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青袍教习的私生子
没有人注意到千亦,所有考生的目光都集中在十一张玉简上,对他们来说,上面每一个字都关系到他们一生的命运,甚至一城一族的命运,所以仔细度也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恨不得把字全拆成一笔一划。 纵使如此,十一张玉简上数千个名字,半个时辰后已完全被看过,众考生却依旧站在榜单前,如痴如醉的望着,显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足足大半时辰,直到西天以火焚云为灯,还意犹未尽。 考上的欣喜若狂,不敢相信,自然看了一遍又一遍,没考上的面如死灰,不愿相信,也看了一遍又一遍。等众考生心情终于平复下来,便又开始关注榜单上方最耀眼的几个名字。 “果然!京都第一公子不负盛名,十一门竟然五甲榜五乙榜!当之无愧的第一啊!”一名考生仰望着玉简最上方金光灿灿的名字,感叹道。 “确实!不过,我疑惑的是,与他齐名的猗天苏门化无极为何一个榜都没上?难道传言有误,化无极实际徒有虚名?” 旁边一人闻言摇头:“兄台,你有所不知,化无极没上榜不是没实力,而是根本就没考!” “没考?!” “千真万确!当时我亲眼所见,化无极得罪了一个背竹篓的少年,然后便被青袍教习驱逐了出去!” “竟有这等事!”那考生惊愕道。 “是啊!那化无极仗着自己天赋好,想要羞辱那个少年,结果被青袍教习落笔镇压,砸得地都穿了!” “如此为那少年出头,难不成那青袍教习和那背竹篓的少年关系匪浅?莫不是……”话锋忽然一转,“那少年叫什么名字?” “千亦。” “那青袍教习呢?” “你是说……”那考生闻言一震,但随即又皱眉,“似乎那教习并不姓千!” “啪!”前一名考生激动的一拍手,“这就对了!” 那考生愕然:“不……姓千,为何还对了?” “因为都姓千就太明显了!” 这考生没有继续说下去,脸上却已分明写了三个大字——私生子! …… 此刻,看完榜单后无事可做的千亦,已经回到榕树下小憩。对于只是发生在第一项考核中的小风波,丝毫没有在意的他,却不知道自己已被人推论为青袍教习的私生子了,而做出这番合情合理推断的考生显然对千亦产生了极其浓厚的兴趣,正想着寻找更多佐证时,忽然心间划过一抹亮光: “千亦这个名字,为何有点耳熟?” 其实不是耳熟,而是眼熟。 一些细心的考生已经指着榜单上千亦的名字:“这人是谁,好像有不少甲榜。” 其余考生闻言,下意识目光快速在十一个玉简扫过,同时口中不由自主的念道:“一……二……三……四!……五!……六!!!” 声音越念越大,越念越震惊,等他们发现十一个玉简上,这叫千亦的学子居然有六门甲榜,比京都第一公子还多出一门时,一个个已惊得说不出话来! 那名最先怀疑千亦是青袍教习私生子的考生,更是激动无比,就好像得六门甲榜的不是千亦,而是他一样!大吼道: “我就知道!六门甲榜,比京都第一公子还多出一门!不是私生子是谁?!” 这句话,无疑如在烧得正烈的锅里泼了一桶油,瞬间让山谷炸了锅!激起无数引人遐想的念头,俄顷之间,千亦是青袍教习的私生子已然被锤炼成一个不争的事实,并以星火燎原之势,迅速传遍,同时一个个故事伴随而生—— “……你们都不知道,俺小时候是和千亦一个村的,俺们那疙瘩,完全是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但忽然有一天,来了四五名乡绅,带了近百人修了座大宅子,大宅子修好后不久,就有一个小孩在无数丫鬟的簇拥下,住了进来,后来俺听人家说,那个小孩叫千亦……” “……说出来你们都不信,我是在酒楼替家父看场子的时候,看到千亦的,但他不是来酒楼吃饭,也不是来听曲,竟然是来做小厮的!那时候我就发现他的与众不同,若不是家父生意忙,我随后又换到别的酒楼去了,说不定现在和千亦已是朋友,但他那双坚定的眼神,我至今还记得……” 之后又是种种诸如家道中落、父亲变心、奋发图强之事,林林总总,不过结局倒是不约而同的一致——历经磨难的千亦,终于在这年,背着竹篓来有容国院考核,那青袍教习认出千亦的身份,非常悔恨,想要补偿千亦,所以连对于想要羞辱千亦的化无极,也毫不犹豫的镇压,之后更是施展出惊天手段,让千亦斩获六门甲榜! 故事感人至深,人物有血有rou,也很符合众考生的心理想象——毕竟,除了那些如化无极一样永远赶不上的人,突然冒出一个籍籍无名的人,要踩在他们头上,也让他们难以接受,似乎只有串通作弊,才合情合理。 “不过,即便是事先串通好,这叫千亦的也有些本事。”一名考生站在闲庭门的玉简前说道。 闲庭门的玉简很奇怪,虽然同样的是甲乙丙丁四榜,但甲榜只有两人,乙榜无人,丙榜无人,丁榜却几乎囊括了除甲榜外的所有考生。 对奇怪的事,永远不缺乏熟悉内幕的考生,很快便有人出来解释: “闲庭宫是有容国院最为奇怪的一宫,建院百年以来,是最早存在的学宫之一,然而到如今,连同教习宫主,一共只有过五人。原因是它取榜规则十分奇怪,只取两榜,有时甚至只取一榜。取两榜就如现在这样,分别是甲榜和丁榜,甲榜多数时候只有一人,像今天有两个人的情况并不多见,当然,多见的是甲乙丙三榜无人,所有的考生都在丁榜。 “如此取榜,自然难以招到学生,加之闲庭宫所传授的课程对修道似乎并没有什么大的帮助,所以那些上了甲榜的学生,也多半选择了其它宫。今日甲榜虽然有两人,但恐怕和往年一样,一个学生都招不到。” 众人听罢,心中了然,抬头看去,闲庭宫上与千亦并肩而立的,赫然也是一个陌生的名字—— 雨寻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