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各个击破
来人横眉倒竖，一脸怒容，正是离火长老。 乍见此人，萧云倒是想起了当日圣兰蒂丝之中的天火长老。不过天火长老乃是天生凶相，无论喜怒哀乐皆是如此，而此人却分明是受了自身修炼的魔功影响，施展之时，必然受到魔功反噬，杀性大增。 两者决不可同日而语。 四大长老，虽也极少合作抗敌，但修炼万载寒尸功时，彼此合作，已达百年，彼此之间配合的默契，比之百花暗楼中人，却要强上许多。 一见离花长老败走，离火长老立即出手，却是不给萧云任何休息、恢复的机会，同时也让离花长老可以安全离开。 方才一剑洞穿巨掌，萧云却并未追击，正是注意到了离火长老的气息。 “好！”萧云赞了一声，“来得正是时候。” 这却非萧云自大轻敌，而是作为武者的傲气，他轻笑一声，“出手吧。” “小子，好胆。”离火长老暴喝一声，双掌结印，口中粗气连连。却见其身体猛然涨大，青筋暴突，血脉扩张，煞是骇人。 萧云倒也不急，这类功法，瞬间提高身体的力量，但有一共通点，就是在凝聚力量之时，浑身皮rou有如金刚，决计伤之不得。 既然如此，倒不如细心体会这功法奇异之处，或许还能找出破绽。 此刻，却见无穷杀气涌入离火长老体内。而离火长老膨胀的身体依然没有停止涨大。 离火长老施展的，正是大杀戮魔功。 大杀戮魔功，以杀气滋养血rou。一旦修炼，便无回头之路，即使并未运功之中，也会随着修炼的深入沾染杀性。相传修炼到圆满之境，便会沦为一尊凶神，丧失心志。 但魔道中人，对于这一点倒是嗤之以鼻。 且不说魔道自有一套压制杀性的手段，大杀戮魔功以吸收杀气为修炼途径，究竟吸收多少杀气算是极致？ 这一点根本无从说起，似乎永远没有极限。换言之，也就根本不应该存在圆满之境。 相传从上古时期魔道兴起直至此刻的万载光阴中，也只出现过一个修炼大杀戮魔功的大能丧失过心志，这还是极其久远的事了。 而当人们发现这一大能的时候，他已经沦为凶神，杀气极限，根本无从考证。因此，在魔道之中，其实更多的人都认为这名大能乃是修炼时走火入魔，而非什么达到大杀戮魔功的圆满境界。 更重要的是，魔道中人的残忍，并非只体现在对待他人之上，也体现在对自己上。 只要能获得绝对的力量，哪怕沦为凶神，他们也不会眨一眨眼。 魔道凶残，乃至于斯。 也正是由于以上种种，才使这大杀戮魔功一直生存下来。如果放到正道之中，这等自残一般的功法，没有多久便会被废弃。 萧云自然不知道这许多魔道秘辛，但见离火长老的身体仿佛迎风便长，如今已经长到了三丈来高，脸上杀气氤氲，竟仿佛有一团薄雾笼罩。 隐隐然有丧失心志，为杀气控制之象。 萧云不敢怠慢，以火灵剑护住。 杀气磅礴，平地卷起风雷，但萧云岿然不动，稳若泰山。 这种敌人，说难对付，也并不难。 失去了心志，仅凭本能攻击，就算再强又能如何？这就像与强大的妖兽打斗，萧云全无惧意。 但说易，也不易。 这样的对手，往往能爆发出超过自身极限的力量。这就有些意外了，所谓“一力降十会”，虽然萧云一手太极剑法以巧破力，四两拨千斤，但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就有些鸡肋了。 离火长老原本终究在长老境界，以萧云高级大法师的修为，配合种种剑法，也可一战，但如果失去心志之后，离火长老拥有法皇的实力，那就得另做打算了。 轰！ 在杀气氤氲彻底笼罩的瞬间，离火长老一只rou掌轰然砸下，全无一点技巧。 真正普普通通的一掌！ 但就是这样一掌，地面出现了一条五丈长短的巨大裂口，碎石崩裂，落入无底的裂缝之中。 萧云身子一侧，轻巧地避开，一剑挑出。 萧云虽然惊于这一掌之威，心中却也大定。 从这一招看，其中全无魔力波动，可见只是像普通人斗狠一般，只靠蛮力。离火长老，定然已经被杀气控制无疑。 第二，从威力上看，这一招已经逼近长老境界颠峰，但绝对尚未达到法皇一击的程度。不然形成的，必然不会是区区五丈的裂口。 萧云一剑挑出，动若脱兔，恰似惊龙出水、其势如电，呼吸之间恍过离火长老的层层防御，一剑挺向离火长老巨大的身躯。 “哈哈，无知小儿，你以为凭此一剑，就能与我抗衡吗？” 离火长老，当世魔道修炼大杀戮魔功的第一人，苦修百年，果然名不虚传。 爆发出如此强悍的威力，神智竟然还未完全被杀气控制，尚有自主的意识。 萧云却不在意，轻蔑地一笑，剑势一顿，再展开时，之前惊人的气势已消，剑光连绵不绝，浑不着力，如千万丝绦，封住离火长老退路。 然而，这剑光似缓实急，轻灵潇洒，明明仿佛随时都会露出破绽，却偏偏无止无休，总能堪堪避过离火长老的攻势。 一时之间，堂堂长老之威，竟被萧云玩弄于股掌之间。 离火长老生性暴躁，刻意压制之下，以其修为自不必担心。但此刻运使大杀戮魔功，杀性爆发，一旦久攻无果，长期以来养成的唯我独尊的性子爆发出来，脸上氤氲不定，杀气更是浓郁。 “不好！”离寒长老看得分明，如此下去，过不了多久，离火长老恐怕就真得要被杀气反噬，沦为凶神。 他乃是离天宫一脉直系的传人，又是四人之首，对于各人所修的功法，自然了如指掌。离寒长老伸手在虚空处一吸，离火长老霍然现身寒风堂中，瞳孔猩红，俨然已是凶神之像。 离寒长老并不迟疑，反手一击，指尖猛然射出一道寒冰，打入离火长老脑中。 及至此刻，离火长老仍然保持这三丈巨身，却是随着寒冰入脑，轰然一怵，浑身颤抖不止。 这寒风堂比之其他三堂更高，正是三丈，不知是事出巧合，还是离寒长老早有预谋。 不过，这些都已无从调查，天下山庄，不论谁胜谁败，都将随着这一役彻底湮灭。 十数秒后，离火长老身躯再度一震，却是双臂垂下，硕大的头颅一动不动，双眼中的猩红已然退去，再无神采，暗淡无光。 寒冰玄指法！ 离寒长老这一记功夫，正是离天宫直系一脉单传的寒冰玄指法。这一手魔功，除了夺人神智之外，更可说是因大杀戮魔功而沦为凶神之人的克星。 一旦凶神为此招击中，必然神智全失，从此成为出手之人的一尊傀儡。 离火长老正在被杀气反噬之时，陡然受此一击，尚未能反抗，就成为一具杀人傀儡。 四大长老，其一可说已经名存实亡。不过，纵使是傀儡之身，但实力不减，依然可以协助发动万载寒尸功。 这也是离寒长老急于出手的最大原因。当前形势，就算不为萧云所伤，离火长老也必化作凶神，而当他彻底成为凶神之后，要想收复，就不像现在这般简单了。 而这两种情况，都将影响万载寒尸功的施展。看着萧云逐渐展示出更强的实力，离寒长老已然将希望全放在了最后万载寒尸功一击之上。 此刻，连他也说不清，当初改变策略，是对，还是错。 “败！”离合长老在离火长老被召回的瞬间，已经冲了出去。但甫一交手，才知道离花、离火两大长老为何会这般轻易败下阵来。 萧云的剑法，殊不简单。几招过后，离合长老也不得不尽出全力，才能勉强不败。但要说进攻，却是没有把握。 离合长老暴喝连连，运使万骨枯魔功，凋败之力笼罩，将门户守得严严实实。纵使萧云剑法高超，也是破之不开。 万骨枯魔功，乃是凋败之力的集合，天下之间，任何事物沾之立尽。 花开正盛，触之则枯。 磅礴巨力，一沾即消。 招式正新，一合便老。 在凋败之力笼罩之下，可称无敌。 无物可入，无物能入，无物敢入。 离合长老发出桀桀怪笑，他知道师兄打算，更是明白要杀死萧云凭自己已不可能做到，但凭这一手万骨枯魔功，却能大量消耗萧云的魔力。 届时，即可凭万载寒尸功，一举奠定乾坤。 萧云一边攻势不绝，思索破解之法，同时心中若有所悟。 离花长老主媚惑之力；离火长老主杀戮之力；离合长老主凋败之力。 这三人虽然同修暗系魔力，但彼此功法却有冲突，难怪他们没有同时出手。既然如此，离寒长老想必也是如此。 “此人的剑法……”离寒长老暗中窥探，却是心惊不已。 萧云的剑法，已然超出了这个世界的普遍水平，连离寒长老也难解其中奥妙。 不过，离寒长老却是知道，世俗之中，剑法奥妙，首推欧阳。 只有欧阳世家，才有种种深奥剑法流传。 结合之前萧云乃是天外天传人的猜测，离寒长老再次先入为主地作出了推断。 一步错，步步错。离寒长老的推测越发离奇，但这一次，却让他猜出了一丝真相。不过同样的，这个推论，他也只能带入坟墓了。 “天外天，你自诩正道，终于也要染指天下江山了吗？”离寒长老忽然放声大笑。 在他身侧，离火长老巨躯一抖。虽然傀儡并为情感，但此刻主人的莫名大笑，却让他产生了一丝本能的恐惧。 “天外天？”萧云却是一愣，这个名字从未听过。但此时并非思考这些的时候，只能暂时放在心底，凝神对付眼前更紧的攻势。 萧云剑法凌厉，但进入离合长老周身十丈之内，立时粉碎，全无幸理。 反观离合长老，却是越战越勇，周身枯黄光芒更是浓重，企图将萧云囊括在内，直接消耗他的魔力。 但离合长老此举，却恰恰给了萧云一个感受、领悟的机缘。 身在凋败之力中，萧云护身的剑光被瞬间绞碎，索性不再抵抗，沐浴在凋败之力当中。 在离合长老看来，却是萧云已经放弃了抵抗，闭目待死，心中不由大喜，凋败之力狂催。 萧云脑中，却是闪过无数画面。经过一冬的积蓄，待冰雪消融，草木开始生长，焕发出蓬勃生机。 天道循环，正是如此。 春生夏长，秋收冬藏。 画面猛然定格。秋风萧索，天地之间，一片枯黄，生机全失。 但，这就是结束了吗？ 不，这正是新的循环的开始。 萧云猛然睁开双目，精芒四射。 当日木长老之言犹在耳边，“枯木逢春，要想窥至圆满，却要先枯再荣。” 不错，万骨枯魔功可凋尽天下一切，但却没有能力阻止它的重生。 萧云猛然领悟，不仅对万骨枯魔功的精髓有了更深的体悟，连其中破绽、不足，也是心中了然。 “什么！”离合长老大惊，看着眼前不可思议的一幕。 原本被绞碎的剑光忽然振作，竟然重新聚拢起来，好象残花重新生长，枯木逢春。 磅礴生机，沛然难当。 使了近百年的魔功忽然显得艰涩起来，竟是发不出力道，仿佛被死死压制一般。 萧云傲然一笑，“离合长老，凋败之力，如何能抵挡天道生机。” 手中火灵剑一指，“给我破！” 火光纷飞，呼吸之间不断壮大，凝成一个完整的剑形，仿佛有两柄火灵剑一般。 隐约之间，萧云竟感到这剑形似有灵性，自己动念之间，尚未cao控而上，剑形已经掠了上去，冲着离合长老穿胸而过。 噗！ 离合长老喷出一口鲜血，倒飞而出，却在空中一闪，没了踪迹。 寒风堂内，爆发出惊人气势。萧云知道，接下来尚有一场大战，不敢怠慢，凝神静气，抱剑而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