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七章 取舍
纵然知道查不出什么，还是要查，万一对方有所遗漏或者他们留了后手呢？ 江蓠这边查的如火如荼，叶天南那边也没闲着。 户部侍郎的家眷以及太仆寺卿的家眷都被他找到秘密转移出来，并且都安排在城外的庄子上。 这天太皇太后一怒之下查抄兵部侍郎家里的消息传出来，叶天南便进了庄子，将两家人聚在一起，道：“这兵部侍郎是谁的人，你们应该比我清楚的多。现如今他都是这个下场，你们呢？还指望着那位替你们养老送终？那位都多老了？也没多少日子好活了吧。” 之前叶天南费尽多少唇舌，都无法从这两户人家嘴里撬出什么来，现在一说兵部侍郎被抄家了，两家太太齐齐变色。 瞧见这两人暗地交换眼色，叶天南便知把他们安排在一起是正确的，看来太皇太后这一手玩的妙哉。 一方面贼喊捉贼，一方面顺便铲除异己，为自己清除障碍，另一方面就是清理一下自己内部人员。 真真是一个老狐狸。 同在一个屋檐下，又是同病相怜，再加上自己死去的丈夫跟对方一样都是为同一个人办事，户部侍郎遗孀高太太与太仆寺卿遗孀宁太太两人私下里聊过不少的话。 叶天南是京中有名的大善人，他们一开始觉得他是察觉到他们两家有危险所以才想着要救他们于水火之中，谁知呆的越久越察觉出不对来。 两人私下里的谈话被儿女听见，这才让儿女们跑到叶天南面前质问，一下子揭穿了叶天南的目的。 叶天南也不隐瞒，当即大大方方说了自己的目的，就是为国为民，要让太皇太后还政与小皇帝。 如今乍闻兵部侍郎等人被抄家，这两人均有些唇亡齿寒的感觉，两人踟蹰半晌，呐呐道：“让我们商量一下如何？” 叶天南很有风度的起身，道：“那我先出去了。” “多谢。” 高太太与宁太太送了叶天南出去，又把各家孩子下人都打发出去，刚刚还故作镇定的俩人在屋内没了外人后两人颤抖着拉住对方的手，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 “宁jiejie，这到底怎么回事儿？”高太太有些怕了：“不然我们把东西都交给叶公子吧？叶公子宅心仁厚，定能帮助我们的。” 宁太太虚长高太太几岁，看的多，自然也想的开很多，她惨白着脸摇头道：“这事怕没那么简单，沃恩把东西给叶公子之后就举家搬迁吧。” “为何？”高太太不解。 宁太太叹息道：“太皇太后一向心狠手辣，我们老爷死了，太皇太后一定在找那些东西。叶公子护得我们一时护不得我们一世。更何况东西交出去，太皇太后逼急了，只怕我们两家都不会有活口。这个庄子是叶公子的，叶公子为了保住我们已经冒了很大的风险，我们不能给叶公子添麻烦，所以等东西交给叶公子，之后，我们就回各自庄子上去，然后各自散去吧，各人各安天命吧。” 思及全家都可能没命，高太太面色苍白道：“难道没别的法子了？” “是被太皇太后灭门还是为家里留个后，你自己选吧。”宁太太急速转着手里的佛珠，闭上眼。 是个人都惜命，可宁太太嫁给宁老爷几十年，看着他为太皇太后办事，看着小小一个太仆寺也能整出那么多的人命官司，她便知道太皇太后的心有多狠。 刚刚她话没说完全，叶公子若是倾尽全力，自然能护得他们两家上下几十余口人的周全，但是，叶公子的目地也会很快暴漏出来。 宁太太不知道叶公子最终打的什么主意，却知道叶公子不会想那么快暴漏，与其到时候被当做弃子丢弃，还不若自己主动站出来分忧，如此一来希望叶公子能看在她舍了全家人的命份儿上可以善待宁家的独苗苗。 是的，宁太太是打算全家都走，但是唯独留下自己的长孙。 之所以不是最小的小孙子，只因为在孩子之中找不到替身，长孙的小厮跟长孙同岁，身量也差不多，用他冒充长孙来个李代桃僵虽好不过。 可惜了小孙子了，那么聪明伶俐的一个孩子，刚刚会走呢，唤自己的时候他撅着小屁股，抬着下巴，嫩嫩的嗓音一声：“祖母……” 尾音拖得长长的，拐了十七八个弯儿格外的惹人喜欢呢。 高太太也是一时转不过来弯，多想想也就想通了，虽然不及宁太太这般透彻，却也知道，高家在自家老爷死的那一刻就散了。 宁太太睁眼看了下面色如灰的高太太一眼，轻声提点：“我打算留下长孙。” 高太太身子一颤，一瞬间便明白过来宁太太李代桃僵的意思，宁家孙子众多，选择一个已是不易，高家孙子辈儿只两个，一男一女，要留下的自然不言而喻。 高太太猛然抓住宁太太的手，犹如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道：“我们去敲登闻鼓！告御状！告太皇太后！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我们敲了登闻鼓，有全天下的人看着，太皇太后不会把我们怎么样的！” 宁太太悲悯地看眼天真万分的高太太，摇头道：“敲了登闻鼓，就要被金甲卫带进宫去安置，以防有人报复。你说说，进了宫，还有的你我的好日子？” 早在上元节，金甲卫千总的位置就换了人做了，那人还是太皇太后的人，且不说会不会进宫就是落进金甲卫手里最后只怕也会是落得污蔑太皇太后的下场吧？ 什么叫赔了夫人又折兵？大概就是自己了吧？ 认识到这一点的高太太捂着脸呜呜哭了起来。 然而哭过了，该做的还是要做，高太太叫人打水进来净脸补妆。 宁太太在一旁看的满意点头，这才是大家女子该有的气度。 每人满满一箱子的来往帐册摆在叶天南面前，他是颇为震惊的：“这么多？” 高太太捧着一方匣子，道：“这箱子里的是详细账目，这是每年的总账。” 宁太太同样呈上一方匣子交给叶天南道：“一切都麻烦叶公子了，明日我们就带着人离开。我家长孙劳烦您多费心了。” 叶天南接过两方匣子也没立刻打开查验，听闻宁太太的话，诧异道：“你们去哪儿？又有哪儿比这里安全？” 宁太太与高太太对视一眼，两人齐齐跪下，她道：“这段时间多谢叶公子收留，然而这世上并没有不透风的墙，我们也不想给叶公子添麻烦，所以还是早走早了的好。若是成功脱逃，也算是我们的造化，数年之后自会来接回自家儿孙。若是不幸遇难，也就权当我们这两家是赎罪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