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遇狼

    第四十五章遇狼

    寒山.玄隐.掌门小院

    屋子里炭火很足，暖洋洋地好似春日。幽琴一进门便脱了毛披风，内里竟还是一身未出阁的女子装束，她把披风挂好，笑着问道：“师兄近日可好？”

    玄隐掌门刚刚似有一瞬恍惚，他的小师妹就俏生生地站在那里唤着他师兄，好像那么多年从来都只是梦境，时光还在手里，他们还在懵懂的年少。“前几日下山猎了几只黄羊，想着你好这一口，今天叫你过来吃锅子。”玄远博指了指做好的火锅，有些感慨道，“这么多年都守在这寒山，都快不记得草原的模样了。”

    幽琴坐到他的对面，冬日天冷，索性便在炕上支了小桌，倒也舒坦。玄隐老一辈的人要么丧命沙场江湖，要么下山回家，就剩这师兄妹二人了。“后悔了？”幽琴看着切好的黄羊rou和菜蔬，挑挑眉毛，眼角眉梢竟添了几分少年般的狡黠戏谑，只是皱纹已生，纵是保养的再好，美人也是老去了。

    “哪里会后悔？”玄远博也学着她的样子挑挑眉毛，给二人的杯子满上了酒，“我玄远博做事从不后悔。”只是玄远博，不是医侠不是玄隐掌门不是其他，他的名字，无需那么多头衔地衬托，也衬托不起，就是这么个人。他明明是懒懒散散地倚在床头，倒着酒，可突然散发的光芒还是能刺痛别人的眼睛，端的是气魄。

    幽琴却是好笑，老小孩啊老小孩，都多大岁数了还搞这一套，当她不知道他心里想什么似的。“小韵儿可没给我来过信，更别说小裂子了。”索性直接说出来，省得饭也吃得不痛快，说完又好像意犹未尽似的，又添了一句，“韵儿那孩子，自下山后就没给我来过几次消息，还比不得裂儿呢。”还腹诽别人呢，看自己，不也是这样了。

    “就知道说嘴，”玄远博把rou倒进滚了的锅子里，“就咱这地界，冷韵比不得裂儿有玄隐的根基在那里，她又能找谁给你送信呢？”

    窗外大雪纷飞，鹅毛似的下着，不一会地上就厚厚一层，可屋内这样温暖，从皮肤暖到心里。“那你来找我作甚？”幽琴气笑了，她师兄倒打一耙的功力见长啊，“也不知道两个孩子怎么样了，那草原上缺东少西的，要不是大伽克尔会，我才不放他们去那里。”

    得，玄远博这打探消息的还得倒着来哄别人：“孩子们都长大了，咱们这个年纪的时候不比他们艰苦？”

    “这哪能一样？”幽琴吃着玄远博给她捞的黄羊rou，就着温酒，觉得四肢百骸无一不舒畅。就这样，她还得讽刺几句玄远博。

    “这哪里会不一样？”玄远博摆摆手，不欲跟护犊子的师妹计较，“阿琴不是我说你啊，这护犊子也不是这个护法，小孩子总是要长大的。”

    “哼！”幽琴翻个白眼，索性不说话了。臭老头子还以为我不知道你的，找我不就是想打探点你宝贝徒弟的消息，还说我护犊子，你不也一样。

    玄远博看到她这个样子，却也不恼，乐呵呵地笑了一声，抿了口小酒。中原的酒味道真不错啊，只是没有浩荒的烈性，人老了，喝点这样的淡酒也挺好。

    有吃喝了一阵子，幽琴开口说道：“韵儿把剩下的影卫都调走了，传回来的消息说两个人拜见了寒山族长，离了浩荒大帐，正在草原上磨练呢。”还是说了，总不能让她师兄担心地睡不着觉吧。

    “嗯……”玄远博又抿了口酒，思绪飘到了很久以前，那时他还常去草原上游荡，那个跟着狼群的孩子，眼睛很亮。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按下这枝不表，且听我表表那枝。

    话说凌空裂转身离了那断崖，恍惚间，竟是走到了那处被下了“死水”之毒的海子。

    只是眼前的景象吓了他一跳，纵是见过尸山血海的人，见了也禁皱起了眉毛。

    原本还算清澈的水发黄变绿，上面漂浮着奇怪的泡泡，几具人的尸体漂浮其上。可在湖边结了冰的地方，全是血色，狼的尸体和着鲜血一起被冻成冰块，这是……是他的狼群，他认识这些狼。

    身后传来低低的呜咽，凌空裂转头望去，一匹孤狼站在湖畔的巨石旁，身上雪白的毛色被鲜血染的斑驳，明明是狼群中的王者，可他硬生生在它的身上看到了丝老态，狼叔也老了啊，那个时代的人类英雄有许多都倒下了，只剩下这匹白狼傲视草原，但狼叔也老了啊。他听的懂老狼的呜咽，老狼在自己悲伤时还劝他不要悲伤。

    凌空裂转身跪在老狼身前，执儿孙礼，抿唇发出呼啸。狼叔，曾经的狼崽子回来了，狼崽子想复仇、想当狼王。老狼转过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跃下巨石盯着他的眼睛。

    半晌，老狼移开了眼，伸嘴咬住了他的手，拉他起身。

    又有风起了，白狼的身子渐渐隐没在风雪里，连着跟着它身后的少年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