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离去

    刘老爷子奄奄一息的躺在血泊之中，双目紧闭，不知是生是死。他身上那些触目惊心的伤口已经凝结成一道道狰狞的血疤，看起来就觉得恐怖。别说刘老爷子已经年过八十，就算是一个身强体健的年轻人都不一定能抗得住。

    “爷爷，爷爷？”刘士奇轻声呼唤了两句，却不见刘老爷子有任何的反应，他的心顿时凉了起来。

    他扶着林墨阳坐在地上，伸出一只手，颤颤巍巍的去试探老爷子的鼻息。林墨阳死死地盯着刘士奇的动作，心都快提到了嗓子眼。他现在什么杂念都没有，只求老爷子还活着。

    可现实就像跟他俩开了一个玩笑。刘士奇的手僵在老爷子的鼻子下面，再也无法动弹半分，老爷子已经没有鼻息了。

    “爷爷，您不要死啊！”刘士奇逐渐认清这个事实之后，再也忍受不住，当场嚎啕大哭起来。他一边哭着一边狂扇自己的脸颊，“爷爷，都怪我不听您话，都怪我把您的本事当做封建迷信，要是当初我肯您学习，也不至于现在一点忙帮不上啊！爷爷，我对不起您啊！”

    林墨阳眼圈也红了起来，眼泪无声无息的滑下脸颊。他心里同样悔恨不已，若不是因为自己，老爷子又怎会因此而丧命！

    “行了，别哭了，老头子我还没死呢！”刘老爷子突然睁开双眼，嘴里不耐烦的吐出一句话后，慢悠悠的从地上坐了起来。

    刘士奇和林墨阳立刻止住哭声，愣在当场。这是什么个情况，不是已经没气了吗？他们愣了片刻，发现老爷子的确还活着，不由自主的破涕为笑。

    刘老爷子皱着眉头，咬牙说道：“别傻笑了，快扶我起来啊。他奶奶的，黑八子的哭丧棒还真够疼的！”

    刘士奇回过神，二话不说，搀扶着刘老爷子回到屋里。他又折返回来，把林墨阳也扶回了屋里。

    林墨阳看着老爷子生龙活虎的样子，心里的石头也落了地。紧绷的心弦在放松下来之后，他立刻就感到一股倦意来袭，躺在床上没一会就睡着了。

    老爷子进屋之后，吩咐刘士奇给他打盆热水，他要清洗下身上的血污。

    经过一番大起大落之后，刘士奇的心情反倒有些小小的喜悦。屁颠屁颠的打来热水之后，他主动为老爷子擦起身子。不消片刻，盆里的水已经血红一片，刘士奇赶紧换了一盆新水，继续为老爷子擦拭着身体。

    说来也怪，刘士奇手中的湿布擦过老爷子身子后，意外的发现他那些狰狞的伤口已经消失不见，皮肤比起他的还要光滑许多。

    经历过这么多怪事之后，刘士奇早已见怪不怪，反倒觉得自己以前真是太傻，本来能够很早的触及到这些事情，却因为他的抵触，而失之交臂。现在知道老爷子的真正本事，心里也和刘家村的村民一样把老爷子当成了真神仙。

    刘士奇感觉老爷子的身体已经没有任何问题后，打趣说道：“爷爷，你这些本事啥时教我一点啊，省的下次在遇到这种情况，我只能在一旁干瞪眼，啥忙也帮不上。”

    老爷子没好气道：“你不是一直说我是封建迷信，江湖骗子嘛。怎么？见过世面之后，就转性了啊！”

    刘士奇毫不在意老爷子的嘲讽，嬉皮笑脸的说道：“嘿嘿，爷爷您大人大量，以前都是孙子糊涂。怎么说我也是您亲孙子，您总不能放着好东西不教吧。”

    哼！老爷子哼了一声，道：“这事回头再说！”

    老爷子的性子刘士奇在了解不过，他一听这话，就知道有戏，手上更加卖力的擦了起来。这一使劲不要紧，刘老爷子立刻倒吸一口凉气，疼得呲牙咧嘴道：“你这混蛋小子，轻点，我的皮都快被你搓掉了！”

    刘士奇悻悻一笑，手上力道减弱几分，又问道：“对了爷爷，小林子那眼睛是特异功能吧，我有没有什么特异功能啊！”

    “有个屁，你能长这么大就已经是奇迹了，还想要别的？告诉你，墨阳那只眼睛可是一只神眼，是他的血脉传承。你就别多想了，不过这天道酬勤，你要是肯努力，也不一定比他差。”

    打一棒子给一甜枣，老爷子虽然说的很明显，但刘士奇依然乐呵呵的，没有丝毫怨言。天道酬勤这话不假，他自知没人家祖辈传下来的那种叫做血脉的东西，不过日后若能达到刘老爷子的水平，也就知足了。

    老爷子的身子擦拭干净之后，他转身上了床，来到林墨阳的面前。林墨阳睡得死熟，估计叫都叫不醒。老爷子也没打算叫他，双手捏着一个法印，口中念念有词。

    又是一道泛着青光的符咒凝结在老爷子的手中，待得符咒凝结，一掌按在林墨阳的左眼之上。林墨阳轻轻的哼了一声，但没有醒来，只是他的左眼之上出现了一道细不可见的印记。这道印记闪烁了一下，又立刻隐入他的眼中，仿佛从未出现过一样。

    刘士奇静静的看着老爷子的动作，不敢出声惊扰。

    老爷子做完这一切，扭过头主动对他解释道：“墨阳的神眼已经被我封印了，短时间内不会被那帮家伙发现。士奇，你去床底下把我那个黑色书包拿出来。”

    刘士奇窜到床底，拿出一个印着太极图的黑色书包交到刘老爷子手中。

    老爷子拍了拍书包上的灰尘，从里面取出一个半米长的木盒。

    别看这个书包和正常上学背的书包一样大小，里面的空间却是不小，连半米长的木盒都能装下，实在是令人惊奇。

    刘士奇现在才知道，原来自家床底下还有这么一件宝贝。他还一直以为这个书包只是老爷子装黄符用的呢。

    老爷子打开木盒，从里面拿出一件衣服。刘士奇看到之后，顿时失声叫道：“爷爷，这是怎么回事！”

    盒子里装着一套黑色的衣服。样子像是唐装，但上面印着的全是寿字，刘士奇就算是傻子也看得出来这是死人才穿的的寿衣啊！

    “别这么大惊小怪的！”刘老爷子脸色平淡，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他一件一件的将寿衣穿在身上，轻描淡写道：“你应该知道我刚才交手的是黑白无常，他们是鬼神，所有的攻击都是直击灵魂。我受伤不轻，要不是还有一口气撑着，早就死了。”

    “你也别难过，老头子我活了将近八十多，早就活够了。早死晚死都是一样，不差这几年。这黑包里有两本书是留给你和墨阳的，你也不用叫醒他了，就让他睡吧。包里还有三封信，是留给他的，记得帮我转交给他，他看了之后自然会明白一切。”

    “还有最后一件事，等我死后，把我葬在我师父也就是龟壳山上林先生的坟旁边，顺便帮我对他说一句，徒弟有背师命，无法完成他的嘱托了。士奇，爷爷没求过你什么，只求你能在我死后，好好的照顾墨阳，他身上的担子很重，需要有人去帮助他！”

    “爷爷，您安心的去吧。您的话，孙子都记住了。”

    刘士奇话音刚落，老爷子便闭上了双眼，身子无力的垂了下来。

    “爷爷，您一路走好……”刘士奇逐渐泣不成声，本以为老爷子已经平安无事，没想到他依然逃不过死亡的来临。虽然在他记忆里对老爷子记忆最深的便是被他打骂，但此刻到了永别的时候，他反倒万分不舍。

    多想再让老爷子打他一次，骂他一顿啊，可惜老爷子再也不会睁开眼睛了。

    老爷子为了一个承诺，无怨无悔的付出了自己的一生，而现在这份责任交到了刘士奇的身上，他就必须要坚强起来。

    半晌后，刘士奇擦干眼泪，渐渐接受了这个事实。他背上黑书包，将老爷子的尸体和熟睡中的林墨阳扛在肩上，缓缓的走出了家门。

    刘家村里一片沉寂，早在黑白无常第一次来到这里的时候就降下术法，使所有的村民陷入沉睡。没有人知道老爷子的离世，而老爷子的离世也好像并没有对这个村子造成任何的影响。

    一位传奇之人，就这样安安静静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