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国难当头
1937年10月的一天,晌午刚过,回家吃中饭的茶客们还没出来,一个头戴礼帽,身穿长衫,手提藤箱的中年人出现在李彪的视野。 好眼熟呀! 李彪送完父母回家后,正烦闷的倚在自家店门前发愣,刚好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信步走进茶馆。 他脸色白净,神态安然的正在茶馆柜台前对着王诗儿抱拳施礼,朗声介绍说:“在下黎穆骋,是这一带的云游郎中,听说贵宝号老掌柜得一疑症,能否一瞧” 王诗儿疑惑的看着来人,似曾眼熟,却又一时想不起来,但她依然警醒的打量着他,并未接话。 李彪心里一惊,这不是李栕大哥吗?他怎么这幅装束,看这身材,形态,应该就是李栕啊,只是没了络腮胡而已,可他为什么不来找自己呢?该不会他们还有什么规矩吧。 他这样想着,很感狐疑,他便竖起耳朵来聆听,那人又对诗儿说到:“少掌柜,我可是诚心而来,瞧不好老掌柜的病我可以分文不取,瞧好了只消掌柜的资助一晚的房钱,怎样?” 王诗儿正在沉思间,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事情?该不会有诈吧,吃多了亏的王诗儿也变得谨慎起来。 这时,后厢房传来王老掌柜的话声,“让他进来吧!” 李彪飞快的蜇回店里,与正好出来的李谛几乎撞个满怀。 “咋回事你?”李谛问。 “拉肚子呢。”李彪慌乱的回答,他不想让他二哥知道他的秘密,所以也就即兴撒了个谎,他要赶紧躲进后厢房,他知道与自己厢房只是一墙之隔的那间屋里正住着王老掌柜。 他竖起耳朵贴紧墙跟,仔细的聆听起来,果然,只听得隔壁传来“李栕同志!你终于回来了,欢迎你!” 这是王老掌柜的声音,之后便是一阵“呜呜”的哭声。 李彪很是纳闷,李栕大哥刚才不是自称黎穆骋吗?他为什么要化妆成郎中去见王有情呢,他到底是王掌柜的什么人呢? “王老掌柜病得不轻啊……”尔后便是李栕中肯的说话声。 “我没有病,只要党相信我,我一定还是一个坚强的共产主义战士。” 李栕怜惜的看着他,语重心长的说:“王有情同志,你受苦了,我谨代表我个人坚信你是好样的。” 王老掌柜迟疑了一会,嗫嚅着说:“我不怕牺牲,前些日子,我的命在涌欣时就差点交代了,现在我接受党的任何审查,——我相信组织,人正不怕影子歪,组织会给我一个清白公正的评判。” 李栕说:“清者自清,我经过那次事件之后就参加长征去了。所以没有很好的正视这次事件,现在国难当头,国共又开始合作了,全国都已结成抗日民族统一战线。 ——你是这里的老同志了,组织上考虑恢复你的工作,你能去山上通知老贺他们下山接受整编,参加新四军开赴抗日前线吗?” “能!”王老掌柜几乎是不假思索毫不犹豫的回答。 “当然,这也是党对你的考验!你是老党员了,我们的组织程序还是要走一走的,根据这一段时期党对你的观察,你应该还是一位好同志! 问题也许出在大革命低潮时期那次组织名单的泄密。据我们的内线传回来的消息,黑狗子李诌祝在拘捕陈母之前就看过那份地下党留守人员的名单,也就是说那个时候他们就在暗中盯上你了…… 现在是国共合作期间,他们应该有所收敛,我刚才进来的时候也观察了一番,似乎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人员,以前所发生过的一切应该是个误会,我们还是相信你对党的忠诚!” 李栕一口气说着,几乎不给王老掌柜插话的机会,他看着异常激动的王有情,又不无担忧的重申了一句,“不过这还只是我个人的意见,并不代表组织。” 然而,此时的王有情已是啜泣成声,他终于等到了拨云见日的一天,这段时期,要知道他的内心承受了多大的心理压力,自从看到李栕安安稳稳的坐在他的面前之时,他便什么都已释然。
是的,作为一个坚贞的革命者,他可以无视自己的生命,但他却不能亵渎自己的信仰,他不怕黑狗子们的皮鞭,他只要自己的同志平平安安就行。 现在,他看到了当初误以为出事的同志安然无恙,这已经比什么样的安慰都强过百倍。 他尽情的摇晃着李栕的手,激动的说:“谢谢李栕同志!我一定不会辜负党组织对我的殷切厚望,坚决完成党交给我的任务!” 李栕也动情的与他握手道别,并说他还有更重要的任务需要完成,上山通知游击队接受改编的事情就算拜托给他了,说完便踢开椅子径自朝外走去。 李彪飞快的冲出屋子,他很想出去与李栕大哥交接他吩咐给他的任务,并且他也很想见见他了,这个比亲兄弟都亲的大哥这一出去就是几年,他该不会忘了他们当初的约定吧。 然而,等他来到前门,却只看见李栕对他视若无睹般的径自远去,他很纳闷,大哥不可能不知道他的百货行啊,记得当初还是他提议让自己接手这家门店的啊。 并且就在他刚刚出来的时候,他与李栕的目光正好对视了一下,他已经清楚的看出那就是他的李栕大哥,可是他却为什么对自己熟视无睹呢。 他看着李栕远去的背影,他决定跟上去问个究竟,也许他是不方便同自己招呼了呢,也许是时日相隔久了,他不敢贸然同自己接触。 李彪就这样悄悄地跟在他的身后,到了拐角的一个僻静处所,他正要凑上去与李栕相认。 却在李栕的前方忽然出现了好几个手持短枪的黑衣蒙面人,他们不由分说,拔枪就朝李栕“啪啪啪”的开起枪来。 李彪离得有些远了,完全超出了他无影神指的攻击范围,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他唯有躲在暗处扼腕长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