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束手束脚
打发了殷氏和几位小姐，老太太顿时虚弱的靠在引枕上，今日比任何一日都要难熬，为了忍住怒气，她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不至于发泄出来。 桂mama急忙倒了一杯参茶给老太太喝下，半天老太太缓了一口气，恶狠狠的看着桂mama，“到底怎么回事？好端端的六丫头那里怎么会闹出这样的事来，如今不止六丫头那里的眼线被拔了个干净，以后她身边的事也再难插进手，不是说处理几个丫头，怎么会被六丫头抓住把柄。” 她只要闭起眼睛就会想到刚才的噩梦，噩梦，真是噩梦，她从来没有丢过这么大的脸面，对着一个十四岁的丫头低头服软，还任她予取予求。 只要一想到六丫头诧异又委屈的神情，她就恨不得一巴掌扇过去，明明给她设了陷阱，她却偏傻乎乎没有提防就跳了进去，她怎么也不会想到她居然栽在一个孩子手里。 眼看着老太太脸色阴沉呼吸又急促起来，桂mama急忙跪在塌上给老太太揉胸口。 老太太不知为何，看着桂mama那张老脸就想起今日自己狼狈的模样，一把挥开桂mama的手。 桂mama吓了一跳，慌忙跪下来，“老夫人别生气，都是老奴蠢笨没有办好差事，老夫人要罚就罚老奴，千万别气坏了身子。” “真是没用。”老太太咬牙切齿的吐出这几个字，“还不快去打听清楚，今日的事这样蹊跷，别是中了别人的算计还不自知。” 桂mama急忙下去打听消息，一会儿的功夫就回转回来，脸色青白，嘴角紧紧抿着像是攒着怒气，“老奴打听清楚了。” 看到桂mama的模样老太太就已经心里有数。 “老奴问了荷香。”桂mama喘一口气，咬着牙说话，“那盒面霜她连打开都没打开，就原原本本给了眉剑，杨嬷嬷用的那盒根本就不是她送去的，是有人掉了包。” 果然是这样，老太太愤恨的瞪大眼睛，想要说话，却喉头一甜剧烈的咳嗽起来，多少年了她都没有吃过这样的亏，如今被一个小丫头算计，她真是不甘心。 “只可惜六小姐发作的太快，老奴刚得到消息就已经做好准备等着老奴上门，如今杨嬷嬷打了板子人只剩一口气，安插在六小姐身边的钉子也被拔了个干净，就算咱们知道是六小姐动了手脚也不能再翻过来。” 这个哑巴亏真是让人犹如吃了一嘴黄连，苦到心里却有嘴说不出，真是憋气。 老太太冷笑一声，“她做初一，我做十五，还从来没有算计我能不伤筋动骨的，我这就让她知道，什么叫做姜还是老的辣。” 桂mama还在愣神，老太太瞪圆了眼睛，“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请郎中，再让人去二房说一声，就说我病的厉害，请二房老太太来说话。” 桂mama这才缓过神来，露出欣喜的笑容，打蛇打七寸，老太太这是要在六小姐的名声上下功夫，只要让外人知晓六小姐是个不敬长辈秉性狠毒的小姐，就没有哪个大户人家愿意结亲，到时候还是要求到老太太身上来。 在家靠父母，出嫁靠夫婿，嫁好嫁坏都怨不得旁人，有了这个把柄握在手里，就算六小姐有再大的能耐也翻不过天去。 桂mama走出屋子吩咐丫头去请郎中，却见门上的管事婆子一脸古怪的走到院里来。 桂mama抬眼看过去，管事婆子立即扬起笑脸一路小跑过来，“桂mama，葛二太太来了，马车已经到了垂花门，您看是不是要吩咐几位太太去迎？” 葛二太太？桂mama诧异的扬起眉毛，不是前两日才来过怎么今日又来？ 想到葛家沾染上的一身腥，桂mama皱起眉头，“你就说老夫人喝了药才歇下，几位太太都出去了，家里没有主子不方便，让她改日再来。” 桂mama说完就要转身进屋，却见管事婆子还站在原地，一脸的为难，“葛二太太说，老夫人病了她不敢叨扰，是来找六小姐的，下人们还捧了许多礼物，还……还带了一位郎中。” 郎中？什么郎中？桂mama吃惊的瞪大眼睛，“她带郎中来做什么？” 管事婆子脸色难看，期期艾艾了许久，才慢吞吞的说出来，“葛二太太说，这位郎中最擅治头疾，是她好不容易请来为三太太治病的。” 什么？三太太？桂mama惊讶的张大嘴巴，这个葛二太太是要做什么，请了郎中上别人家给人治病，是在说齐家不给三太太治病？ 桂mama顿时有种被人算计在前的感觉，老太太刚要让人散出去六小姐不敬长辈的消息，葛二太太就捧着礼物来找六小姐，要做什么不用想也知道。 有人夸赞六小姐，老太太的法子就没了效用，还要小心翼翼哄着六小姐不要乱说话，就连三太太那里也要一改从前好生伺候，不然说出去老太太面上无关，还要惹人非议。 虽然三老爷从小就记在老太太名下，但当年兰姨娘的事闹得那么大，上京人尽皆知，所有人都知道三老爷不是老太太肚子里掉出来的种，老太太经营了这么多年才有这样的名声，绝不能败了。 桂mama狠狠吐出一口浊气，却依然觉得胸口憋闷，多少年了没有过这种束手束脚的感觉，六小姐不过进府才几天，不止将府里闹了个天翻地覆，还让老太太和她都觉得棘手，当初是她小看了六小姐，可从今往后再也不会。 …… 昭华舒服的坐在软塌上，看丫头们忙里忙外的换纱帐熏香，她等了那么久，终于不用再束手束脚，以后只要在这个院子里，就谁也不能打听到消息。 纱帐换成了她最喜欢的天青色，连被褥都换成了新的，屋子里是淡淡的梨花香，不止昭华觉得舒坦，就连几个丫头也放松了下来。 新挑选的丫头换过了衣裳过来磕头，神色间赫然没有了方才的拘谨，一个个都崇敬欣喜的看着昭华。 眉剑指着几个丫头道，“这是这批训练出来最好的几个，身手好，伪装的也好，如今有了这些人，主子终于可以大展手脚。” 昭华点点头，神色里也带了些跃跃欲试，她来上京不是为了跟人勾心斗角，而是要想方设法为齐家铺路。 齐家看着位高权重，其实已是强虏之末，祖父隐忍了这么多年就是为了这一天，她不能出半点差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