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五章 残酷的战场
一阵隆隆的炮声过后,一枚枚迫击炮弹疾快的穿出白色的火药烟雾,在天空中化过一道道优美的弧线,伴随着一声声尖锐呼啸,降落在仓惶的淮军队列当中。【】 长长的尾啸音似乎还在耳边回响,“轰轰——”的爆炸声就在淮军队列中传出。十二门迫击炮的急射,拿炮弹落得真跟下雨的一样。 轰轰的响个不停!每一团浓烟腾空升起,就会有几个或是更多不幸的清兵死伤流血。这一刻,整个天地仿佛都在爆炸声中颤抖…… 张文宣胸腔里的空气好似凝固了一样。那黑云压城一般的破灭,他内心里的感受是那样的喜庆,自己似乎眨眼间就进了十八层阿鼻地狱。 淮军没有火炮,没有重机枪,一些士兵甚至连杆枪都没有。张文宣有一千多人,他们面对的只是一个大队的秦军士兵,但根本挡不住。 秦军枪法精准,珠落玉盘一样清脆的枪声下,是本就被隆隆炮声吓得魂飞魄散的淮军不停的被打死打伤。 撤退的路上淮军已经是尸横遍野了。 “上刺刀,全体上刺刀。”个子不大的高琼大声吼叫道,同时手中高举起了指挥刀。 “弟兄们,随我杀啊……”一个上尉中队长高声叫道。 “杀啊……”瞬间整个大队的四五百人,齐声呐喊着。 …… 司元亨纵马来到骑兵队前。手握着一柄老式的藏族弯刀。作为一个改了汉姓的藏人,司元亨却没改变自己刚猛的本色。高声叫喊着:“弟兄们,是汉子的。跟我杀啊……”一带马缰,纵马向着不远处的清军马队冲杀过去。 他身后只有一个中队的骑兵跟随,大队的主力还在后头。 但司元亨不愿意再等。 眼下清兵士气低迷,正是骑兵出击的最好时候。 是的,他们人多。但他们人多又算得了什么?不是人多就能打得。 “杀啊……”.十名骑兵齐声高叫。整个战场上秦军大局已定,是以秦军骑兵人数虽少,但个个无不是气势高昂,信心十足。 “杀啊……”高举的战刀向前猛劈,一百骑都不到的秦军骑兵照着至少有二百骑的淮军马队残部冲了去。 “杀啊……” “杀啊……啊……” 徐邦道高举着腰刀。拼命鼓舞着士气。 “螳臂当车,不自量力。”看着不远处的徐邦道,司元亨心中冷冷一笑。清军兵无斗志,现在队形都已经乱了,还拿什么来阻挡自己的冲锋? 弯刀划过一道银光,吻过一敌的咽喉,回刀磕去另一把刺来的马刀,司元亨别看做了少校大队长,但武艺半分不落下。转手就还了一刀。一颗脑袋飞了开。 带着身后的骑兵,司元亨一头撞进清兵队中。一把弯刀寒光乱舞,上下翻飞。所到之处残肢断臂,惨叫连天。明明人少。但秦军却在一开始就奠定了胜局。.十骑兵就像是一柄削铁如泥的宝剑插进了豆腐中,所到之处无有一丝阻碍。 那被裹进骑兵当中的徐邦道本人,就像是一股汇入大江的小河。翻卷起一朵浪花,却转眼间就在阵中消失了。 …… 雷鸣般的爆炸声在耳边响起。罗荣光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阵气浪从脚下猛地掀翻在了地下,摔得头晕目眩。 半天他才爬起身来。轰鸣的爆炸声依旧响彻天地,但罗荣光的脑子却是一片空白,两耳也嗡嗡的,像似有一百只蜜蜂在耳朵不停地闹着里一样,外面什么声音都听不到。扯着脖子他厉声吼道:“开炮,给我开炮!打,打!还击——” 态度鉴定。这时他镇守大沽口多年来养成的坚毅,如果历史不曾改变,在1900年之前的二十多年里,罗荣光还将一直守卫在大沽口。但现在他的声音中拿一股惊慌是掩都掩不住的。 没人去搭理他,这时候谁会有那个时间?城头被炸。这些本来就是一帮勉强拼凑起来的守军,现在已经炸营一般的向城内逃去开。错乱纷扰之中谁还有空去理会罗荣光!? 巨大的爆炸声以及那可怕可怖的密集炮火已经让这些清兵吓破了胆!如此猛烈的炮火覆盖,仿佛要翻天覆地了一般,历经了昨日的大败后的淮军,有谁心里能承受得了? 罗荣光怒极发狠,猛地抽出腰刀,‘唰’的一刀砍下了一名惊慌失措的淮军士兵的首级,拎着血淋淋的脑袋向四周厉声喝道:“谁敢再逃?斩立决!” “快整队,都给我还击。各军都听令,凡有乱窜者,杀无赦!” 厉声吼叫着的罗荣光如同厉鬼一样。周边的溃兵也像是见到了厉鬼一样纷纷得散开,避开他后再接着继续向城墙下逃跑。再由败兵远远看见罗荣光的样子,便知趣的从旁边绕道溜了过去!罗荣光是又急又气,正不知如何是好之际,一颗炮弹落在他身边。 轰然爆炸,土沙飞溅中壮悍的罗荣光像一片枯枝败叶般崩飞了去…… 火药爆炸,强大冲击力在瞬间将整个薄皮弹壳撕成碎片,里面装的还有少许铁屑。每一枚开花弹在爆炸的眨眼间,就会产生无数的小碎片(细铁屑)在人群中四射乱穿…… 当数以千计万计的弹片以及铁屑钻入清兵们的身体时,无数人在撕心裂肺的惨叫着,他们凄厉的叫喊声即刻响彻在了宝应县城的上空。 惨叫声此起彼落,惨叫声络绎不绝。战场血rou横飞,城外原本碧绿色的麦田,在炮弹爆炸过后,就像是沾了一点番茄汁似的绿色抹布。 战场上留下了遍地的尸体,还有痛苦不堪的众多伤兵。 一名华盛军的英.官在他后来的回忆录中写道:“……我们的士兵们离开了安全的胶州湾,离开了他们舒适的生活的地方,来到这个残酷的战场。很多人几乎是在战争来临的第一刻,就因为无法马上适应战争而立刻在残酷的战斗中丧命……” 当然,秦军的伤亡肯定也是有的。只是淮军看不到。 英法德三国精心训练半年有余的华盛军,都没有真正意义上冲锋陷阵,就随着淮军主力的败溃而一路往南撤退,最终在一条不大的河边被秦军咬住,然后悲惨的遭遇了全军被歼的耻辱。
随军的英国《卫报》的战地记者詹姆士.科林在他发回的《战地纪实》中写道: “士兵们得到命令,必须坚守在小河边,将秦军军队重新推回南面去。否则,整个整个部队就会崩溃,进而,整个华盛军就会随之解体。 ……华盛军的士兵们沿着平坦的地表向进攻的敌人发起反击,死神始终伴随着他们,不断有人被子弹击中,就地躺下低声哀嚎,他们不敢太大声,生怕在这死神笼罩的黑夜里,引来子弹的攒射…… 只短短的半个小时不到,在秦军部队的密集火力和近距离的手榴弹投掷下,士兵们被迫退往小河的另一边,他们痛骂着自己的野炮部队,抱怨秦军的勇猛和强大的活力。部队的士气很糟糕,士兵们已经失去了胜利的信心,哪怕只是这一小战的胜利。 我注意到,之前排在队伍最前面的那些华盛军中最勇猛的士兵,似乎都没能撤下来,不知道他们现在在哪里,如果他们没有投降,愿上帝保佑他们…… ……在长达十分钟的漫长炮击之后,是的十分钟,很长很长的时间。没有在战场上无助的经历炮火煎熬的人是无法理解时间的漫长的。第三步兵营的营长格雷少校再次发动了进攻。因为他们对面的秦军分出一支部队从侧面开始了进攻,华盛军正面的敌人兵力削弱了,所以格雷少校希望用进攻来打退正面的敌人,然后大部队从容的解决侧面上来的敌人。这一次他的口气很严厉,于是进攻部队的人数更加众多起来。参加的士兵并不只是第三步兵营的,所以这一次的战斗持续了很长时间,士兵们坚持了很久,尽管一直在不断地损失,但是他们没有撤下来,他们始终在坚持……他们重复着向前、停止、卧倒、起身、继续向前…… ……我看见之前接受过我采访的曼因斯坦中尉被抬了下来,他的喉咙被从侧面打穿了,血不断地冲进气管,这让他的嘴里不断地喷着血沫。一直等到军医给他做了喉部插管之后,他才终于暂时平静了下来…… ……这场残酷的争夺战还在继续……” 在夜间的战斗中倒了霉的还有多国组成的战地观察团。这些大鼻子在平常的时候绝对是淮军官兵不敢招惹的存在,但是在夜晚,在兵荒马乱的时候,别说是洋人,对于一些求活命的兵痞来说,就是参将副将总兵,该下手的时候也会下手! 总数五十来人的战地观察团自上一回的损失之后,这回遭受了一次真正的重创,天亮后的清点,竟然有一半人不再了。这其中甚至包括了俄国和美国的观察团团长,两个准将级别的大人物…… 而那些失踪的人中,真正在秦军手中的只有两个。两个人里绝对没有俄美观察团的准将团长!(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