rou眼几乎察觉不到的银线快速缠绕在他的脖颈上，把他吊了起来。 “呃……” 武士痛苦的挣扎，想要挣脱脖颈的丝线，银丝不动，系在了一只极其好看灵活的手上，黑暗中，根本看不清那手主人的面孔。 须臾，那人似乎失去耐心，数道电流涌动，顺着银线直接击中这个倒霉蛋，让他发出了凄厉的哀嚎。 哀嚎传出很远，整个森林的忍者都被惊动了。 佐佐木耳朵一动，他听到了右侧传来一道奇异的风声。 他立刻大喊：“闪开！” 为时已晚。 一支巨大的双头双刃剑突兀出现，直接划开大树，暴力的将躲不及时的忍者们斩成两截，血rou四溅。 他们如雨滴落在草地上，血腥味快速蔓延。 “该死，这是……” “鬼门！” 佐佐木连闪几次，好不容易摆脱双头剑的追杀。 他焦急地询问阳炎：“你知道这是谁吗？” 阳炎俏丽的脸上满是凝重，她感到棘手，“看武器，这是铁斋，这家伙刀枪不入，我们碰上他麻烦了！” “什么？”佐佐木大惊，“刀枪不入？” “嗯……” 一棵大树后面传来轻轻的呼吸，幸存的武士对视一眼，纷纷摸出腰侧苦无，紧张地举起，待摸近大树，佐佐木一马当先，长剑划穿树林，紧跟着，忍者们奋力投掷手中剑，数量巨多的寒光几乎把那人淹没。 很快。 他们绝望的发现，手中剑根本无法击破铁斋的防御。 那是个高大的石头人，一身裸露出的肌肤泛着石化的灰白色光泽。 铁斋随手取过返回的双头双刃剑，看着自己的猎物狞笑起来。 “唰！” 他又开始猎杀忍者，如狼入羊群。 佐佐木连番跳跃，他数次投掷苦无出去，都不能给铁斋造成丝毫麻烦，眼见得忍者被一边倒的屠杀，他急得如同火锅上的蚂蚁，寒声问道：“有没有什么办法！？” “没有…” 阳炎身形一闪，很快又说道：“其实还是有，我近身靠近他，只要他被我的毒息沾上，说不定就能瓦解他的身体。” 这是最好的办法。 她能隐身，悄然靠近铁斋，是很有可能做到的。 但是。 很明显，她将会很危险。 铁斋近战无敌，又刀枪不入，虽然他的弱点也很清晰，就是速度有限，但有双头刀的弥补，还是有很强的远程攻击能力。 万一她不能破了他的防，想要逃走就没有那么容易。 只是。 阳炎眼中闪过冒险的癫狂。 不能就这么让他屠杀下去了。 她打算靠近试一下，若死，不过是忍者的宿命。 踏上这行，从来没有回头路。 就在阳炎要进入隐身时，佐佐木却厉声阻止道：“……这是什么办法！” 阳炎身形一顿。 你有更好的主意？ 佐佐木深吸一口气，眼里满是压抑和疯狂。 “阳炎！” 女人疑惑地看着他。 佐佐木来不及解释，只是命令道：“现在，你必须回去禀报你们的银也殿下，让他派兵来剿灭鬼门众和山贼！” “那你们……”阳炎惊疑不定。 “这是我们黑山国忍者的行动！跟你们望月藩没关系！阳炎，只有你练习了遁术，适合带信，去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阳炎深深地看了佐佐木一眼，他的选择让她感到意外。 见这个女人还不走，佐佐木连忙催促道：“现在可不是逞能的时候，走吧，阳炎！” 阳炎最后望了他一次，转身离去。 就在她离开后不久，森林里再次爆发惨叫。 阳炎身影微微停滞，她顿在原地，有些不忍地闭上眼睛，想道：“也许真是这样……” 少年的话音在她脑海里回响。 “对于忍者来说，明天与意外，也不清楚哪个先来！” 生于黑暗，死于黑暗。 这就是忍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