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救还是不救
次日，卜迎家中挂满了白色的帐条，被悲伤沉郁的气氛笼罩着。卜迎的哭声，笛子声，唢呐声，小班锣声，混合成的“哀乐”，像鬼哭狼嚎，传遍了整个小镇。 “卜迎这家里到底出什么事了？” “她家谁死了？” “陆凝被摔成重伤，治不了，好像就这么死了，” “忽然有点可怜这姐弟俩，” 镇里的人，聚在一起，七嘴八舌地在讨论开来。 卜迎家中，巴掌大的地方设成了灵堂，灵堂中间躺着一副黑森森的棺材。卜迎身穿着白色长褂，趴在棺材盖上哭得悲天恸地。 “陆凝，你怎么就这样离开了jiejie呢？jiejie不能没有你啊？你走了，叫jiejie以后怎么活呢？，” 卜迎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眼泪梨花带雨。 “jiejie，我还没有死呢？你哭得我难受！” 声音是从棺材盖的一个小孔传出的，陆凝躺在里面，卜迎的眼泪顺着小洞淌了下来，落到了他的脸上，他不得不说话来劝劝卜迎。 “我知道，有人来了！躺着别动，别出声音！”卜迎非常小声道，接着又继续“呜呜”地啼哭。 “司徒大人，你怎么来了？”陆凝听到卜迎像是对谁说话。 “怎么了？死了？” 陆凝听出声音来，是司徒浪。 “嗯的！” “可否打开来看看？”司徒浪摸寻棺材边缘，问。 卜迎“噗通”一声跪下，求道：“大人，小女子求求你，让死人安宁吧！” “如果我偏要看呢？狼人不配拥有人族的殡礼！狼人应该死在荒野之中，而不是这小小棺材内！”司徒浪掌心运力，推开了棺材盖半个口子，一缕刺眼的光芒射入棺内。 躺在里头的陆凝这时心脏提到了嗓子眼处，往上上不得，往下下不得。只好强力故作平静，佯装死亡。棺材盖从陆凝脚部分推离开，口子越来越大，就快要到他的头处。只要司徒浪一手揪出他来，摸寻脉象，装死再像，也逃不出司徒浪的法眼。 “慢着！司徒将军，你这样做，是对死者极大不敬啊！”学堂教陆凝地舆学的夫子在这千钧一刻的时间点赶了过来，背后站着陆昊。 司徒浪的手松开了棺材盖，里头的陆凝轻声地松了一口气。 “夫子，来得可真是时候啊！你可知里头躺着不是我们人类，而是杀了我们无数同胞的狼族人。”司徒浪冷冷地道。 “无论他是狼人还是人类，既然已经逝世了，就让死者安宁吧！”夫子躬身求道。 外头的声音，躺在棺内的陆凝都听得一清二楚，心里不由道：夫子虽然固执保守，但还是好人！司徒浪你这厮，你若在在刁难的话，改天我定当上你家门报此仇！ “好！那我就让死者安宁！”司徒浪手中凝聚出了一股波力，忽然反手摁住了棺材盖，一股强大的波力隔着棺材盖，经过空气，打在了陆凝的身上。 没有人发觉司徒浪使出了一招“隔空打人”，陆凝只觉得腹部莫名挨了一个重拳，浑身灼烧，像千万只蚂蚁在叮咬，万般痛苦，随后一股血腥味涌了上来， 糟了！要吐血！这个时候千万不能要忍住啊，不能有一丝声音，否则今天遭殃的不止是自己一个人，可能卜迎jiejie和陆昊也难逃其究。 陆凝想到这，强用力把到了嗓子眼的那一股血给咽了下去。这种难受感，无言表达，陆凝心里恨恨道：司徒浪，我不会放过你的！ “噗！”一声，棺盖重新被盖上了，陆凝感觉棺木在动了，被人抬上路了。 目的地是后山坟场。 颠簸了有两个小时这样，陆凝只觉得棺材重重地砸下。接着，听到了jiejie嚷骂声：“我说你们能轻点放吗？就不能对死人尊敬点吗？小心，变成鬼来找你们这群抬棺的！” “哈哈！那得有多少烈鬼来找我们了，”一个抬棺人笑道。接着这五个抬棺人开始往棺材上埋土，土粒子从事先在棺材盖钻出用于陆凝呼吸的空气孔进来，洒了他满脸都是。 “开始了！”陆凝心道。 “呜呜，我不会放过你们这些人的，”诡异阴沉的声音从棺内传了出来，像夜半的乌鸦那般骇人。 一个抬棺人停住了手中埋土的活，竖起耳朵听，惊讶道：“什么声音？从棺材里传出来的，” “鬼啊！”另一个抬棺人扔下手中的铁锹，大喊道。 “还不快跑，” 五个人抬棺人都是半百的人，抬了几十年棺材，哪里见过即将下土的棺材里头有鬼叫声，惊怕不已，都扔下手中的铁锹，向镇里狂奔。 卜迎大声道：“哎喂！你们都是收了钱，怎么都跑了？” 这群抬棺人不再回应，片刻，便不见踪影。 卜迎赶紧跳下了坟坑，用力推开棺材盖，只见陆凝脸色惨白，满脸虚汗。她赶紧扶起陆凝，“陆凝，你没事吧？可别吓姐啊！” 陆凝扶着卜迎站起身来，跨出棺材，勉强地笑道：“没事！”话刚说完，猛然坐在了地上，喘着粗气。 “白半仙说你可以坚持两天的，怎么回事？他骗了我们！”卜迎骂道。 “姐，没有！刚才挨了司徒浪那小人一拳，感觉体内的魂气正在减弱，” “挨了一拳？什么时候的事？” “他隔空打入了一拳！姐，我现在还有口气，我得马上登圣女山！” “陆凝，姐跟你一起去！” “卜迎jiejie，不用了！你知道的，登圣女山是死罪！我在大家眼里，已经死了的人！你不是，还有我那天在学堂后面的小树林遇到过一个圣女，我可以去找她！” “记得回来，jiejie在家给你做你最喜欢吃的粉蒸饺子！” “jiejie，我一定会健健康康回来的！还有一件事，” “什么事？”卜迎问。 “帮我转告陆昊，他永远是我的好朋友！” 卜迎含泪点点头。 陆凝离开了卜迎，沿着崎岖的山道，扶着链索，艰难地往圣女山顶爬行。 爬到半山腰时，陆凝已经浑身没劲，双脚像灌了铅一样，每往上迈出一步，五脏六腑痛得难受。 陆凝越来越虚弱了，死亡似乎可以触手可及，， 母亲天心在雪花中飘舞，呼唤着“凝儿，娘想你了！” “我要活着！” 在死和生临界点，生的念头如此之强！ 是意志力支挣着陆凝继续向山顶爬行，因为那里有生的希望！ 圣女山的四千米是陆凝这辈子走过最遥远最艰难的路程，用了五个多小时，夜黑时终于爬上了山顶。 在山顶上，陆凝没有见到传闻中的圣女修道院，只看到了一面如镜，清澈透底的湖。即使微风拂过，湖面没有一丝波纹。 陆凝再也支挣不住自己的身体了，“轰”一声倒地，幸好还有意识，迷迷糊糊地望着湖面。 忽地，湖面中央冒出了一朵含苞未放的莲花，比人还大，就在不到一分钟时间内长成。莲花慢慢绽放开来，吐露出濛濛雾气。 紧接着，陆凝好像看到莲花中站出了一个浑身荧光的少女，光滑的身子，没有任何遮挡的布料。女子在莲花中翩翩起舞，像春天新发的柳条，似乎身体每一个部位都能扭动。 “喂！”陆凝用力向湖中央的女子唤了一声。 “谁？！竟敢登山偷窥？”少女停下身子，随手招来一身素裙裹在身上，向着陆凝倒地的方向飘飞过来。脚部触及水面，湖面未曾漾出丁点波纹，也不见及脚的素裙被濡湿。 待少女落地，陆凝终于看清少女的脸目了，惊呼：“怎么是你？”说完，像看到了生命里的救星，便昏倒在地。 “怎么也是你啊？你怎么跑到这儿来了？”少女问。 看到陆凝躺在地上，不再动弹，少女慌了，急问：“喂！你醒醒啊？” 陆凝还是没有反应。 救还是不救？ 救吧。往哪儿藏放他，姑姑要是发现非得打死自己不可。再者说，就他难免会有肌体接触，万一真的对这个小子动情了，那该如何是好呢？ 不救吧。这是一条生命，自己又于心何忍！ 少女脑海中挣扎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