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五 手撕鬼子泥垢
茶会是贵族小姐们平常很喜欢的活动。 煮上一壶花茶，约上两三个玩伴，坐在阳光明媚的庄园中，看着身边悄然绽放的美丽花朵，听着那风从林间掠过的沙沙声，用来自东方的精美瓷器盛好茶点，在茶中放入半块方糖，一边品尝，一边笑着讨论些趣闻，总能度过一个愉快的午后。 不过十爱并不是贵族小姐，他对于茶会也完全没有兴趣。 “要来么，茶会？” 娇小的身影如此问道。十爱原本是想拒绝，但是他却闻到了一股气味。 内脏的独有的腥气。 “你……饿了吧？” 那个娇小的身影似乎在试探着，用不确定的口气道。 “芙兰带你去吃东西哦。” 阴影中的光芒亮起，那是血色的双瞳。十爱在那眼眸中看到了令人心寒的激动。 “……好吧。” 十爱知道，这个自称芙兰的人已经看穿自己了。曾经被食欲所俘虏的雨桐十爱。 “呵呵呵，那么，随我来。” 叫做芙兰的少女轻轻欢笑着，转身就走。十爱便站了起来，追着那少女进入了洋馆深处。 走到没有阳光的地方后，墙上开始出现烛台，上面是燃烧着的蜡烛，借着蜡烛的光芒，十爱能够看到少女的样子。 那个少女的年纪出乎意料的小，身高和年龄看上去也和蕾米莉亚一样，大概是五六岁左右。一身红色的洋装同样在烛光的照耀下，并没有灵梦的巫女服那种温暖的暧昧感，而是厚重粘稠的，化不开的血浆一般的色彩暴力。少女浅黄色的秀发稍微有些卷曲，柔软温顺地随着步伐而晃荡，又在左耳耳际分出一只小马尾，为少女添加了几分活力。可惜是背影，所以除了背上那诡异的七彩绚丽的水晶羽翼，十爱无法看到其他的特别的比如面容等的少女的东西。 “那个，请问你是……” “芙兰朵露。” 少女半转过头来，露出了稚嫩的侧脸和尖锐冷硬的血色瞳孔，不过在气质上，她与那位疑似她姐妹的红魔馆之主完全不同。 少女口中平淡地说出话语。 “芙兰朵露·斯卡雷特，蕾米莉亚的meimei。” 十爱愣了下。并不是惊异于她的身份，而是惊异于他的口气。太平淡了，连一丝亲情的味道都闻不到。 十爱很理智地不对此深究，转而回忆起那张侧脸。 的确和蕾米莉亚长的非常相似，虽然发色不同，但是的确是姐妹的感觉。 然后两人来到了一个地窖一般的入口。 地下茶会？ 十爱正想询问，芙兰朵露便沿着那狭小的只能容一人通行的石阶走道走了下去。十爱挑了挑眉，追了上去。 茶会的地点并非是什么花园庭院，而是深沉阴暗的地下室。 这里既没有明媚的阳光花朵，也没有清爽的树荫清风，有的只是冰冷沉重的巨大岩石搭砌的墙壁，肆无忌惮蔓延着青苔的地面，空气中充满蜡烛燃烧殆尽后的焦灼味，却依然意外地潮湿，显得沉闷不堪。 路上照明的除了烛台，还有着不时可见的被破坏了，只能勉强闪烁微弱萤光的魔法阵，让气氛中多出了许多战败的惨淡。 这可不是什么可以让人满心安宁地坐下品茶的场景。 就这样走了一会儿，两人到达了地下室。地下室虽然不算宽敞，但是对于之前的走廊来说已经够两个人活动了，而且四周墙壁上都有着烛台，将整个房间都照亮。 华丽而染血的床单，轻柔却破碎的床帐，精美而有着诸多划痕的白桦木圆桌，满地黑红色的血迹，却依然光亮得如同清洗过一般。 在这里断断续续受到了太多人的血的侵染，已经洗不掉了，它们将永远将这岩石地面染红，红得能够在这烛光下反射着宝石般的光芒，永远散发着似有似无的血腥气味，永远目睹着房间主人的杀戮，永远等待迎接新鲜的血液。 这就是芙兰朵露·斯卡雷特的房间，属于她的世界。 十爱看到，这有着七彩晶翼的少女已经准备好了两把椅子，而圆桌上，血腥味浓重的茶以及与众不同的差点也已经摆放完毕。 “……看来，我们是一样的呢。” 不，应该说曾经我们是一样。 十爱笑了笑，放弃了一直压抑着的欲望。 “雨桐十爱前来赴宴。” 他优雅地低下头，对着眼前的女士一个鞠躬。 芙兰朵露脸上是开心的笑容，眼睛也眯了起来。 “请入座吧，雨桐先生。” 两人相对坐下。 “那么，先喝一杯吧。” 她如此说着，将已经满上的血色的茶杯推向了十爱。 血色的托盘，血色的茶杯，血色的茶水。 十爱端起了茶杯，浅浅地品了一口。 血液，但不是纯粹的血液。一股微不可查的红茶味道隐藏于最深处。咸咸的，腥腥的，还有这种温醇。 舌头研磨了下，为他提供了足够的情报。 这是嚼食者的自信。 “有陈血，但是也有新鲜的血。” 十爱点了点头。 “陈血似乎做过什么处理，鲜度流失的很少，但还是存在。至于鲜血……是在前天夜里取的。说起来，那时候我在和你jiejie打的欢快。” “噗哈哈……那天和jiejie玩的人就是你吗？” 芙兰噗嗤一声笑了，眼中多处几分揶揄。 “那还多亏你了不然我今天可能开不了茶会呢。这份茶点就作为谢礼吧。” 她说着，将一块小巧的方形蛋糕推了过去。 十爱肆意地打量起来。 “哦哦，好手艺，眼球上的粘膜竟然在高温下保存的那么完好。恩，还有这块应该是心肌，为什么要这么纵切呢，无法领悟到用意啊……唔，这块是我讨厌的结缔组织……” 正当十爱在自说自话时，他突然察觉到面前幼小的少女渐渐变低的面容已经隐藏进头发下的阴影中，无法看到表情。 他听到了急促的呼吸，而且发现了少女身体在颤抖。 “果然……果然没错啊，哈哈哈……” 少女呢喃起来。 随后，他猛然抬起头来，脸上是几近疯狂的喜悦，满溢狂热的眼眸和夸张地张开的笑颜。 “我嗅到了，你身上的血腥，雨桐十爱。能够邀请到你，是我这些年来最为高兴的事情。” 那是已然扭曲了的喜悦。 “你喜欢吧？那血rou在口中交融，肌rou在齿间断碎，脑浆又红又白润滑溜口，内脏更是在舌尖上舞动，喜欢吧？喜欢吧！一定喜欢吧！？” “哈啊啊，哈哈啊哈哈哈哈……！！我终于等到你了！！” 十爱的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起来。 所以我才说，相似的是曾经的我们啊…… 芙兰朵露的精神极度亢奋，完全没有一丝稳定，那一脸狂喜与崩坏让十爱依稀能够看到少女隐藏于幼小外表下的扭曲灵魂。 “芙兰……” “你等等！十爱！” 娇小的恶魔之妹放声大笑着，跳下椅子，让十爱到嘴边的话语又吞了回去。 “让我们来吃点新鲜的吧！” 如此说着，芙兰蹦蹦跳跳地从那奢华而破败的大床床底拽出了一名瘫软的年轻男子。 一只萝莉床底下藏男人？ 那男子似乎只是普通人类，手脚已经被打断，疼痛却连**的力气都欠缺，脸上满是疲惫的死灰。 芙兰朵露转过头来，温柔地看着雨桐十爱。 “那么，让我们开动吧，十爱君。” 芙兰将那男子抱在胸口，好似抱着自己父亲的女儿，温软的声音开始高昂地笑起来。 十爱见到芙兰那亢奋的样子，知道现在制止也没法救下那男子，而且会招致芙兰的不快，只得看着芙兰那稚嫩的双手放到那男子身上，而后…… “噗——” “啊哈哈哈哈哈——！” 在这要将世界都扭曲的疯狂笑声中，男子无力地**了第一声，也是最后一声，随后身体如同被水涨破的气球一般爆裂开来，骨架被揉碎，然后掺入了粘稠的血液与体液中四处飞溅，为这暗淡而血腥的地面镀上了一层它所渴望的温热。 芙兰朵露，这个茶会的主人，这个娇小的吸血鬼，一身粘稠厚重的血浆地趴在血泊中四处摸索。 血色覆盖了她的身体，也染红了十爱的视野。她把男子的全身都揉成粉末了，只是把手放上去就做到了这地步。 “呵呵……太好了，这次竟然留下来了。” 少女开心地笑着，抹去脸上那层血浆，露出天真无邪的面容。 说着，她从地面上捞出一块东西，转过身来。 “来吧，十爱君，尝尝，芙兰最喜欢的哦。” 少女向少年献上了她手中珍贵的馈礼——跳动的心脏，喷吐着血液的心脏，之前那位男子的心脏。 芙兰用期待的眼神看向十爱，双手捧着那心脏。 十爱看着这不知应该说纯洁，还是暴虐的少女，以及她那闪动着如此充满希望的眼神，心中叹了口气。 比想象的要严重。 他伸出手，接过那枚心脏。芙兰朵露露出了欣喜的笑容，看向十爱的目光中，那份期待如同骄阳般炽热。 她摆了摆水晶组成的双翼，让它们叮当作响，催促着少年进食。 嚼食者的那份进食冲动也在躁动不安。 十爱看了看眼前的少女，她的全身都被染成红色，如同杀戮的女神一般。 我该怎么办，才能不给八云大人添麻烦？ 完全不知道。 “太浪费了，芙兰朵露。” 十爱摇了摇头，嘴角带上了虚伪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