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风行镇
当清晨第一缕曙光绽放，风行镇上的街道也逐渐热闹起来。 夏炎和父母站在街道旁，看着眼前的人来人往。 夏炎很少来镇上，除了距离原因，还因为身上没银子。往年只有碰上赶集的时候，父母才会允许夏炎跟着一道来镇上卖他们种的蔬菜。 父亲种的几种蔬菜里，当属白头菜卖的最好，每次赶集都会被一扫而空，到后来赶集的次数多了，父亲种的白头菜还成为了镇上人们口中说的上等白头菜，风味极佳，夏炎一家也以此为荣。 今天镇上的人格外的多，甚至比赶集的时候还要密集，毫无疑问，大部分人都是冲着即将举行的少年英才选拔赛来的。他们当中有参赛者，有参赛者的家属，还有许多看热闹的人。 正午时分，少年英才选拔赛就要开赛，夏炎作为参赛者，需要提前到比赛场馆报道。父母作为家属，可以在参赛选手专用的房间观看比赛。 一家三口在路边摊吃了热气腾腾的早饭，前往镇中心的比赛场馆。 走在路上的时候，夏炎脑海里回忆着选拔赛的赛程安排。选拔赛分三个周期，一共十五天时间，前两天为无规则争霸赛，参赛者分为50人一组，一共六组，在赛事组提供的场地内进行无差别竞技，选手需要不断挑战对手，每位参赛者有初始积分十分，战胜对手可以获得对方全部积分，失败则相反。在规定时间内积分榜前五名选手晋级下一轮比试。 紧接着下一轮的就是第一轮淘汰赛。上一轮晋级的三十人分为六人一组，一共五组。每天进行三场比赛，胜者得一分，败者不积分，五天过后，积分排行前二的选手晋级下一轮。 第一轮淘汰赛晋级的十人，将进行为期五天的第二轮淘汰赛。十人分为两组，每组五人，每天两场比赛，胜者积一分，败者不积分，每组积分排名前二的选手晋级半决赛。 间隔一天后进行半决赛，胜者晋级决赛，败者将在第二天决赛之前争夺季军。 回顾完赛程，夏炎一家已经来到场馆门口，只见门口外挤满了人，有些年纪与夏炎相仿的少年在父母的陪同下进入场馆，他们大部分衣着华丽，皮肤干净细腻，像是大富大贵的家庭里的孩子。而他们的父母则更显贵气，满面通红，笑容和煦的与周围的人交谈。 夏农生和叶兰穿着朴素，他们互相对视一眼，犹豫着要不要进去。 夏炎双手各握住夏农生和叶兰的一只手，牵着他们，大大方方的穿过人群，走到场馆门前，向门前中心位置的人员出示选手证明。 站在门口前的中心，夏炎一家一时间成为了众人视线的焦点，有人眼神怪异，嘴角带着莫名的笑意；有人表情淡然，不以为意…… 对于这些各色各异的目光，夏炎毫不在意，他收回选手证明，牵着父母的手进入场馆，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场馆内相对安静了许多，只有几声零星的话语，回荡在场馆建筑空旷的上空。 夏炎一家根据提示，一路往里，终于在场馆二楼的角落找到自己的房间，推门而进，房间不大，却也足够容纳三人，因为事先报备，场馆特意放置了两张木床，方便家属在此休息和观赛。一家三口安顿好之后，夏炎决定独自前往比赛场地，事先熟悉一下比赛环境。 他走下楼，往比赛场地走去，场馆的地板踩上去咯吱咯吱作响，沿途有其他少年迎面走来，他们衣着打扮显贵，见夏炎穿着单薄朴素，有的冷笑一声，扫了一眼夏炎便收回视线，显得不屑一顾；有人则面带好奇，似乎对夏炎的出现感到诧异…… 夏炎虽不喜欢这种感觉，却也做不得什么，只能忽视他们的目光。一路向前，拐过两个路口后，他终于见到了比赛场地。 场地外是一圈一圈螺旋式上升的看台座椅，显然是为观赛者准备的席位，每年这个时候，席位都是人满为患。场地内则是一大片人工造就的树林，一共分为三个相仿的区域。树林内有高大的假山和建筑，还有一片一片茂密的灌木丛。夏炎站在场外，看着里面形形色色的景物，不禁感叹，这样的大手笔，只有镇上才能见到，这几乎是把外头一片森林搬了进来，着实令人震惊。 在这样复杂的环境里，每组五十个少年将会展开激烈的积分争夺战，胜者将会万众瞩目，那样的场景，光是想一想，夏炎便觉得激动的紧张，心口扑腾扑腾跳动，恨不得现在便开始比赛。 “小兄弟，很紧张吧！”一个细声细语的声音在夏炎右耳旁响起。夏炎扭头看去，只见一个俊俏的公子哥正对他微笑。见他笑容灿烂，皮肤白嫩细腻，夏炎生出一些好感，也不掩饰内心的激动。 “是的，我很紧张，也很激动。” “第一次参加比赛吗？”公子哥轻摇纸扇，目光看向场内。 夏炎点头，问道：“你呢，也是第一次吗？” 公子哥跟着点头，道：“我在第二组，你呢？” 夏炎睁大眼睛，惊喜道：“好巧，我也在第二组！” 第一轮争霸赛分为六组，夏炎分在第二组，眼前这位清秀的公子哥居然也在第二组。 不过，夏炎很快就意识到什么，当即往后退了一步，眼神戒备，道：“这么说，我们两个，是竞争对手。” 公子哥微微一笑，道：“你紧张什么？我都不认识你，就算想提前干扰对手，也不会找上你。” 这话虽然不太好听，但是也实在，夏炎想了想，解释道：“我娘说，防人之心不可无。” “我只是见此只有你一人，与其独自观景，不如和你交个朋友。”公子哥道，手中纸扇轻摇，微风吹拂，携带着一股香水的甜味儿。 夏炎环顾一圈，见确实再无其他人在此，忍不住挠了挠头，伸出一只手，道：“原来如此。我叫夏炎，你叫什么名字？” “安宇。”公子哥安宇伸出一只手，他的手白皙水嫩，五指纤细修长，夏炎伸过手去，轻轻一握，只觉得对方的手掌细润滑腻，宛如绸缎，手感舒适。 安宇抽回手掌，笑道：“希望赛场上遇见了能手下留情。” 夏炎摇头道：“这话我说才对。” 见夏炎并不愿意多语，安宇又说了几句客套话，便借口走开。 夏炎看了眼安宇远去的背影，摇了摇头，想要抛开心头的猜测。无论对方的目的如何，他至少在夏炎心里留下了较好的印象。 正午时分很快到来，第一、第三、第五组的选手已经进入场地内的不同区域，剩下的三组比赛将在明天进行。场地外则如夏炎所预料，已经坐满黑压压的人群，人声嘈杂。夏炎和父母站在选手指定的观赛席，望着下方如潮水般的人群，他心头再次打鼓，浑身气血涌动。 咚！ 一声钟响，第一天的比赛正式开始了！ …… 比赛时间为两个时辰，此时距离开赛已经过去一个时辰，场内场外皆是热闹非凡。 场内的有三个比赛区域，每个区域的上空悬浮着一块巨大的玉石，上方显示着五十个参赛选手的积分数量，玉石缓慢旋转，使得周围的观众都能看到积分情况。 场外议论纷纷，更有欢呼和呐喊，有人对场内选手的发挥指点，仿佛自己在场上比试；有人则为某位选手出色的表现鼓掌欢呼。场面十分热闹。 夏炎目不转睛的看着场内，此刻，场内的局势已经进入白热化阶段。选手们各自施展手段，抢夺别人身上的积分牌。 每个区域内都有一位强者，始终霸占着积分榜第一名的位置，向四周的人们宣告，他（她）是此时的最强者。 其中，最引人注意的，当属第五组积分榜第一名的选手，徐胜阳。 徐胜阳身材修长笔直，面容英俊。他穿着一身淡蓝色的长袍，在场地内如过江之龙，任何与他罩面的对手都抵不过他三掌，三掌之后，必定倒下或后撤。 他以少年王者之姿，傲视群雄，一个一个的战胜对手，夺取积分，他手上的积分也远远高于另外两组的第一名，来到了恐怖的260分。 “徐胜阳最强！” “徐胜阳第一！” “天极武馆无敌！” 看台上，天极武馆的弟子们拉着布料做成的横幅，为徐胜阳加油鼓劲。 镇上有不少武馆，它们互相之间有合作也有竞争，每年的少年英才争霸赛，都是各家武馆各自打出招牌的最佳时机，毕竟想要别人相信你的武馆最好，必须要有与之匹配的成绩。徐胜阳作为天极武馆的参赛代表，如今霸占积分榜第一名，自然要大力宣传。 “糟糕，有人领着一群少年，想要抢夺徐胜阳身上的积分！”人群中忽然有人喊道。大家将目光投向第五组所在的区域，只见有十几个少年在为首少年的带领下，气势汹汹的往徐胜阳所在的方向走去，看样子，是打算以多打少的方式，战胜这位积分榜第一，夺取他极高的积分。 场上正在默默休整的徐胜阳也注意到有一伙人往他的方向走来，他眯起双眼，英俊的脸上露出一抹凝重，显然，对方集群而来，超出了他的预料。 观赛席上的夏炎也皱起眉头，在此之前，他的确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场面发生。 “这，这样不会违反规定吗？”看台上有人问。 “你是第一次来观赛吧，这种情况几乎每一年比赛都会发生，再正常不过了。”有人解释道。 “是啊，你看裁判都没出面阻拦，说明这是规则允许的。” 这些话语传到夏炎耳中，令他恍然大悟：是啊，规则并没有禁止集群，这就意味着，积分榜榜首的人更容易受到其他选手的针对。 一个人或许能够在单对单的情况下无敌手，但是一旦面对数十倍于自己的对手，除非他足够强横，否则也是双拳难敌四手，将会陷入不利局面。 眼下，徐胜阳正面临这种境况，如何破局，如何保住他的积分，将成为重中之重。 “你们说，徐胜阳能够保住积分吗？” “我看难，徐胜阳再是强势，面对十几个对手，难保体力不支，到时候，他的积分必然会被清空。” “你的话恐怕说的太早，往年的比赛中也不是没有这样的情况发生，我记得五年前就有一位少年英才，在面对二十多人的围追堵截下，成功保住了积分，而且还击败了十几人，那叫一个强势！” …… 看台上七嘴八舌，议论纷纷，大家都在分析场内的局势。夏炎也在思索，倘若他与徐胜阳角色互换，他会怎么做。 “地形，我要借助有利的地形，避免被他们群起而攻之。然后再考虑逐个击破，只要我能拖到比赛时间结束，我还是能胜出。”夏炎心里思考。 场地内的地形不是空旷地带，而是灌木丛生的森林，如果借助地形，必然有机会拖住对手，等到比赛时间一到，积分榜就会固定每个选手的积分，比赛也会宣告结束。 场内，徐胜阳站起身，看着走到近前的十几个对手，他朗声道：“诸位，我知道你们想要我身上的积分，但是你们有没有考虑过一个问题……” “废话少说，你的积分我们要定了！”为首的少年眼神一闪，当即攻向徐胜阳面门，徐胜阳被迫应战，一时间，争斗一触即发。 见二人相斗，剩余十几人也想要入场，加入到对徐胜阳的围攻之中。徐胜阳知道自己状况不妙，他当即连施三掌，逼迫为首少年后撤，而后大吼道：“谁助我拿下此人，我主动分出身上一半积分！” “大家少听他妖言惑众，积分都在他手中他才能夺得第一，他怎么可能舍得分出一半？！”为首少年驳斥道，同时招呼自己的三个同伴，再度攻上前去。 周围数人略一犹豫，最终还是选择跟着为首少年围攻徐胜阳，见此情形，徐胜阳虽然恼怒，却也无可奈何，招式大开大合之间，趁着对方的包围圈还未形成，转身往森林中跑去。 “追！”十数人紧追不舍，跟了上去。 森林内部，灌木丛生，更有一方小湖泊，湖水碧绿，在微风下碧波荡漾，好不祥和。 极速奔跑的声音打破此地的宁静，徐胜阳越过灌木，穿过湖水，躲在了附近一处半人高的岩石后。 四个黑衣少年紧随其后，追赶到湖边却未见到徐胜阳的踪迹，他们四下张望，还未怀疑岩石后方是否有人躲藏，徐胜阳已经如丛林猛虎一窜而出，三拳一腿，将四个少年打倒在地，而后抢夺走他们身上的积分，再度转移阵地。 “徐胜阳的积分又涨了！”有人惊讶道。 第五小组所在区域上方的积分榜上，徐胜阳的积分又增加了四十分，这和他先前狼狈逃窜到树林中的境况有些出入，使一些观众颇为惊讶。 “看来，徐胜阳是借助了赛场内的地形，开始反攻了！”有人猜测道。 对此，夏炎也是认同，森林内的地形不利于围攻，反而更适合徐胜阳对他们逐个击破，只要徐胜阳仍有一战之力，大概率能够轻松拿下追击的那些对手。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一个时辰即将结束，第一和第三组两个区域的结果基本确定，唯有第五组的区域情况似乎还未稳定，树林内的徐胜阳和追击他的几人还未出现，倘若有人在最后时分击败了徐胜阳，夺取他的积分，第五组积分的榜首也将易位。 咚！ 钟声敲响，比赛时间正式宣告结束，三组的积分榜也在此刻定住，只见第五组积分榜的榜首仍旧是徐胜阳三个大字，顿时，观赛席上某处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和掌声。 “徐胜阳最强！” “天极武馆永夺第一！” 对此，有人艳羡，也有人不以为然，更有人冷嘲热讽。 “嘁，不过是第一轮第一罢了，也敢大言不惭说永夺第一，哼，下一轮就被淘汰！”镇上某家武馆的弟子酸溜溜的评价。 第五组区域场内，徐胜阳终于从树林内走出，他淡蓝色的长袍略有破损，脸上也有几道划痕，模样有些狼狈。 但是，当他出现在人们视线中时，观众们依旧爆发热烈的掌声，送给这位强势的第一名。 而在森林的其他方位，几个少年灰头土脸的出现，他们耷拉着脑袋，不敢看向观众。他们正是围追堵截徐胜阳当中的几人，如今他们身上的积分尽失，面临他们的结果只有淘汰。 而带头围攻徐胜阳的少年——郑志明，则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居然在比赛最后关头挤到了前五，成功晋级。 郑志明和徐胜阳从森林的同一方向出现，浑身是伤，嘴角也有一丝血迹。他目光阴冷地看向前方徐胜阳那万众瞩目的背影，脸上的表情颇为难看。 比赛最后关头，他偷袭了几个同伴，夺取了他们的积分，这才勉强挤掉原本的第五名，成功晋级。回想那几个同伴或愤怒或惊讶的眼神，郑志明心头窝着一股火气，恨不得撕碎前方的徐胜阳。 “等我武技大成，我一定会把你狠狠踩在脚下！”郑志明心头恶狠狠道。 看台上，见徐胜阳潇洒自如的身影，夏炎眼里涌上一股火热，他幻想着，如果自己在明天的比赛中勇夺第一，也将万众瞩目，他的名字也将不再平凡，成为众人口中的焦点；村人们也将知道他恢复了修行能力，那些偏见和非议，也将荡然无存；夏本业老师也会对他非常满意；父母也终于不用再忍受村人的非议。 只要他能夺得第一，哪怕是争霸赛第一轮比试第一，他都能证明自己！ “加油，一定要拿到第一！”夏炎看了眼身旁的父母，暗自鼓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