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老妇！

    时间又过去了几天，天气突然变得寒冷了起来，使得他本来就不怎么暖和的内心变得更加的不舒服了起来。

    他的眉头忍不住皱了起来，隐约感觉到有些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在这样不安的情绪中挣扎了一段时间，他开始妥协了。他的眉头也松了开来，连嘴角都浮现出了一丝微笑，尽管那丝微笑里面略显苦涩。

    他想明白了，如今发生在他身旁的一切不安都是米风歌默给他的。早在江海柏的信到他手上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会有接二连三的信出现在各个受害者家属的手里。

    再根据孙虎的父亲和李艳的母亲同一天到来时的情景可以看出，对方寄给所有受害者家属的信，最终针对的，都是他——大侦探，傅斯年。

    所以想明白这一点的傅斯年，在借助警力展开调查后，很无奈地选择了等待；似乎除了等待之外，他什么也做不了。而且他内心深处的欲望，也体现出了他的这种思维惰性的倾向。

    门在一片风声中打了开来，探出一头银发；紧接着，一位妇人出现在了傅斯年的面前。傅斯年认识对方，她便是白开平的母亲。于是，他忙走上前去招呼对方。

    白开平的母亲在他的对面坐了下来，使得那里早就没有的温暖重新变得有了热量。她来这的目的，和之前每个受害者家属来这的目的是一样的，都是把凶手写给她的那封信交给傅斯年。

    说起这位老妇人，傅斯年也说不清楚到底是伟大还是愚昧。她同方兴艾的母亲不一样，她不会宠着自己的孩子，而白开平也不会像方兴艾那般不懂事。

    相反，白开平这孩子非常的懂事，从来不用母亲cao心。但实际上，这位母亲却为他cao碎了心，只是他本人并不知道而已。

    白开平的一生过得很是平淡，这一切都是他的那位老母亲努力付出的结果。

    他一直以为自己的人生过得过于枯燥乏味，过于缺少激情。但实际上，他的一生充满了激情，充满了故事。只是这一切的一切，都在老母亲的努力下被强行隐藏了起来。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个孤儿，是个被老母亲领养的孤儿。所以，他不敢奢求什么，只是极尽可能地按照母亲的要求来做。

    而这位在他眼中的养母又是那般的慈祥，那般的疼爱他，这使得他原本想有所改变的心变得胆怯了起来。而最终，他选择了在这种爱的作用下妥协。

    他继续着每天平淡的生活，丝毫不知道他的老母亲为他所作出的一切。

    在调查的过程当中，傅斯年掌握了一定的线索。因此，他很清楚也很了解眼前这位老妇人对白开平所付出的一切努力。

    这是爱的表现，但同时也正是这份爱，使得白开平走向了覆灭的深渊。

    “那家伙要表达的，就是这个意思吧？”在等待对方说话的过程中，他忍不住这想道。

    不久后，老妇人开口了：“我这儿有一封信。”说着，伸出颤抖的手，将揉捏得不成型的信递给了他。

    他犹豫了一下，然后接过了信；正打算询问的时候，却发现对方坐不住的身子已经离开了不温暖的座位，双腿有着向门口去的趋势。傅斯年觉得奇怪，但没有说什么。

    等了一会儿，老妇人终于开口了：“请一定要按照信上面说的那样去做，拜托了。”说完，向着傅斯年深深地鞠了一个躬。

    然后在傅斯年错愕的目光中，逃也似地离开了这儿，独留傅斯年一人体味着这难以体味的一切。

    他一时间真没办法想通这一切，所以他只好把注意力放在对方交给他的那封信上。没过多犹豫，他直接把信封给拆了，读起了里面的内容。

    “老人家：

    您好。请恕我冒昧写信前来打扰。您原本已经上了年龄了，我本不该如此残忍。但是，我还是忍受不住内心深处那股想要述说的欲望。

    您先不要觉得奇怪和莫名其妙，请允许我事先做个自我介绍。我叫米风歌默，是导致您儿子死去的恶魔凶手。

    看到这，也请您不要惊慌。因为我写这封信的目的，绝不是为了要进一步地迫害您，而是要为您的儿子鸣个不平。

    知道这个不平是谁给他的吗？并不是我，而是您。关于这点，您可能会接受不了。但是为了达到我的目的，我是一定要说下去的。

    在我接下来的讲述过程中，您就能很清楚地了解我这么说的原因了。所以，请您不管现在有多么的不安，也请继续地听下去，好吗？

    我为什么说这个不平是您给他的呢？因为从他出生到现在您隐瞒了他很多事情，就连他的身世您都给他隐瞒着。

    您这样做是为了什么呢？是因为害怕那个不负责任的丈夫对自己的宝贝儿子的伤害吗？那么您有没有想过，您这样做对您的亲生儿子公平吗？

    您一定还是认为自己没有错，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的儿子好啊。而且，您的儿子也没有让您失望，他如您所愿地把生活过得平平淡淡的，如同白水一样，一点儿色彩都没有。

    每当看到这样的儿子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您总会感到无比的欣慰。但是您并没有发现，在如此平淡外表下的白开平，内心却正如他的名字一样在极速运作着，如同沸腾着的白开水一样。

    我不知道您当初给他取这个名字时的用意，也不想去猜测这里面的用意。我只想让您知道，您是怎样一步步地将您那宝贝儿子推向人性覆灭的深渊的。

    首先，您隐瞒了您是他亲生母亲的事实，尽管您是出于自己的考虑，为了他的安全。

    您从此以养母的身份同他生活在了一起，对他的疼爱一点儿也不亚于亲生的。但就是您这样的自作聪明，使得原本很亲近的血缘关系变成了寄生的疏远关系。

    从而使得他在对着您的时候，感觉不到您想要他感觉到的那种感觉。所以，他开始选择了伪装，以平淡的外在保护着自己。这为他的覆灭，埋下了一段伏笔。

    其次，在您的教育下，他变得规规矩矩，从不敢越轨办事，也从来不敢表现出他的能力和他的优秀。

    因为从您的想法出发，您并不想自己的儿子出人头地，而只想他平平安安地过完这辈子。您美其名曰，是为了他着想；实际上，就是您的自私，使得自己亲生的儿子离覆灭越来越近了。

    您一定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您一定会喃喃念叨着，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但是我的最后一点的提出，想必能够将您的难以接受彻底地消除了。因为，那是您为了您自己的自私所犯下的一个大错，所种下的一个大孽。所以，注定要您的儿子去偿还。

    最后，您为了您自己的自私，将您从别人那里买来的孩子，在一个像您儿子刚出生时的夜晚里，趁着没人的时候，残忍地将他弄死在了您家后山的悬崖深处。

    您当时一定害怕极了，但是您以您儿子的幸福为自己的自私打着幌子，把那颗罪恶之心上面的罪恶人为的去除掉了。然后，您开始喜欢上了这种表现自私的形式，开始处处如此。

    在残忍地杀害了一个小生命之后，还远不能满足，还要继续折磨着自己的儿子。

    在您看来，他是您产出的，那么您一定理所当然地认为，他的一切都将是属于您的。

    为了怕儿子离开自己，您情愿以养母的身份与儿子相处，也狠心地将儿子原有的才华一一扼杀在摇篮里。

    您希望看到一个平淡平凡的儿子，于是您按照自己的想法这么对待着自己的儿子。最终，导致了您的儿子走上了坠入地狱深渊的覆灭地步。您敢说，您儿子的死不是您一手造成的吗？

    或许您仍旧固执地认为我是在胡说八道，那么也没有关系。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您已经开始害怕了。

    既然如此，为了让您进一步妥协。我将对您做出一番要挟，把这封信交给找过您的大侦探傅斯年，否则我将向所有的世人公布您杀害他人的恶魔行为。到时候，您还拿什么活在这个靠着别人眼光活下去的世界里呢？

    如果您还担心傅大侦探看完这封信以后，会泄露您的秘密的话，那么我请您大可放心，他一定不会那么做的。否则，您的死就是他造成的。为此，他就必须得背上一条罪名而苟言馋喘地活下去了。

    好了，该说的话我都已经说了，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您去办了。再见了，可怜的老人家。

    ……

    看完了这封信，傅斯年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叹息。他突然明白了对方这么做的目的，就是为了让那位老妇人通过自己的行为来承认自己所犯下的一切罪孽。她来到侦探社找他，就是最好的证明了。

    米风歌默的这着，可真够绝的。可能到现在，那位自私的老妇人还被蒙在鼓里呢。

    所有一切只站在自己的角度考虑的爱，都是一种罪孽，都是基于人性的一种犯罪。

    很多人意识不到这点，从而使得家家都有着一本难念到家的经，束缚在人的头上，使得烦恼缠身，欲罢不能。

    他不由地想起了自己在调查白开平的过程中，对于白开平此人所做过的分析和评价。

    他一开始怎么也想不明白，到底是怎样的家庭，会产出白开平这样的人呢？后来，在逐渐知道了大概后，不由地对白开平此人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傅斯年发现，白开平没有外放的朝气，有的只是长此以往的平淡；他并不优秀，却也并不糟糕。

    他只是生活得无比平淡，平淡得令人感到可怕，平淡得连他自己都感到厌烦。

    在事情面前，他的父亲压根就不把这事放在心上；而他的母亲则不知所措，乱了分寸；只知道求神拜佛，将希望寄托给警察和那还不知道存不存在的老天爷。

    她整天独自伤心难过着，却一点儿作为都没有。其实，她也…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而当时的案子，却是被牢牢地僵硬在了那儿。

    这样想着，再次阅读了一下信里面的最后一句，想着老妇人临走时那极度不安的神情，本就对一切扶不上兴趣的他，最后还是选择了对方说的那样。

    这并不是他的妥协，而是因为他知道他找不到老妇人残害真正养子的证据。从法律层面上，他定不了她的罪。

    一丝无奈浮上心头，他放弃了藤椅的舒适，笔直地站着，任由困意席卷全身，然后一头栽倒在了桌上，就那样等待着夜幕的来临。只是看外面的天气，这一天的晚上肯定又不太平了。

    他不由地想道：“今晚，会不会又有人前来呢？”这样想着，他不由地闭上了不堪重负的双眼，然后在睡梦中释放着原本应该释放的一切。

    只是这天晚上，他等来的并不是什么他口头上期待的人，而是一封他真正所期待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