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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重聚

    眼睛之门?银白色的死者白日之钥三瓣之门

    这都是什么东西啊?!

    秘史啊秘史,你可快告诉我这是什么东西啊?刚刚不就是你跳的最欢了吗?

    灵魂中挥之不去的【密传·秘史】微微颤动隐而不发,像位睿智的老叟一样打起哑谜,只传递出一个模糊的信息:

    【一次机遇,一次回忆,一次收获,一项失去。】

    无需代价者不为秘密,奉献此物才有机会获得彼物。

    布拉德感觉如果响应这句话自己的密传会掉不止一阶,作为代价去寻求获得其他的可能。

    他暂时还不了解所谓的可能性,但真实的实力在这片危险之地中至关重要,如果不能使用【征伐之音】,他一身的实力会削弱成六成,这是一个非常危险的数字,甚至让他连如今的钢丝的再走不得。

    但很快的,他发现纸页另一面上出现了密密麻麻的神秘文字。

    这种如蔓枝一般曲折的文字每一个转折都带着遥远国度的奇异美感,不了解的人看到它们第一眼就会联想的柔韧的躯体,紫藤的穗实,以及月光下的莲花。

    而此时,如波浪般的明亮金光在这些神秘文字上流淌,似有声息地伸展呼吸。

    “唔……一篇密传?”布拉德用尽全部的学识辨认,认出了这些带有力量文字大致作用,同时也认出了这种花形般婉转可人的秘文——梵语。

    最初的梵语源于次大陆,这片游离于主体世界外的古老地域度过了不止一个千年,大河流淌,云雾缭绕的莲花绽放之地是与世隔绝的一隅,那处世代由十几个小邦国的王公划界而治,虽有动荡但安然避过了阿方索和塔兰铎的千年争斗。

    而梵语,这种通向了次大陆数个千年的诗歌、典仪和奥秘的神圣语言,随着五个世纪前阿方索对那片大河流域的征伐,也只在少数僧侣间流传了。

    布拉德知道,次大陆在漫长的历史中一直拥有着属于自己的【密传】传承,这种有魔力的古老语言最初的用途正是为了承载【密传】,就是在那些富有禅意的经书中,世界的本质缓缓在大河与山川中等待适格之人。

    注意,是适格之人,而非理解内容之人。

    但很可惜布拉德不会这种大河流域的神圣语言,他被雅各教授过最初由女巫发明的富奇诺语,可追随时间最久远的弗里吉亚语,但对梵语仍旧无能为力。

    “刚刚,那是什么?”西尔维娅捂住流泪的脸庞,却仍强忍着不适看过了。

    那种感觉……很明亮,很璀璨,很危险,也很让人向往。

    对于一只飞蛾来说,那实在太有吸引力了。

    “西尔维娅,你有自己的光了。”她暗暗告诫自己,头却凑了过去。

    “这是雅宁斯的一个谜语,或许是某种想展露自己博闻的恶趣味。”

    布拉德向她展示了流淌着光芒的书页,但她明显也不熟知这种快要消失在历史长河中的语言。

    “这是你的战利品。。”她最后给这件事定了性,看得出西尔维娅在刻意回避这种光芒。

    或许是夜幕魅影的弱点吧,布拉德想着,眼神却被另一边簇簇落灰慢慢打开的门扉吸引了注意力。

    “内维尔?”他大声呼喊道,等待确认什么。

    “让你失望了,我的朋友。”

    当烟尘落地,露出的是萨利巴经典的苍老脸庞,在布拉德细微的观察中,一层又一层流动的猩红色光带环绕着他的身侧,没有让一点飘扬的灰尘接触他黑色的衣袍。

    “据我所知,门扉学者大抵是不走门的。”萨利巴整了整灰白的头发,看向不远处自己的下属和队伍里的吟游诗人解释道,

    “据我所知,阿方索那些自诩博学高贵的门扉学者们最钟情的就是永远走直线,打开一路上所有的障碍,死脑筋地一往无前。”他有整了整衣领,让自己在雅宁斯的藏书室里显得尽可能庄重,仿佛自己也是一位出身高贵家世不俗的大贵族似的。

    “当然了,这种开启一切阻碍创造门扉的技法对使用者的位阶有很高的要求。值得提一句的是,那个阶段的名称和我们内维尔先生的手套名称一致——【造门者】”

    “所以你是想说,内维尔先生可能会用一种不太——”

    咔咔。

    另一个方向的墙壁露出一个巨大的豁口,后面有人轻松地把连成一体的石砖条石们推开,干净利落,身上没有一丝尘土。然后,内维尔又用同样的方式把墙“关”上了。

    和他一起进来的是一路随行的小队长,他罐头似的甲胄上出现三道骇人的破口,分别出现在左肩侧腰,和右腿关节处。

    “他怎么了?”布拉德关切地问道。

    他被十几只不死生物围堵夹击在一条走廊里苦苦坚持,我发现他的时候他们情况更加严重,现在在堪堪恢复行动能力。”

    “不,内维尔先生,我还能战斗。”这个伤痕累累的士兵不甘地握紧自己的拳头,布拉德感觉到这铁手套中蕴含着可以一击重创他的力量。炽烈的决心在指尖燃烧,谁都相信他能拖着残破的身躯继续。战斗

    一位中阶的职业者,永远不会简单地失去力量,况且刚刚内维尔已经利用权能【伤口通行证】关闭了他被亡灵兵刃撕裂的创口。

    “原地休整等待命令,士兵!”内维尔严肃地命令道,看得出他自己也很疲惫,但现在他需要保持镇定,藏书室可能安全,但不能忘记刚刚遭遇的危险。

    伤痕累累的小队长孤零零地站在房间的入口附近,开始警戒并恢复体力。他没问自己剩下的同袍,因为现在的情况实在复杂,复杂地让这位空有武力的士兵只能选择听从命令。

    “这么说……我们人齐了?”萨利巴咧着牙开口了。阿方索们的藏书室是到达出口的必经之路,从亡灵的伏击中逃脱的所有人都会一路奔波到达这个相对安全的歇脚点。

    “有些人生死不明。我们需要耐心。”内维尔环视四周回答了这个问题。

    “生死……不明?你确定?”教主忽然笑了笑,“我不认为那些落单的士兵足够强大,足够机警,足够幸运,同时足够——坚强。”

    好像应了萨利巴的话,所有人好像隐约听到在很远处的甬道里,空气中断断续续传来一声声渺远却又疯狂的喊叫,随后倏地戛然而止。

    “是我的士兵吗?”小队长紧张地看向众人,他感知太差,听不出个所以然来。

    “救不回来了,太远,而且他的精神也支持不了了。”布拉德摇摇头,凭借【征伐之音】增幅的刀子般敏锐的感官,他知道这个落单的可怜虫已经被一路来恐怖的景象逼疯了,而一个失去正常判断能力的疯子是绝对走不到瑞弗克遗迹的出口的。

    “愿他的灵魂在征服之主的国中再举刀兵。”门口的小队长郑重地合上双眼,对着自己手上的剑盾翕动嘴唇,“愿他的战斗漫长而凄美。”

    “愿所有牺牲之人的灵魂皆由阿方索的门扉迈入神国。”这个声音是内维尔。

    “愿他的事迹尚被人铭记,名字仍被人纪念。”布拉德也开口了。

    “愿他的欲望纯粹而深沉,记得自己最后鲜血骨rou的甘美与芬芳,哈哈。”

    所有人都看向萨利巴,这个男人回应微笑,一个属于深红之母教徒的微笑,令人毛骨悚然。

    他是个撒布异端邪说的邪教徒,这种话很正常,布拉德开始安慰自己。

    小队长默默握紧了剑,一言不发。内维尔动了动右手的【造门者】,不言不语

    像是注意到别人的注视,萨利巴嘴唇又动了动。

    “愿他安息。”

    所有人都移开了目光,只有布拉德觉得这个男人隐藏着不可言说的大恐怖。

    他脸上的皱纹慢慢绽开,变得庄重而深沉,而眼睛却更为深邃了。布拉德一路来一直在观察着萨利巴,这个男人无声而炽烈的欲望让西尔维娅追随,让内维尔忌惮,也让布拉德畏惧。

    是的,布拉德不以畏惧为耻,这个男人的密传修行到一种难以言述的高度,他只言片语中对世界的感悟对于布拉德初生的秘史密传都是颠覆性的。

    他给人一种邪异的震撼,仿佛他整个人都是由欲念组合而成的怪物,这些欲念饥渴,贪婪,妖异,残暴,糅合地完美无缺。

    在心中,布拉德开始刻画对萨利巴的形象:由赤色浆液浇灌生长的血骨,伴随着诱人迷香气味的筋rou,再之后是纤薄坚韧的皮相,这个皮相最初俊美而健朗,裹束着强壮的肌体,而后受岁月照拂,皱纹攀上脸庞,将一生的情欲熔铸成内心的深渊——那永无止境的沟壑。

    就在那深渊深处,布拉德看见那赤红玛瑙筑起的厅堂,无数人摆出宴席庆贺——而坐在次座的身着华服的萨利巴正在向主位上一个看不清面容的人影举杯,似乎在取悦,在渴求,在等待,在侍奉。

    它是谁?一个崭新的念头浮现在布拉德的脑海,公个问题就和这场筵宴本身一般诱人。布拉德想靠近它,站在比萨利巴更近的位置,细细地刻印它不辨男女的面容。

    凑近了,在和萨利巴平行的位置上,

    布拉德看见了主座隐约的长发和女子特有的身体曲线。

    “啊,是位女士啊。让我再近一点,看看她的脸。”他自顾自喃喃道。

    就在他踏出那一步的时候,筵宴中的萨利巴的手搭在了他的肩上,当布拉德回头时,是一个带四分嘲弄,三分谨慎,两分严肃和一份醋意的熟悉面容。

    “小家伙,你不该看的。”穿着黑袍的萨利巴笑着,双手环胸。

    布拉德不知道萨利巴的手是在他的肩上还是在他自己的胸前,一个是举办盛宴的赤红华丽教堂,一个是灯火辉煌书卷重重的雅宁斯藏书室,他分不清什么才是真的,一切的逻辑似乎在这一刻毫无意义。

    “只要你想,他们都是真的。”华服萨利巴和黑袍萨利巴同时开口了,带着一样的笑意,他们似乎得出了什么统一的结论。

    “来,喝下它。”华服萨利巴为布拉德开了一瓶新酒,不知如何的布拉德面对着筵宴的众人就这样端起杯子一口饮下。

    葡萄酒的味道比血浆还醇美,一入口就化为灼热的气液燃烧,借着那一瞬灼热猛烈的颤意布拉德忽然回看了自己破碎的一生:无父无母之人,吟游诗人之徒,贝奥武夫的侍从,基斯兰德的新王,以及……这深陷雅宁斯巨大谜团的囚徒。

    “我不知道你经历过什么,孩子,但你的真名告诉我你不是第一次接触到我们的母亲,你的真名非同寻常,嗯……这代表着你可能经历过常人难以想象的经历。”

    身着华服的萨利巴神情复杂地看向眼前这个比他更接近主座的年轻人,随后笑了。

    “你擅自窥我的筵宴,我不予追究。被母亲关注的孩子总有一些特权,你我皆是如此。”

    “雅宁斯牵扯重大,这个对于你来说是一场残酷的考验,切记小心。”

    “切记,有时牺牲是必要的,尤其是在在面对无法理解和无法抵挡之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