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洞若明火

    前文道，继阿刺之后，九点三十，有个人前来买瓜。

    曼玉处没有瓜卖。

    9点4十2分，又一组人马上山，他们阵仗不大，非常六加一队形，丝路商人模样，四匹花马八峰骆驼，由百事通小孬作伴。队伍为首之人好比阿拉伯的劳伦斯之白玛分丝，头顶黑色菲叶头巾通身同色托贝长袍，腰间一把金色匕首夺人眼球。此人眉目舒展，褐瞳卷发，嘴里唱着以父之名，满手的宝石戒指，看起来浪漫至极，他正是那伊万卡沙丘外，埃尔野原的四孙子“流水行云”当中，还活着的老二，野原云。野原云身旁两位白色道袍外披西装，正在和小孬掰手闲聊的，是其家族顾问家办阿里&罗森，其身后三位长袍头巾也无法盖住唐突肚皮虎背熊腰发达膂力与羊sao孜然味儿的，正是他的贴身战士。

    九点4十3分，一个极短的时间概念，野原云和家办小孬四人，走进白玛寺，来到措钦大殿广场。新的风暴即将出现，野原云按着弯刀开口小孬道，“请教，里面规矩是正绕还是反绕。”

    小孬回答也是得体，他俯下身子，“这得看您需求，祈福还是参观，祈福顺时针，山水、湖泊经桶都一样。参观不讲究。”说完，他摆手一个引导。

    众人登上十七级宽广石阶，诵经之声倏忽入耳，透过八柱明廊，里面大殿与光秃秃的砂石世界形成鲜明对比，果然雕梁画栋，依柱悬幢，在盏盏长明油灯的映照下，帏幔交织五光十色，鎏金铜像尊尊法相庄严。

    步入大殿，野原云沿着紫色地毯径直朝正中央的白伞盖佛母缓缓走去，夹道两旁的喇嘛双手合十或拨念珠正在唱经，佛像前方阿刺正和孩子俯身祈祷。

    是命运，是菩萨，是两人相同方向的电磁场，使得十九岁的野原云与二十岁的阿刺在此各怀目的，却不期相遇，两人相望一眼，你瞥见我高志风姿瑰逸秀群，我瞧见你孤傲色艳旷世倾城，百分百恋人出现身前，彼此从此相信前世有缘。

    但野原云毕竟不是云雉泰更不是唐伯虎，今天他来寺庙不是为了旅行的意义，谈一场罗曼蒂克主义的恋爱。就与阿刺柔情暗通、闪电击穿心灵的对视之后，为了平复心情，他示意蓝色西装上衣的罗森在佛像前的捐款火锅塔中布施1200枚金币。阔绰的手笔，掷地有声，这不仅换来了对男人心思洞若明火的阿刺嘴角上扬，野原云也因此回归到了主线剧情——浏览寺院。

    野原云为求美人一顾抛撒千金，此等阔佬的进场消息很快就被正在为阿刺念经的小喇嘛黄钻风带到了寺庙COO独眼融巴的办公室。“咚，咚咚咚，咚咚”三长两短的悦耳敲门，黄毛小钻风嬉皮笑脸，点头哈腰，将今晚会所桑拿KTV的消息报告给了自己首长。融巴这边得知消息，也是强压内心喜悦，严肃表情，首先批评了小钻风三心二意的业务能力，其后又整理衣衫，说道，“来而不往非礼也，既然这位施主愿为信仰一掷千金，那我于情于理都该亲自接见。”

    来到大殿，小钻风两边引荐，主客生脸，相互一番自我介绍；融巴得知野原云是初次到访寺院，接着是热情的、即刻的抽调了五名正为阿刺唱经的喇嘛作为协同，自己呢，则亲自为野原云做上一回导游讲解。

    在独眼融巴的摊手引导下，野原云参观了白玛灵芝两大扎仓的佛殿经堂藏书阁，僧舍浴室辩经院天葬台，也参观了独眼融巴的办公室以及园景套房。参观途中，野原云商人自居，融巴为他讲解了金顶、相轮、宝幢、八宝等等普遍信众所所在意的法器的含义以及作用。但不难看出，野原云的心思，显然有更在意寺院僧众的人数、寺院每周运转的开销费用，以各处防火防盗的措施。

    领导参观考察，能进的景点当然较屁民们是会多些。由融巴带领，野原云在天直贡葬院后头参观了一所面阔四间，进深三间，大约三千平米以下80平方左右的小型佛殿；佛殿大门常年紧闭，落着沙尘，并不对外开放，六名喇嘛近前点灯，灯火难以明亮，幽幽微光散开，可见里头四壁精细绘制着历史故事事件，殿堂正中供奉着一尊有着九头三十四臂，等人高大狰狞，表状恐怖的胜魔怖畏金刚像。

    融巴是根据褐瞳卷发面相以及言谈举止气质等等玄学条件对野原云的来访目的进行推测，他在幽幽微光里颇有情趣、显然得意的向客人介绍说，此尊胜魔怖畏金刚像内藏有白玛寺之创始人弥赤曼杂只差一个趾头的全户（去点），而云雉族人正是弥赤曼杂不可对外言说的“遗珠”。

    参观过无名佛殿，是在两位家办的提醒下，野原云主动提出浏览后山修行洞的要求。可后山修行洞有云雉家的绿帽多多站岗警跸，众人前往，也只是立足远处悄悄打探张望，虽然身负要职，融巴表示此处自己也无法刷脸刷卡随意带人进出通行，不过融巴倒也含含糊糊透露了云雉家多多的数量。

    一通参观下来，野原云最在意的是云雉拉康。他确实被那比太阳还要耀眼炙热的电力灯光所震撼所折服。拉康内，巨大的弥勒佛像在摄人心魄的灯光下迸发出无比广阔且震撼的笑容，野原云在瞩目的佛像的恍惚间甚至明白了为何自己爷爷要在此处也是建立一座拉康，而云雉家人则坚决不许。

    就参观完位于大厨房旁的大秽迹明王殿后，导游融巴提议野原云享受一杯奶茶缓解疲劳，后者风度翩翩，以“家风规定，没到下午，不能喝茶”之由头，推辞拒绝。到此，主客缓步来到寺庙碑林处告别。这里，时间来到10点48分，显然是人为巧合，阿刺的礼佛之旅尚未返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