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八章 好不要脸的人
雨落雨停,天阴天晴,帝都的天气在变,人们的作息在变,但却有一件事自开始到现在都没变,那便是依然有人在杀人,依然有人在杀杀人的人,而杀平民的人已不再酒楼和茶坊中杀人,因为现在已无人敢去酒楼茶坊,所以,他们现在在暗中杀人,在某些依然有人要去的地方杀人,比如说青楼。 青楼白天本无人,但因那些杀人的人在暗中,在夜色下杀人,所以便使得白天的青楼有了人,而了解了此点的杀手也就化妆成了平民准备在白天,在有人的青楼中杀人。 在青楼中有人被杀的事还未开始两天,但经过了前些时日的死人事件后,某些明眼人都不再来烟花河畔,因为他们看出了杀人的战场已经转移到了此处,不过仍然有人来,便是那些风流成性,不进烟花之地便不能活的人,还有那些整天伶仃大醉,几乎不闻身外事的酒鬼,以及那些富有却比较愚蠢的公子哥。 雨后的第一缕阳光从云层下泻落,落于人身微暖,落于屋瓦上些许水珠折射出晶莹的光线,落于那些在白天便站在栏前招着红袖的姑娘身上,使得姑娘们的容颜绝美,身段比以往更加娇好,不过姑娘们的心情却并不如他们的笑容一般好,因为,眼下是白天,再加之这一两日烟花河畔突然就失去了往日的人声鼎沸,所以她们的腰包也不再像以前那般鼓鼓囊囊。 栏前,有姑娘靠在缠绕着红纱的木柱上慢招着红袖,有些淡淡睡意的捂着这朱唇打了个哈欠,然后看着河畔柳树下的路人,说道:“这都是怎么了,怎么两夜之间就变得这般冷清了?那些富商公子怎么说不来就不来了?还有这大白天的就要我们出来接客?你看楼下的人有多少?有多少会在这个时段进楼来?” 姑娘们很多都不知情,但有一两个却是略知一二,而旁侧之人便是其中之一,于是在闻言后靠过身来低声说道:“meimei可能不知,如今那些杀人的人已经来到了烟花河畔,那些官员或者得到消息的富商当然不可能再来,毕竟命可是最重要的,若是没有了命,还怎么享受温香软玉?恐怕连家产会落到谁的手上都还不知。” 那姑娘一惊,失去了睡意,赫然站直了身体,停下了招袖的手,脸色一变道:“难怪要在白天开门,原来是因为这样。”她的手有些僵硬,眼中明显有着害怕的神色,说道:“那么我们岂不是有性命之忧?怎么让我们这么冒险?真不当我们是人的还是怎么的?” 旁侧的姑娘继续招着红袖,用使人熟软的话语引诱着楼下的路人,说道:“你担心什么,前两天有些楼中是死了人,但死的都是客人,根本就没有一个姑娘受害,也没有一个姑娘受伤,想来那些杀人的人也知道我们是苦命人,所以并不想殃及我们。” 不想殃及并不是不会殃及,所以那姑娘依然担忧,说道:“刀剑可无眼,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落在了你我的身上,我觉得还是赶紧走的好。”她抚着自己的脸颊,说道:“我入行也不算短了,好不容易碰到一个要给我赎身的人,我可不想在大好日子来临之前便死在这烟花河畔。” 旁侧姑娘停下手中的动作侧头看她,眼中露出羡慕的眼光,说道:“meimei你运气好,被一个有钱的老爷看中,眼看便要脱离苦海了。”她微微停顿了一下,眼中神色被哀伤无奈淹没,道:“但问题是经这么一闹,那老爷很可能不会再来了,你还能走哪去?或许这就是命,入了这楼还怎么能轻易出去?” 那姑娘有些不悦,说道:“jiejie你就不能盼我点好么?”说罢,她也是叹了口气,因为这是实话,毕竟那老爷能看上自己也肯定能看上别人,说不定就在这段时间之内便会忘了自己,便道:“不过jiejie说得也对,或许这就是我的命。” 正在说话间,有声音从楼下传来,其中包含着两人的名字,于是两人便转身向着楼下走去,说道:“希望你我的命好一点吧,千万别遇见那些杀人的人。” 楼下,有十几个客人,三三两两的分坐于几张桌前,有公子模样、有富商脸庞,还有几个抓起酒壶便往嘴里灌的酒鬼,见此,随同其他姑娘下楼的两个姑娘心中稍松,然后又悄然看了看每一个客人的腰间,眼中的担忧之色才逐渐隐没了下去,心想这些人之中应该不会有杀人的人才对。 姑娘们在老鸨笑颜如花的安排下分别坐在了客人的身旁,正准备拈着衣袖倒酒,却见门口处又有着十几人陆续走了进来,于是都不觉有些奇怪,都暗自心想,昨天的生意不过寥寥几人,今日怎么这般时段便来了这么多人?难不成那些不敢在夜间前来的人都将时间改在了白日? 新来的人被老鸨带上了二楼,然后便又有人从门外而来,不过此次来的人不多,只有两个,让姑娘们眼中一亮的是,其中一名长发披肩的蓝衣公子之俊俏,几乎是万中挑一,而另一个白衣金边腰带的人虽然也不难看,可相比之下就逊色了不少。 两人在堂中站了片刻,而后便走到了角落处那张因光线有些阴暗而无人坐的桌前,待得坐定,那蓝衣公子便是一手轻摇着折扇,一手提壶倒酒,而旁侧的白衣公子则一边拿起桌上的说过放入嘴里,一边皱眉皱脸的侧头看他。 见此,蓝衣公子端杯浅抿,一双本只有女人才又的丹凤眼不管的落在姑娘们的脸上胸上以及腰间,说道:“真不懂那些人为何对烟花之地恶言相向,这等仙境应该得到更多的美誉才对。”说罢,他似乎发现了旁侧人的异样的眼光,不由问道:“进入此地不看姑娘却看我,你难不成有断袖之好?” 白衣公子将手中水果咬得一声脆响,然后呸的一声吐掉一块皮,说道:“没什么,只是觉得前辈很好看,很让我辈嫉妒羡慕,恨不得也拥有这样一张万中无一的脸。”话虽如此,心中却非这般想,他将目光从其摇动的折扇上收回,心想明明是一个满脸胡茬的大汉,却偏偏弄出这么一副模样,恶心不恶心,若不是你乃六道灵轮,小爷我必定抢了你腰带中的珠子。 蓝衣公子却似从其双眼便看出了其心中所想,说道:“这张脸不是我的脸,那张大汉的脸也不是我的脸,我要是取了腰带中的珠子,露出了本来面目,那么这里便会发生一场灾难。”他侧头看旁侧之人,“你现在这张脸并非你的脸,你要是露出本来面目,想必也会发生一场灾难。”
白衣公子一时间没能听懂其意,咀嚼着口中果rou不解的问道:“为什么取了珠子便会引来灾难?”他环视楼中之人,说道:“莫非这里有人认识你本来的那张脸?” 蓝衣公子摇头,摇着手中折扇,将风摇上肩头,轻拂其几率长发,说道:“若不是你,我根本就不会出宫,更不会来这般地方,又怎么可能在此处被人认出。” 白衣公子将手中果核放在桌上后从新拿了一个水果,疑惑的问道:“那露出本来面目便会引来灾难一说是什么意思?” 蓝衣公子微微抬头,用指间勾起嘴角的一滴水渍,然后优雅的将之弹掉,说道:“因为我的本来面目会让所有的姑娘疯狂,更会让那些食客发狂,所以自然会引起灾难。”不待白衣公子开口,他又缓缓说道:“而你的本来面目实在是太过惨不忍睹,所以同样会引起灾难。” 白衣公子先是一怔,而后便是大怒,怒得一把捏碎了手中的水果,怒得一把将捏碎的水果扔在了蓝衣公子的身上,咬牙切齿道:“作为前辈,你应该要脸才对,可我发现你真真是好不要脸!好无耻,简直是无耻至极!” 蓝衣公子摇扇的手一停,眼中泛冷的看着他,说道:“你说谁不要脸?” 从几次的接触,从简单的交谈,白衣公子已经知道了眼前人欠武小剑一命,所以他眼下对其已无多少惧意,于是,他一字一句认认真真的道:“我说你好不要脸!” 蓝衣公子便是武小剑所救过的人,便是那日在皇宫城墙外抓住莫小九要之赔钱的胡茬大汉,他因为那只短笛而不能伤害旁侧人,于是只得面色含霜,双眼含怒的说道:“你敢说我不要脸?你敢再说一句,信不信我打得你没有脸?!”说着,他收起折扇攥起了五指,攥出了一阵劈啪作响。 白衣公子便是用敛息幻形珠改变了容貌的莫小九,他毫不退缩的挺胸抬头,重复道:“你不仅不要脸,还极度无耻,从来都没见过你这般无耻的人!” 蓝衣公子大怒,但即便怒到极致也无可奈何,所以只得狠狠的甩开了五指,端起酒杯便是一饮而尽,过了片刻后说道:“你这是嫉妒,你才是不要脸!” 莫小九张口便将手中的水果咬掉了一快,恶狠狠的模样就仿佛手的水果便是旁侧的人一般,他道:“说什么都是你无耻,都是你不要脸,若不然你有本事将身上的珠子拿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