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乱点鸳鸯谱

    新娘子如同被人狠狠地打了一闷棍，平儿还在说着什么？她一点儿也没有听进去，她的耳边只有连绵不断的笑声，她现在终于知道人们为什么那么笑了，这真是一场笑话，她已经满了十八岁了，从两年前开始，她就等着花轿一抬她，看着村里比她小的姐妹都坐着花轿嫁了，可是，媒人还是没有走进她家的门槛，她成了一个嫁不出去的老姑娘了，打村子里走过，人们就会在她的身后指指点点，她好像是一个罪人一样，mama担心大兄弟的婚姻受了影响，老是在她的面前长嘘短叹地，以前开开心心的她也不爱笑了，她以为，她坐上了花轿，她的好日子就来了，她在心中描绘着他的样子，高高大大的，只要勤快老实就好了。可是，眼前的一切打碎了她的梦想，这个连被子都拉不抻的小毛孩竟然是她的丈夫，叫她如何有脸回来娘家。叫她如何在村里人的面前抬起头来。她心如死灰，万念俱毁，真是恨不得撞墙死了清静。因为，她的苦日子还在继续，她是真不想走到哪里都被人指指点点的日子。。。。。。

    “呀，快点，快点。”平儿在说梦话了，他还蹬掉了身上的被子。

    新娘子从烦恼中惊醒了，她茫茫然不知自己身在何处。要不是平儿说梦话，她就像一个木头人一样坐着，跳跃的烛光把她的剪影映在墙上，那是一种怎样的无奈呀。那有一些前倾的身影这么长的时间了，连动也没有动一下，远处，听到几声狗吠声，除此之外，一切都是那么的宁静。新娘子叫小青，今年满了十八岁了，她的小新郎官，刚刚的十岁，还不晓得娶来的媳妇是干什么用的，小青扭头看了一下平儿，他的小脸睡得红扑扑的，一只脚伸到了被子的外面，他嘎巴了一下嘴巴，又香喷喷的睡着了，完全不管床上坐着的如花似玉的新娘子。小青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轻轻地起身，把平儿的冷冰冰的小脚放进被窝里，平儿身子动一下，眼睛依然紧闭着，他还在甜甜的梦乡里。小青感觉到手脚都有一些酸麻了，她站了起来，前后颤动着，差一点儿摔倒，原来，她坐得太久，身体早已失去知觉，变得僵硬起来，特别是那双脚，又冰又麻，好像不是她的了。她不由得扶住了床沿，才把身体支持住了。看到今天这种处境，她不禁眼泪长流，却又不敢哭出声来。压抑地抽动着肩膀。

    就在这时，平儿翻身下床，眼睛都还没有睁开，就在地上摸鞋子，笼到鞋子了，又揉了揉眼睛，直直地朝屋角落走过去，对着事先放好的一个夜壶里撒起尿来。那痛快淋漓的样子，根本没有顾到房间里还有一个人，小青止住了眼泪，转过身子不看他，她赶紧地擦干了眼泪，低下了头不知如何是好。可是那股尿燥味直扑鼻孔，她忍不住用手在鼻孔面前扇着，还不住地用鼻子“呼，呼”呼出那股臭气。

    平儿搂起裤子，浑浑噩噩走到床边，他好像梦游一样，眼睛又快要闭上了，可是，他听到呼呼的声音，好像觉得有点儿不对，他又揉了揉眼睛，看到坐在床边的小青。

    “你怎么不睡呀？”他睡到这会儿才晓得自己白天娶了媳妇了，他在梦里都还在骑马，真是好玩呀。

    小青没有说话，她有一点儿恨他，为什么这么小了，明明是一个小孩子，却要娶媳妇，媳妇就在身边，你有什么办法让媳妇不掉眼泪吗？还问我为什么不睡，我怎么睡，你害死我了，你害我成为别人的笑料，你还好意思问。我恨不得捏死你了才好。一点儿活路也不给人了。

    “来跟我睡吧，我的被窝里好热乎的。”在地上站了一会儿，就有一点冷了，平儿已经钻进了被窝。

    听到平儿说了这句话，小青不禁有一点想笑，真是一个孩子，不过，你的心肠真好。

    “来呀，来呀”平儿又在喊了“外头好冷的。”

    小青还是不想理他，不过，她不流泪了，小家伙真好玩的。她为自己刚刚的想法有一点后悔，怪他干什么？他什么都不懂，他只是一个孩子，心地不错的孩子。有这样的好心肠，要是再大几岁就好了，是和自己同岁更好。

    “你帮我捂一下脚吗？我mama说了，接你来是帮我捂脚的。”平儿来了兴趣，他不习惯于一个人看着他睡，而且，这人不是他的爸爸mama，他有一肚子的话要问。为什么要一个女的来跟他捂脚。

    “你来跟我捂着吧，到被窝里捂一下就不冷了。”平儿看小青坐着没有动，他伸出手来拉小青的衣角。

    “对了，你就到脚头吧，只有在脚头才能捂脚吧。”平儿领会着他mama的意思。他的瞌睡没有睡好，又连着打了几个呵欠，“我起来屙尿这会儿，都是好冷的。”

    “你睡吧，不要管我，我不想睡。”小青一点儿也不想和他睡，谁知，刚刚把话说完，竟然打了一个长长的呵欠。

    “都打呵欠了，还说不想睡。”平儿边打呵欠边说道“我妈就说了，呵欠会过人的，你看，我要睡了，睡吧，睡吧。”说完这话，平儿翻了一个身，真的闭上了眼睛。小青这会儿也觉得困了，又打了一个呵欠，她不好意思地用手捂着嘴巴，不想让平儿看到，她掉过头来看一下平儿，这孩子说睡就睡着了，也好，我也睡吧。先将就一宿再说。她慢慢地脱掉身上的衣裳，蜷缩在平儿的脚头睡了下来。脚还没有撑直，就觉得那头热烘烘的，像是一个烘笼子，小青的脚不由得靠近了过去，但是，她不敢靠得太近，就像是烤火一样，就着那一点儿的热气，身体一下子暖和了起来。睡梦中的平儿觉察到了什么，他只是不安地用手摸索了一下，手也懒得收回来了，就搁在小青的腿旁，又甜甜的睡了。

    小青浑身绷得紧紧的，躺到被窝里真觉得冷了，她双手紧紧地抱在胸前，身子还在微微地颤抖着，平儿的脚就在她的肚子那一截，她有意的离得远一点儿，后来一想，他还是一个小孩子，什么都不懂的的，身子就靠拢了一些，一阵睡意袭来，她又打了几个呵欠，竟不知不觉地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