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书屋 - 历史小说 - 霸俏狼烟紫芦花在线阅读 - 第二百七十六章为追军火探进赌场(三)

第二百七十六章为追军火探进赌场(三)

    “我押大。”

    “我押小。”

    “我押大。”

    “我也押小。”

    “我还是押大。”

    “还有押的没有哇?快点儿,在下这可要开了哦,撞着老爷、祸害不待嫌。将军将军宝宝宝,谁笑到最后谁最好!”

    “我也押一个,也是大。”

    几个陌生玩家无意中看到了那边单座吸烟的藕老把一下,又把他大体打量了几眼,也没有在意,实在顾不上了,虽然似乎察觉到了离去赌徒留下的空冷,却无奈战事方烈,难分难解的几近白热化了的对垒较量。全都目不转睛地把整个眼神继续随着“烧火棍子”手中“啪啦啦”作响的魔力搪瓷缸子上下仰俯,来回摇动。

    “开了,开了!是——六!我的是六,大小自明,哈哈。”

    缸子里的色子骨碌碌晃动着,“砰”地扣在白线正中央。

    “烧火棍子”咧开大嘴猩猩似的露出黄白牙齿哈哈笑着把桌子上的钱扒拉到了自己面前。

    “再来,他奶奶的,我就不信老子赢不了你。”苘秸细高个子玩客把胳膊一撸,伸手去夺汉子手中的搪瓷缸子。

    “烧火棍子”忙把胳膊一抬,“我的点大,谁大谁先来。你不能抢,把手摘了,你懂不懂规矩?”

    “吆喝啥?真不像不会出声弄气的,叫驴就一定能干活了?今天我偏要先来,还真就把这规矩给破了!”苘秸细高个子输得一肚子僽僽焦躁,遂来了粗壮野蛮劲,“嗖”地一下从腰里将一把寒光闪闪的牛耳刀掏了出来放在了桌子上。

    “你小子老实点儿,让你给你就给。”旁边几个显然是他一帮的窝狗子玩家也一齐上阵造势,唿哨子吹得像老北风啸过尿壶般吱啦啦打着旋儿,抑扬乖戾地啸叫着起哄助威。

    “今天老子还就不吃你这一套了,兄弟们,上,大卸八块,小卸十六块!”

    说着那“烧火棍子”也从绑腿里“唰”地拔出枪刺来对准了苘秸。

    “烧火棍子”身边几个男子一见,“哗啦啦”把三节棍甩了出来,撤开架子,砍刀、狼牙棍敲摆弄得发出令人胆寒的金属蹭抖撞击声,就要试活试活。

    苘秸等人一看不好,也都把砍刀握在了手里。

    一时间气氛火烧火燎的,就要燃爆起来,出来尿尿的主家觑到苗头不对,两伙人急头赖脸地亮了家伙,遂顾不上提裤,慌里慌张地拖拉着个比“烧火棍子”还黑的老二,一溜烟跑了过来,双手一拱冲着苘秸细高个子和“烧火棍子”直作揖。

    “各位爷,都消消气,千万不能在这里打起来呀,我担待不起啊,求求你们了,有话好好说,别争执了。红黑道上看本事,请往那边瞧,真人在此呢!”

    他边说着边用右手手掌做出个“请!”的样子,庄重地一托指,不仅分散了大伙注意力,避免了打斗,也将游戏引向了更高正题。

    他机智又充满敬意地叉进的话题所系,不是别人,正是一副不屑一顾地颤悠着身子腿,乜斜着他们就要火拼,竟然乐呵呵地撇嘴吐着烟圈的藕老把。

    “可,可,可笑死我了!道业不行,驴脾气还不小,一群屎蛆聒嚷!来呀,既然主家说到这里了,收起各自手里的地狱传票,趁我还有点兴致,招呼你们几个小的们闹腾几把玩玩吧!”

    “你是谁?”

    主家弯腰施了一礼介绍道:“大名鼎鼎的欧阳大侠你们都不晓得?难道没看到刚才吓跑了的那一片老玩家吗?”

    “少跟他们啰嗦,来,下把啦!你给大伙子当宝官做会秀吧!”藕老把冲着给自己打场子的主家点头示意,不耐烦地将色子扔向半空,又随手摘住。

    主家知根知底不敢怠慢,立马上前借水行船,底气十足地将色子放到缸子里使劲摇了起来。

    十几个势利刻薄汉子呲着砸杏核般的眼睛,紧紧地围住摆在中间的一只白红牡丹花缸子旁,三个主宰人世间哀乐的古色古怪的小精灵在各自期盼耿耿的灼热目光下,在缸子口内响当当脆地蹦跶着,几十双眼睛一眨不眨地死死盯着那三颗色子。

    在大家急辣眼馋的神色中藕老把手里拿捏着两张银票凑到近处,他要用抛玉引砖之术钓出李老猫来,并且让他心服口服地归顺自己。主家感觉藕老把一反往常的稳健赌牌风格,没走的几个往日赌场对手心下倒怀着幸灾乐祸看好戏,而手头正旺的坐庄客心里酸溜溜地乐开了花。

    “给哥们送钱的来了!”他们狂妄地起劲吆喝着,几个扒眼的闲汉着实地为藕老把捏了把汗,直叹顶风而上的光杆司令就要虎落平阳遭犬欺,顷刻就会沦落成冤大头,唯恐其袍麻整齐的去,只剩个裤头勉强遮着羞,血本无归地惨淡回来。

    众目睽睽之下,尽管藕老把强装出一派坦然雍容的大将风度,可内心仍旧不免发虚,手一慌张得瑟,不慎把色子掷到了缸子外,掉到了地上。

    可他毕竟老辣,拿着不是当情理地造哗道:“好大蹦头唻,一试就知道红彩大鱼快到了。”

    掩饰心虚失手,强装超拔无事的大来头。其实他头皮已不由自主地突突地开始冒油了,遂抬手假装成梳弄头发抹了把汗,顺手在屁股后来回蹭了两把,再次将色子攥入手中,然后,用小嘴对着手心百般贴慰爱敬地呵吹了几下,轻轻丢到了缸子内,只见他肿泡子的双眼微眯,故作镇静地横着竖着斜着,反反复复来回上下掂搭开了。

    随着一阵阵“叮叮当当”忽疾忽慢忽停忽动的摇晃哆嗦,最后,那色子们按着藕老把意愿手下缓缓减速,又猛地一惊颤,一腾扥,一捭阖,一个接着一个的停了下来。

    他如同端着刚刚点起的圣火,忧忌哪怕一缕文弱不经的风丝子把它扑灭了似的,谨小慎微地呈到众人面前,十几双眼睛早就像焊到了他手上一样,牵引着,同步移动着,充满了狐疑猜测、焦虑不安、祈望惧怕,一个个脸色紧张、凝重,渴旱不已,又像处在刑罚折磨中,抻着脖颈被并不打算斩掉又百般戏弄着用钝木呆滞的刀子来回锯拉着似的,因被沉重异端的瞪着,那众多的眼神是一会儿红火炽炽,烈焰直窜,一会儿绿火荧荧,躁气呼啸,忧心忡忡、可怜巴巴地跟随他端着的缸子移动着。

    最后,三个纯一色的红一点在众人灼灼、呲呲的盯咬中翻来覆去定了下来的终极——呈现在了面前,“啊!豹子!”周围的赌客一阵唏嘘啧啧,骇得半张着嘴,囔囔不出话来了,过了好大会儿,才七嘴八舌地议论纷纷。

    “怎么咋就是豹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