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夜幕降临以前，图书馆里的图书管理员都会忙碌地做着自己的工作。夜晚的图书馆不会正常对外开放，当然也只是不正常开放，不代表拒绝别人的大驾光临。

    每天一到这个时候，图书管理员们会将被客人们遗弃在四周的书本，摆放回原来的书架上，有些书可能是因为距离书架太远了，一些客人就会随手塞进别的书架，管理员也会将这些书放回去。

    这项工作如果没有相当强的记忆力和洞察力，是很难胜任的。

    图书馆和其他店铺一样，会在员工就餐之前就先把馆内的客人肃清，夜晚就是非正常营业时间。

    有时候，一些情侣也会选择这样一个地方来代替高消费的酒店，图书馆提供天然幽静环境，还可以减轻钱包的负担。所以一到夜晚，图书馆内的人数还是保持在一定的数量，不过这些人多半不是来看书的。

    偶尔会有一男一女围坐在一张桌子旁，认真看书的这种场面实属少见，特别是各顾各的看书；女生喜欢推荐一些自己喜爱的书本给男生，男生喜欢在图书馆里炫耀自己的知识。

    张龙王和利华弑雪布兰德两人，算是最为少见的那种类型。

    弑雪替张龙王挑好了几本符合他要求的书后，并没有将龙王放走，而是持着怀疑的目光望着龙王问：“你们家主子真的要看这种书吗？”

    “这有什么问题？对知识的憧憬是每个人的自由，像我家主子这样的人，在我国遍地都是，不管贫穷还是富贵……”张龙王想了想继续说，“我所居住的国家和其他国家不同，全国人民都有读书的权利，下到十岁孩童，上至古稀老人都是极富才华。这还得多亏了朝廷所改革颁布的科举制度，每一位才子都有资格参加地区考试，获得名号以后再获取入皇城考试的资格，每年都有一名状元一名榜眼一名探花和数十位进士，保证朝廷拥有新鲜血液，这样也促使一些年轻人专注于读书之中。”

    在天之帝国就有这样一个嗜书如命的人，他们被称为读书人或学子，在这个国家几乎每一户人家家里都有两个到三个这样的人，无论是富商还是贫农，这些人从小就接受名为先生的老师的教育，到达一定岁数，再支付一点银两，就能够获得地区考试的资格，每户人家基本都能够凑出这些钱，之后就是地区考试和殿试，殿试的考试资格是通过地区考试获得优秀成绩，取得功名就可以拥有参加资格，而参加殿试必须在开考前一个多月就进入皇城内居住，在此期间需要花费相当多的财产，殿试期间朝廷包食包住，每一位考生都拥有属于自己的小包间，考试期间是不能与其他考生说话的。

    每一年，天之帝国都会通过这种科举制度，诞生一位状元，榜眼和探花，以及若干名进士，这些都是殿试提名，没有获得殿试提名的只能等第二年的殿试。

    获得状元头衔的那个人，第一年就拥有在内阁办公的待遇，几年内享受与三品同级的俸禄，而且包食包住，运气好的还能参选驸马，为以后的日子奠定基础。

    榜眼略逊色于状元，由于状元会在整个皇城内得到宣传，得到第二名的榜眼会被人另眼相看，一般而言第二名总要比第三名好吧，事实往往不会这样。榜眼第一年也拥有在内阁办公的权利，三年内享受与三品同级的俸禄，同样包食包住同样也能参选驸马，三年后派遣到皇城各部门担任各种职务。

    第三名探花的待遇与前两名是大同小异，第一年内阁办公，第二年就分配正式工作，一年内享受同三品的俸禄，拥有参选驸马的资格。虽然只能混一年，实际比前两位拥有更多的自我空间。

    之后一大批进士当年就得到委派职务，运气好的可以再皇城内得到一份差事，运气不好的也就去边关。

    最初的科举制度起源相当早，在第一个朝代建立时就存在，只不过是在末期。当时的科举，殿试是四年一次，而乡试是除了殿试的那一年外都有，乡试不需要出钱就能参加，但殿试需要增加面试与主考进行一次谈话，这样殿试中的笔试的意义就变成与主考官进行面试的资格证书。

    年轻的学子寒窗苦读四年，为的就是考个功名，但更多的人会因此名落孙山，白了不少少年头。

    “假如我家主子也去考这科举，保证能拿个状元回来，你可别不相信。”张龙王对曹紫炎只要参加考试就能取得第一名充满信心。

    弑雪也听得入迷，这个姑娘此时此刻也对天之帝国产生了些许的兴趣。她抱着感兴趣的心态问了张龙王一句：“男人可以叫驸马，那女人叫什么呢？”

    “这……好像也没有对这类女子的称谓。”张龙王所知的称谓，有皇帝的大老婆皇后小老婆美人，将军、丞相等人的老婆都称谓某某夫人，皇帝的女儿被称为公主。实际上皇子的老婆称为妃、良娣，这些女子最初也有其他身份。

    “切，你只说你们那里的男人可以称为驸马，怎么不说你们那里的女人考取以后的情况呢？”一个对其他国家产生兴趣的女孩子，她想知道的不会只是那个国家男人能够怎么样怎么样，这些说辞只是用于衡量，让她可以做出自己的选择。

    张龙王很干脆的回答：“女人不能考功名的，女人反正只要跟着男人就行了，在我国女人可没什么负担呐。”

    “怎么会？”弑雪有些不相信，“包括这个国家和我们国家，全世界大部分国家的女性都有考试资格的呀，那么你们国家的女孩子都不读书的吗？”

    “女孩子要读书来干吗？长大以后在家侍奉男人就足够了，我们男人要撑起一片天的，当然要有在后面支撑我们的人咯。读过书的女孩子总是会跟你说些大道理，听也懒得听，烦都要烦死了，还不如什么都不学的好。比如我们国家的皇后娘娘，从小和她的兄长们混日子混过来的，现在还不是母仪天下嘛。”

    弑雪想不通，她无法想象若是自己国家也这样，自己会变成什么样。

    弑雪就很爱看书的，要是不学好文字，很难想象她现在要如何面对这么多看都看不懂的书。

    张龙王觉得女人稍微识点字是可以的，这符合基本生活的需求，真要做到和男人一样参加科举考核那就大可不必，就他所知道的，在天之帝国的男子都是从来不管内事的，例如洗衣服、做饭这些只有女人来做，只有站大厨房里的都是男人，这要是让女人去参加科举考核之类的，家里的生计谁来把持呢？天之帝国的男人似乎天生就是只管不做，好像从一生下来就缺少某种动手天赋。

    就好比一个将军，军事能力和武力均为八以上，放在战场上就是一个军事人才，放在家里就只会吆喝、吃了喝喝了睡，直接变成一头猪，他们能为家里带来的只有军饷，有时候可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能回到家里。

    这样一个男人，就需要一个支撑他的女人，男人在外打仗的时候，把持好家计，男人回来的时候就准备好酒菜，衣服破了缝缝补补，让男人得到一种家的感觉。

    或许张龙王心中所想的生活就是这样简单的。

    弑雪对于张龙王所生活的国家，对于男女的问题持有怀疑态度，不管怎么说天之帝国都是世界最强的两个国家之一，居然是这样子的，这让弑雪百思不得其解。

    “好了好了，不跟你多说了，那么多国家不可能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总得有各自的特色吧。既然姑娘愿意帮在下整理出这些书，在下在这里替我家主子谢谢姑娘了。”说罢，张龙王向弑雪行抱拳礼，转身开始收拾起摆放在桌子上的书本来。

    弑雪不再对此事争执下去，在她看来，一个国家如果强大，必然有其强大的秘密，而每一个国家都有不同的历史和发展路劲。只是要认同这一切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弑雪自认为看了很多对于各个国家过去情况的著作，对于天之帝国的过去并不知晓，当她从张龙王口中第一次听到有关天之帝国一些琐碎事的时候，她是很期待的，确实很多国家存在许许多多的不同，不可能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但是天之帝国在弑雪眼里也确实是和其他国家相差甚远，但这也是可以用“不可能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来解释。

    到这里，张龙王也整理好准备要带走的书本，将他们用布包扎起来。

    他提起一包的书走向大门。

    这时候图书管理员莎兰走到张龙王的面前，并拦住他，以警告的口气对他说：“这位客人请留步，你现在还不能将这些书带走。”

    “什么？这是为什么？”张龙王不知为何管理员要拦住自己，不让他把书带走。

    坐在墙边等着龙王出来的张俊逸见此情景，迅速起身走到两人身旁，用极度嚣张的口气对身为管理员的莎兰说：“啥？图书馆不就是专门借书给别人看的衙门嘛，我们就借几本破书，你们就不肯了？什么意思嘛。”

    张俊逸在图书馆里大声喧哗，引来了无数目光，大家都用嫌弃的眼光看着他。但他并没有注意到这些，而是把注意力集中在了莎兰身上，他伸手抓住龙王的臂膀将他往大门的方向拉。

    莎兰见状也毫不手软，她的身后产生一道魔法屏障，这是要以强硬对强硬。

    张俊逸冲动的结果是他的脑袋撞上了魔法屏障，身体向后倒在了地上。

    张龙王见状连忙走上去准备扶起张俊逸，并担心地问：“喂，你不要紧吧？”

    “哈哈哈哈，这小子算是吃到苦头了。”这一幕引来周围一阵笑声。

    “哼！”气急败坏的张俊逸甩开张龙王的手，靠自己站起身，冲着魔法屏障连挥三拳。

    对于身为魔族的莎兰而言，使用魔法是十分简单的事情，特别是魔法屏障，只要魔力足够强劲，就能持久地防住攻击。

    “喂，住手吧，很多人在看着。”张龙王试图劝阻。

    不过这似乎有用，张俊逸停止了对魔法屏障的敲打，他指着莎兰恶狠狠地说：“这女人会妖术，张大哥，你看这女人会妖术啊，你们都看到了吗？她居然使用这种妖术，想把我们都关起来，一定是这样的，大家的处境很危险啊。”

    张龙王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魔法屏障，他在意地向身后周围偷瞄了几眼，看看其他人的反应，却发现大家在听到张俊逸的话后，依旧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更有人露着笑脸。这看起来好像大家是串通好的似得，张龙王觉得不是这样：这里的人都很淡定，这面看不见的墙确实是堵在了出口这个位置，周围的人还是这副嘴脸，虽然给人一种他们是一伙的感觉，事实上是这样吗？那个叫利华弑雪布兰德的女孩子应该不是，从她的反应来看又像是那么回事，结果明显是不是那么回事了。

    眼看周围的人爱理不理，张俊逸犹如落入贼窝一样，浑身大颤一下子觉得浑身无力。这位年轻的将军或许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看不见打不坏的墙壁，以及周围其他人的反应。

    “这样的话，我就先对付这个妖女。”张俊逸咬紧牙关，使劲握紧拳头，面对阻挡在他们面前的莎兰，他也决心要打开突破口。

    他的举动引来了另外一个人，一名朴素的男子走了过来，站在张俊逸的身前。并冷冷地问他：“你想干什么？”

    “闪开！这不关你的事。”

    男子默不作声。

    只听莎兰温柔地对那个男子说：“坎贝尔，你去做你的事情吧，这两个人我还是可以应付一下的。”说话间一个眼神射向两人。

    张龙王感觉到了，第一次让他感觉到恐惧。一个眼神，就让他明白双方之间的实力差距，他将手搭在张俊逸的肩膀上说道：“算了。”

    “唔……”那个眼神或许也让张俊逸认识到双方的实力差距，他懊悔地转过身面对龙王，突然他从龙王手上抢过装满书的包袱，并重重地摔在地上以泄愤，“可恶！！”

    虽然最后的做法有些过了，不过也说明张俊逸放弃了。

    但看到这一幕的莎兰，没有上去收拾，而是站在一旁叹了口气：“诶~，这家伙惨了。”

    突然，一只手搭在了张俊逸的肩膀上，当他回过头去的时候，只看见一张女人那面目可憎的脸，正紧紧地盯着他。

    “恩？干什么啦大婶。”

    “哦多呜哇！！”张俊逸被对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拳揍在脸上，当场躺地不起。对方似乎还不想放过他，迈着有力地步伐走到他的正上方，随后就是一通拳打脚踢。

    “饶……饶命……女侠饶命……高人……我……我错了……好痛……要死了……饶命……女侠……啊~~。”张俊逸白班求饶，但对方好像杀红了眼，不肯停止，最后只听到一阵惨叫。

    此人的出现，引来更多图书馆里闲着没事情来看书的人的围观，似乎是比起图书管理员更让人崇拜的人物。

    就这样像疯婆一样将别人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对龙王而言，这是前所未有的。

    看着张俊逸像尸体一样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他还是感到有些不舍得，视线移到那女人身上的时候，他就完全觉得是张俊逸自己自找的，不能怪别人，虽然很过分。

    那人将视线转移到张龙王的身上，凶神恶煞地对他说：“喂！这家伙是你的同伴吗？”

    “算是吧。”

    那人指着被张俊逸丢在地上的书，继续问：“这是他干的吧，你觉得该怎么办？”

    “只是几本书罢了，我们只是想借书给我家主子看，要是你愿意借，我们家主子愿意奉上谢礼。”尽管对方使出强大的威慑力，张龙王还是淡定地与她对答。

    “那既然是来借书的，为什么要摔书？”

    张龙王随后将事情的原貌复述给那个人听，包括自己的目的以及莎兰使用魔法阻拦他们。

    那人回头望着莎兰问：“他说的是事实嘛？”

    张龙王觉得，只要对方否定自己所说的话，自己的公信力度就会丧失，他所知道的人们很多都会这么做，只要在百口莫辩的情况出现以前，人自然而然会争取对自己有利的局势，当那人问莎兰的时候，张龙王在心里也默默地认栽了。

    “草语馆长，事情就如他所说的那样。”莎兰回答。

    诶？张龙王不经一愣，心里对莎兰的回答产生了疑惑：她居然肯定了自己的说法，而且也不辩解。更让龙王疑惑的是这个叫莎兰的管理员，好像就算这样也会对自己有利。

    事情既然已经明了，就等着看草语馆长怎么说了。张龙王希望馆长在肯定自己的说法之后，正确地认定双方的责任，在他看来，作为图书管理员的莎兰，其行为根本上是错的，还有那个坎贝尔还帮忙。

    “你怎么不告诉他，到底应该怎么样借书呐？”

    “诶？”

    “你行的话你上啊，我不是不告诉他们，你说那个躺在地上的垃圾，他给我说明的机会了吗？”

    诶？不管怎么听，她的话中都好像是我们的问题。龙王心里这样想着，也怪不得莎兰会肯定自己的说法，她还有自己的说法。

    张龙王虽然是第一次进其他帝国借书，但在自己国家的图书馆他已经可以随心所欲地进进出出。

    这时候弑雪走了过来，焦急地对张龙王说：“你这家伙，真让人没有办法，你以前借书难道都是拿了就走的吗？在这里可不是这样的，要借书的话，需要到柜台找管理员登记，之后才能把书带出图书馆。”

    “为什么要这样？”张龙王百思不得其解，这和他过去借书的方式不一样。

    “看来是各个国家都有不同的地方了。”弑雪肯定地回答，并认真地告诉龙王：“图书馆的藏书，一到闭馆的时间，当日的管理员都需要清点完成才能下班，有时候书架上会少几本书，这些书都登记在册，确定是外借的，就可以不用去管。图书管理员的工作就是这样，你那位朋友真是逗比，一开始我都不知道他来干什么的，最后还给闹起来了。”

    张龙王听恍然大悟，原来如此：“这样啊，每个国家不一样，图书馆借书这点也是吗？我们这里就不需要登记，看来你们这里的人都不够自觉呢。”

    只听到象声词“啪”的一声，张龙王就肿着脸倒在地上。

    一旁草语馆长，气急败坏地说：“这家伙不认错反而还这种口气，我的书可娇贵着呢，你看看一些书都破损了，这可不是赔钱就能了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