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书屋 - 历史小说 - 霸俏狼烟紫芦花在线阅读 - 第二百六十八章打响莲花村保卫战(十二)

第二百六十八章打响莲花村保卫战(十二)

    他打量了一圈蓬头垢脸的队员们大声说道:“弟兄们,大恩不言谢,啥都甭说了,来,喝!吃饱了喝足了跟他们王八cao的日本狗拼了!给我往死里打,为死难的乡亲们报仇!”随即将接过的酒碗举到嘴边“咕咚咕咚”一阵牛饮,其他队员也纷纷效法着喝了起来,然后,把碗和坛子递给才走过来的人,大伙传换着粗瓷酒碗,能喝的都喝了点。

    大伙利用战斗间隙忙着吃喝的功夫,姜六嫂却不好意思地笑着嘟囔道:“就是这藕啊也分两种,俺家里那些骨节短,外皮光滑,布满了橙丝线,麻点子多,后老把子rou质粗糙,吃着藕生性发脆,还打渣子,咋炖也不烂面,适合炒着吃,你们看鸭子骨头都腻了,它还是嚼着咯吱咯吱的。迎祥家里的拿来的就好了些,面藕骨节长,摸着皮质沙楞楞的,炖着吃正好。”她抹着头上的汗一边忙和着,可队员们一个个低头吃得可口生风有滋有味,连连点头称香。

    敌人的反扑越来越密集、猛烈了,经过一轮轮的进攻,一贯道匪和鬼子终于狼狈为jian地冲了过来,队员们又同道匪鬼子拼打成了一片。油坊穷伙计大舍咧愣头愣脑地拖着一根柳木大门腰杠莽莽撞撞地从过道里蹿里出来准备拼上几个小鬼子,却不幸碰到了十一二个敌人兵群中。这个大舍咧正背对着鬼子、道匪拉开架势,没察觉身后的危机,还大声吆喝着:“日本鬼,日本鬼在哪儿?”一个道匪就把枪口触到他后脑勺子上搂了火,他一抡腰杠只打到了打黑枪的人腿上,就无力地倒在胡同头上。

    又一个鬼子从路边一棵杨树后面闪了出来,从墙角赶来的老湾举矛迎上去,狭路相逢,杀红了眼,两个人你来我挡我刺你防地拼了几圈,他密集地连刺带打,趁鬼子慌乱无法应付之际将他挑了。他回头一看有个小队员倒在血泊之中,立时两眼冒火,也顾不得上去照看,转身向街口奔去,正好有两个鬼子进来,他一矛刺死一个,还没等把予拔出来,另一个鬼子就刺中了他脚后跟,血流如注。安碌碡及时赶过来把鬼子砍了。

    生着一个平崮头的中年汉子一枪打倒了一个鬼子,抽出插在后背的大刀奔着一名一贯道的匪徒颠了过去,两人大刀抡得“咚咚嘭嘭”,嘣出火星子。道匪的刀尖子蹭了他胳膊一道口子,鲜血流了下来,滴滴答答洒着,可巧,一块砖头子踩斜了,道匪身子一歪子,膀大腰圆的队员迅速抢前半步拦腰砍去,自己也因用力过猛倒地。

    安碌碡伸手去扶,一个鬼子的刺刀对准他的脑门就刺过来,眼看躲闪不及,想不到鬼子却倒下了。他回头一看,见是姥爷匣枪好端端地别在腰间不动,原来是他顺手抓了把铁挡筢子扬起十齿子头“扑哧”砸得鬼子脑袋成了烂西瓜,飞粥四洒,蹬悠了倭子腿。若干年之后,安碌碡始终不能忘记自己的把拜兄弟紧要关头的救命之恩。

    有个鬼子兵慌乱中掉了向,窜来跑去就是转悠不出葫芦巷。安碌碡带着那平崮头的中年汉子追上去。鬼子兵腿短跑得不出路数,他们之间的距离很快就接近了。安碌碡看到小鬼子倒蹬着刺猬腿笨拙地蹽动着,如同僵硬的糟茄子“咕噜噜”滚动着,样子很是滑稽。突然,小鬼子在一道沟沿上蛴螬般趴了下去,冲在前边的崮头汉子突然身子往上蹿着,却趔趄着一头扎在了地上。他还以为是不小心被榆树茬子摔了一跤呢,但很快就看到一股鲜红的血从他头上流出来,才知道中了小鬼子的回马枪。

    安碌碡心里一阵悲伤轰鸣。他挥舞着二齿子作蛇形前冲,边躲闪边朝那个鬼子兵扑过去,一颗枪弹贴着他的耳朵梢子滑过去。但借助于高密荆棵子的掩护他很快猫腰扑到了那个日本兵的眼前。小鬼子吓了一大跳,像是根本不相信会自天降下个一只眼的“马王爷”,遂端着上了刺刀的大三八捅了过来。

    愤恨汹汹的安碌碡岂容他还手?一抡二齿子就把枪嗑到一边去了。鬼子兵没命地哇哇怪叫着,双手抱头沿着沟底往前跑。安碌碡放开大步在后边穷追不舍。小鬼子穿着大皮靴子,“噗嗤噗嗤”地踩着沟底的泥水杂草,仿佛拖着两个沉重的大泥坨子。安碌碡举起二齿子就砸了过去,小鬼子歪偏着钢盔一个前仆,脑袋栽进了一洼烂泥里。

    等到他懵懵懂懂地爬起来,安碌碡矫正好了方向,闪着寒光的二齿子就奔了他的前胸砍去,小鬼子显然知道大难临头,双眼跟个娘们似的直愣愣瞪着他,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这使安碌碡手脖子顿时有点软了。但一想到牺牲的战友,他即刻手挺劲足,一下子就拼尽了那个东洋矬叫驴的rou里,又猛一扯,甩出了七八米。“噗嗤”一声落水死狗般地落到了两个树墩头之间桑耳子薮里。

    主街西侧狭窄的胡同只有二尺多宽,对面来人相向必须侧身错过去,或者得一个人避在拐弯处等待破辙,另一人才可通行。曲曲折折的小巷看起来好象一座迷宫,外人轻易进不来,当地人从前到后也得拐来绕去多走好些路。这种特殊的建筑格局眼下却成了杀敌的理想场所。

    冲进村内的敌人不敢贸然进院子,只在大道两旁观望。安秃驴家大哑巴、二哑巴已被炸得满脸是血的。大哑巴弯腰从地上捡起一把浅黄色的梧桐树叶子,胡乱给二哑巴把血水和鼻涕擦了几下,丢贴传单一样“巴唧”撇甩到屋山上,又碰落地面。

    强咬牙撑持着,他俩提着一杆土枪刚到了一家门口有个小拐脖儿的臭椿树下,就看见前边有三个鬼子,急忙避在低矮的门楼子下,鬼子们端着刺刀寻找目标。冷不丁被大哑巴打了一土枪,一死两伤,二哑巴抢上前去将杀狗刀子前刺后拼将两个奄奄一息的鬼子送到了他们天照大婶屋里。

    烟雾中二哑巴踏着死尸走过去,不几步忽然听到后面有响声,原来有个没死利索满脸血灰的鬼子半路踅回,正要摸枪朝他射击。他三步并作两步走用鸟枪托子狠捣那鬼子的头,一边皱脸咬牙,狠气斜喷,直到那鬼子的头颅被捣蒜似的拤成了柿饼,那些红白浆液溅得他满怀满身都是,他才松了口气,一把从额头抹到了下颌上,抬起袖子扯着大襟擦拭了一下脸颊,顾不上喘口匀挺气,踢了一脚鬼子屁股,直奔到村公所小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