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终战
逐日号，白鸟刚才从甲板上爬起，身前汹涌的热浪便已经袭来，抬眼望去，只见汹涌的金红色烈焰火团已至身前，火团之中，方天画戟的戟尖破焰而出，一点寒芒直逼心口。 热浪将白鸟白皙的面庞映的通红，眉梢睫毛都被高温炙烤的蜷曲发焦，但他依旧眼帘大张，瞳孔中唯有那逐渐放大的一点寒芒，持剑的右手翻转间，一抹清泓的剑光快速上升。 仓促之间，很难用三尺青锋这种兵刃挑开重逾百斤的方天画戟，因此，白鸟只是将长剑竖直，用刚硬的剑身挡住了来袭的一点寒芒，以他的速度，只要能挡住一刹那，那就能从容避开。 甲板上响起‘叮’的一声轻响，方天画戟的戟尖和长剑的剑身相接，几点火花溅起，细小的白色裂纹在剑身和戟尖触碰的位置缓缓浮现。 作为朝夕相处多年的兵刃，白鸟迅速察觉到了手中长剑的异常，眉头微挑，继而不再选择对抗戟尖上传来力道，他背后双翼一扇，整个人仿佛化作了飘荡在空中的一根绒羽，虚不受力地被长戟推动着向后倒飞。 尚未修复完成的羽翼虽然还做不到带白鸟起身飞行，但支撑其摆脱地心引力，维持悬浮状态却不成问题。 在这种状态下，徐岳的力道顿时被抵消大半，且随着身后羽翼的扇动，白鸟倒飞的速度越来越快，逐渐有脱离戟尖的趋势。 徐岳持握戟杆的手掌微紧，盘踞在长戟戟头处的蟠龙浮雕忽的张开了一双血红色的龙目，无尽的军煞之气以长戟为中心瞬间外扩，连纯质阳炎的恐怖高温都被短暂压制了一瞬。 甲板上顿时变得森寒一片，直面长戟的白鸟更是身子一僵，周身都泛起了细密的鸡皮疙瘩。 方天画戟装备效果2：霸王，杀戮生灵后会积蓄军煞之气，储存在戟头蟠龙之内，释放军煞之气后，将增幅持有者力量属性，最高可增幅6点。 在蛇谷屠杀的数百蛇妖早就将方天画戟内的军煞之气积蓄到了极致，随着徐岳激活‘霸王’效果，戟头龙目怒睁的蟠龙浮雕化作虚影，沿着戟杆快速游走到了徐岳的上半身，形成了一道不断游动的灿金色蟠龙纹身。 暴烈的力量感从体表纹身涌现，徐岳的力量属性直接暴增到了34点的程度，右足在甲板上用力一踏，木板连同下方的钢铁内层一同崩裂，徐岳的前冲的速度瞬间飙升。 磅礴的力量带来了极致的加速度，飙升的前突速度让白鸟的漂浮状态失去了作用，长戟戟尖径直扎入了抵挡的竖直剑身内，细密的裂纹在剑身上不断蔓延，最终轰然炸裂。 银色的长剑残片在两人之间崩解飞溅，方天画戟前方再无阻碍，一往无前，锐利的戟尖撕开风浪，却并没能撕开本该作为目标的白鸟心口。 早在军煞之气扩开的刹那，白鸟就预感到挡不住了，他果断选择弃剑保命，在倒飞途中，持剑格挡的手臂保持不动，但长剑后方的身形却开始向右偏移。 果然，一秒之后，格挡的长剑轰然崩解，长戟从正面长驱直入，而此时的白鸟已然挪移到了长戟右侧。 戟端月牙擦着白鸟的胸膛掠过，月牙尖端划破胸前的白衫，一直撕开肌肤带出一道浅浅的血痕，但伤害也止步于此了。 白鸟嘴角泛起一丝嘲讽，但很快僵住，他身前居然再度响起呼啸的劲风。 只见方天画戟刚掠过白鸟胸膛便被徐岳拉回，他左足猛然踏地，以止住前突的脚步，然后身形快速向右侧一转，早就竖立在胸前的左手小臂于身形转动间，狠狠击打在拉回的长戟戟杆之上。 34点力量属性带来的巨大力道从小臂传递到身前的戟杆上，带动着长戟翻滚着往右侧重重砸去。 “轰！！” 虚空中响起一声轰鸣，戟端侧面化做了一记重锤，狠狠拍击在只来得及提起内力护体的白鸟胸膛之上。 先是体表的黑白二色护体内劲被戟端拍碎，然后就是胸前的肌rou向内凹陷，其下肋骨寸寸断裂，大量的鲜血从白鸟口腔喷出，他整个人都被长戟拍为了一个躺倒在虚空中的“7”字形。 下一刻，白鸟破开气浪，宛如一柄标枪般向右侧飞出，沿途留下大片被吐出的暗沉血渍。 原地，徐岳拉回长戟，对着远处还未落地的白鸟投射而去，长戟在虚空中撕开阻力，向着白鸟极速靠近，徐岳紧随其后。 半空中，倒飞的白鸟身上开始浮现出越来越多的黑色，原本黑白两色掺杂的羽翼也逐渐变得漆黑如墨，从之前的绚丽转化为了现在的阴郁狰狞。 飞鸟门黑白两系的功法差异极大，白鸟系以迅捷灵巧为主，辅以飞羽剑法的锋利破甲，功法本身不会对自身外貌产生多大的变化，甚至会有效提升魅力，因此能成为宗门的门面担当。 而黑鸟系则不同，它狂暴凶厉，能极大提升修行者的攻击性，变得无视痛楚、悍不畏死，但相应的，黑鸟系的功法会大幅度改变修行的体质外貌，变得阴暗恐怖，甚至畏惧阳光。 之前白鸟一直使用的是白鸟系的攻击手段，但被长戟重创，甚至打碎长剑后，他体内的功法运行轨迹开始快速向黑鸟系转变。 随着身上黑色不断蔓延，白鸟的外貌也出现了越来越多的转变，修长的十指变为了枯朽的利爪，凹陷的胸膛重新回弹，黑气弥漫间，面容也愈加狰狞，眼窝内陷，面颊消瘦，变得不似人形。 待到飞驰的方天画戟即将命中还在倒飞的目标时，白鸟紧闭的双眼咻的睁开，露出了一双全白发亮的眸子，此时他的羽翼也摆脱了之前天喰的影响，幻化为了一对完整的恶魔之翼。 背后的羽翼扇动，处于倒飞状态的白鸟快速拔高身形，长戟又一次从他脚下掠过，他悬浮在虚空中，全白的眸子俯视着前冲而来的徐岳，猩红的嘴唇裂开，露出尖利的犬牙，变成黑色形态后，白鸟的心性都变得格外嗜血残忍。 枯朽的右手在腰间一抹，一根细长的白色长鞭便从腰带内抽出，黑色的内息涌入鞭柄内，将整条长鞭染为了全黑色。 细密的黑色尖刺从鞭体上螺旋着生出，一条荆棘黑鞭就这样出现在白鸟手中，在形成的刹那，他右臂一甩，长鞭尖啸着飞出，却不是向着正前方的徐岳，而是向后。 后方，那柄本该飞远的方天画戟竟在远处诡异地拐了一个弯，又朝着白鸟的后背袭来，可尚未命中，就被从侧面飞来的一条长鞭缠住了戟杆中端。 依然保持着正对徐岳的白鸟并未回头，感知到长鞭已缠住方天画戟后，他紧握鞭柄的右臂再度奋力一甩。 “还你的！” 右侧响起刺耳的破空声，方天画戟被荆棘长鞭拖动着从后方甩出，在绕了一个半圆形的弧线后，直直砸向了前冲的徐岳。 破空声越发临近，徐岳前冲的脚步停住，战靴底部的细密鳞片悄然张开，深深扎入脚下的甲板，他强壮的左臂往旁侧一按。 “当！！” 银色的手掌和砸来的长戟戟面相撞，黄钟大吕般的金属撞击声在甲板上回荡，徐岳的身形丝毫未动，汹涌的气浪从被他单手接住的长戟上传来，将其右侧甲板吹拂的烟尘四起， 徐岳抬头看向上空悬浮的白鸟，淡笑道： “多谢。” 闻言，白鸟面色一寒，持鞭的右手向后一拽，意图将长戟拽回，却最终无功而返，只有长鞭回到了手中，而原本被缠住的方天画戟，此时已经化为了一团银色的溶液，融入了徐岳的左臂之内，再从右手掌心延伸而出，被他牢牢握住。 “想要，那就来抢吧。” 徐岳话音刚落，白鸟的长鞭已从天际甩落，鞭梢甩出一声炸响，目标为他的还未合上的嘴部，但尚未命中时，便被竖立的长戟拦截。 鞭尾抽打在戟杆上，柔软的鞭身弯折，竟又在戟杆上缠绕了数圈，然后长鞭猛地一拉。 巨力从戟身上传来，徐岳虽然身形未动，但持握长戟的右手却不免被拉开少许。 长戟刚被拉动，致命的危机感已从前方涌来，徐岳抬头看去，只见白鸟不知何时已至近前，背后的恐怖双翼大张，腹部则浮现出了一团不断扭动的黑暗。 在长戟被拉开的瞬间，一束黑光便从那团扭动的黑暗中奔涌而出，直扑徐岳面门而来。 兵刃被长鞭缠住，黑光近在咫尺，徐岳双目中泛起血色，血色眼眸中浮现出仰天咆哮的巨人虚影。 与此同时，一道庞大的蚩尤虚影显露在甲板之上，原始蛮荒的气息在虚空中扩散，以栖凤山为中心，方圆百里的野兽纷纷软倒，趴伏在地瑟瑟发抖。 半空中的白鸟僵硬地抬头，迎面便对上蚩尤虚影那双蕴藏着无尽战意的血色眸子。 “吼！！！” 浑厚暴戾的咆哮声响彻万古，整个百米之巨的逐日号都在咆哮声中不断震动，仿佛也在这位远古战神的凶威之下颤抖不已。 半空中白鸟仅在僵持了不到一息后，就被声波干净利落地掀飞，重重砸在了飞舰防护罩的内壁上，激起沸腾的电光。 此时的白鸟浑身衣衫都碎成了烂布条，整个身子呈大字形紧紧贴合在防护罩上，可声波的回荡尚未停歇。 下一秒，包裹住飞舰的球形防护罩轰然炸裂，蚩尤的咆哮声如火山爆发般摧了一切阻碍，跨越万古岁月，在这座栖凤山山巅上再次响彻。 白鸟伴随着炸裂为碎屑的防护罩一并飞出，同样被殃及的，还有飞舰四周那些观战的飞鸟门人。 咆哮声波及的范围将近两百米，周围的人群有一个算一个，都如白鸟那般同样抛飞。 但不同的是，这群门人可没有白鸟那样的强大属性，在抛飞途中，这些人一个接一个的开始瞳孔泛白，失去了意识。 神智陷入了晕厥状态，他们背后的羽翼自然也消失无踪，于是，除了还能勉力维持清醒的白鸟外，所有的门人都如下饺子般从天际坠落，以栖凤山的高度来算，这群人估计能留个全尸已经是最好的下场了。 人群最外围，早在注意到防护罩隐隐有颤抖之态时，就飞速后退的曼珠沙华运气极好，并没有受到战吼的波及，但她那微颤的瞳孔依然能看出内心的不平静。 看着前方不断坠落的人影，又看了看远处飞舰上开始缓缓消散的魔神虚影，曼珠沙华语气中的妩媚之态都忘记了维持。 “这家伙，到底是什么人？” 逐日号，飞舰甲板。 此时的甲板上已经看不到徐岳的身影，只是在原地多出了一个硕大的不规则坑洞。 之前白鸟虽然被战吼掀飞，但他腹部射出的黑光还是砸在了下方的徐岳身上，只是原本应该是持续输出的光束冲击，变成了一次性的伤害。 不过哪怕这招未能施展完全，强大的威力还是打穿了甲板，将徐岳砸进了逐日号的船舱之内。 片刻后，甲板上的蚩尤虚影已经彻底消散，却还未看见徐岳的身影，只是船舱中响起了一声若有若无的鸟鸣声，并逐渐清晰，直到高亢入云。 “唳！！” 伴随着凤鸟鸣啼声响遏云霄，一线火光从甲板坑洞内冲天而起，飞至高空后，火线快速展开，云层之下赫然出现了一只带着金红色绚烂尾翼的火焰大鸟，大鸟中露出一道银色的人影，正是施展出‘衔霞’的徐岳。 之前在蛇谷施展成功的经历，让徐岳对‘衔霞’这个自创技能的掌控力大大提升，至少现在的他不会一经发动就完全无法控制。 徐岳携着火焰尾翼在云层之下经过几次翻滚后，这才勉强调转了方向，由上升转变为了向下俯冲。 俯冲途中，一块块的金属板出现在他身后，接着就被他接连踏碎，依靠着踏碎金属板带来的反作用力，徐岳不断地调整着自己的俯冲角度，保证俯冲目标一直锁定在下方的白鸟身上。 这些金属板还是他开战前散布在逐日号四周的那些，他原本打算依靠这些金属板在空中和白鸟进行空战。 但开战不到三十秒他就放弃了这个异想天开的想法，对方在空中的灵巧度太高了，根本不是徐岳能企及的。 之后这些金属板就被徐岳收回，甚至在后面的战斗中，他全程没有脱离过甲板，但现在形势就完全不同了，变为黑色形态后，白鸟生存力虽然提高，但灵敏度却远不及之前，而且此时中了蚩尤战吼白鸟，意识还未完全清醒。 现在是最好的决胜时机！ 虚空中，白鸟摇晃了一下昏沉了脑袋，刚感觉神智稍微清醒了一些，上方便响起了声声清脆的凤鸟鸣啼，熟悉的高温炙烤从头顶传来。 白鸟惊恐地仰头望去，一只火焰凤鸟已在眼前。 “不！！” 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怒吼，白鸟便被火焰凤鸟中的徐岳死死抱住，‘衔霞’属于越持续，其飞行速度也就越快的技能。 从云层俯冲而下，此时的加速度已经提升到了一个夸张的程度，白鸟根本来不及躲避。 虚空中的凤鸟啼鸣声愈发高亢，速度也越来越快，直直向下方的栖凤山坠去。 火焰巨鸟中，白鸟两只枯朽的利爪已顺着体表的豁口插入了徐岳腹中疯狂搅动，意图用疼痛逼迫徐岳放手。 但徐岳眼神狠厉，一双臂膀却越揽越紧，几乎要将白鸟拦腰箍断，他体表遍布着炽热的金红色火纹，将白鸟周身炙烤得黑气四溢。 数息后，火焰巨鸟终于轰然坠地，正好砸进了飞鸟门原址的巨坑之中，轰鸣声震慑云霄，炸起大片的赤红岩浆，整个山体在重击下亦微微一颤。 “红莲！” 低喝声响彻山巅，下一刻，巨坑中一朵璀璨的金红色火莲绽开无尽辉光。 一次打完，就不分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