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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杀夫报仇(七)

    “辛苦你了南风。”

    “小姐说这话折煞南风了。”南风忙摇头,但随即压低声音凝重道,“小姐请石先生来,难道老爷大公子他们真的都是周贤害死的?”

    南风是大哥的人,对周贤也一直没好感,人后都是直呼其名的,就好像人后喊自己“小姐”一样。

    魏初笑了,南风平素看着冷冰冰的,但这种小执着显得特别可爱。

    想到南风最终的下场,她笑容淡了下来,握住了南风的手,亦压低声音道:“不会错的,周贤忌惮大哥名望比他高,本事比他强,早就想除之后快,且周贤一直想得到文人的支持,身为文人清客之首的父亲却对他不冷不热,不肯给他铺路,他自然是恨上父亲了。”

    还有一点她没说,周贤觊觎魏家的宝藏,除了母亲,大哥和宁儿死前,恐怕也都是受尽折磨的。

    她闭了闭眼,强压下心头的恨与痛,狠绝地道:“可恨我察觉得太晚了,挽回不了,唯有替他们报仇了。今日我虽在人前下了周贤的脸,但周贤毕竟拥兵五十万,他此刻束手束脚是不敢动江州府的文人们,但一旦他发现忍下去没用,或者忍不了了,来个一不做二不休,不但那些文人性命危矣,你我也在劫难逃。”

    她造势逼得周贤不得不默许她留在魏府,不过是寻得一喘息余地,来寻求外援,想要翻盘报仇,靠她一个人的力量绝无可能。

    南风心疼地道:“小姐想要做什么,南风便跟着你做什么”

    魏初笑了笑:“那现在替我研磨吧。”

    魏初伏案疾书,写写停停,一直折腾了一个下午,入了夜便去灵堂守着。

    前世,四位至亲她都没能送上最后一程,这是魏初心中永远的遗憾。

    重生一次,无力改变亲人的命运,至少能好好为他们守一次灵。

    她面容安详,眼眸低垂,口中默默念诵着往生咒。

    光线一暗,灵堂前已站了一个戴着纱帽的男子,从身形可以看出应该是一位身形消瘦的老者,他身后还跟着一个一看握着把佩剑,体貌气势一看就武功高强的青年。

    魏初慢慢站起来,一揖拜下:“石伯伯。”

    见她这与身份打扮不相符的男式礼仪,老者在纱帽下发出一声轻叹:“阿初,多年不见,都快认不出来了。”

    魏初的眼眶微微泛红,她小时候父亲和石棉泰还是知己至交,关系非常好,她跟着哥哥弟弟去石伯伯家玩,喜欢和哥哥弟弟一样行男孩子的礼,她那时候多调皮啊,父亲担心她没个女孩子的样子,石伯伯却说姑娘家皮点也好,长大了泼辣精干,不会被夫君压了一头。

    她执意嫁给周贤时,家里人都劝阻她,父亲还请了石伯伯来,石伯伯说周贤有狼子野心,不是个忠厚的人,她将来要吃苦,她心里不高兴,第一次顶撞了石伯伯。

    想到过去,她心中无比悔恨,她噗通一声跪了下去,凄声道:“石伯伯,阿初知道错了,可是太晚了,父母兄弟含恨而亡,阿初心中好恨,却不知该去求助谁,阿初只能求助石伯伯了。”

    石棉泰掀了纱帽,将魏初扶起来:“孩子,走到今日这一步,也不尽是你的错,你莫要太过自责。”

    石棉泰人如其姓,长着一张石头般冷硬的国字脸,性格也十分顽固,但对魏初却是从来都和蔼慈祥,如今这张苍老了许多的脸上又露出了熟悉的慈爱包容之色,魏初仿佛找到了依靠一般,伏在这位长辈怀里失声痛哭。

    过了许久魏初才止了哭。

    石棉泰给魏清竹的牌位上了香,一声叹息:“我生平最佩服的就是你父亲,他生平所愿便是畅游天下,听松品茶,但他责任感太强,以匡扶天下为毕生职责,他辅佐了三代帝王,便是退下来还不忘集结天下文士于这江州府,一来是爱惜他们的才华,保护他们免受战乱之苦,二来也是给天下各路起义人马一个信号。”

    告诉大家,这群未来的国之栋梁在这里看着呢,谁也不要乱来。

    “个人能力有限,你父亲却用自己的方式在保护着这个国家,这点我万万不能及。”

    魏初眼眶湿润,她一直知道父亲是个伟大的人。

    当初周炀帝上位十载,收拢了权势,便开始露出残暴好战穷-奢-yin-欲的本性,施行暴-政无数,甚至一个不痛快就能轻易杖杀朝廷大臣,后来还做出强占臣妻的行为。

    父亲魏清竹当时还是百官之首的左丞相,因受了先帝托孤,对周炀帝死死劝戒,最后甚至当庭触柱。

    险些就没救回来,后来父亲就时常有头痛的毛病,眼睛也不好了,但他总说再来一次他还是会做同样的事,这是他为人臣子的职责。

    父亲心灰意冷之下辞官归乡,看似过得怡然自得,但魏初知道父亲是非常遗憾的,周炀帝败坏这个国家,他心里只有痛惜与煎熬。

    他也是希望周贤能够成功改朝换代的,可周贤辜负了他。

    石棉泰道:“阿初,石伯伯带你走吧,周贤已成气候,你我都动不得他,但这天下是谁的还未可知,一旦周贤落败他自然没有活路。”

    可是前世周贤做了皇帝。

    魏初不会以为没了自己周贤就当不了皇帝,而且她一刻也看不得周贤得意下去了。

    她从袖子中取出一个信封:“石伯伯,这里头是周贤五十万大军的兵力分布图,黑笔画的是已经确定的,朱砂所画是不完全肯定的,你看可有用处?”

    石棉泰一惊:“你怎么会知道这个?”

    自然是前世进宫之后柳昭昭跟她说的。

    当时她还看不出柳昭昭的炫耀之心,仿佛在告诉她这些东西你这个妻子不知道,我却知道得一清二楚。

    当时魏初日日虚度光阴,毫无消遣,多少就听了一些,记了一些。白日她绞尽脑汁地回忆,好歹回忆起了大半,若知道有这么一天,当时她定要一字不差一点不漏地记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