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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7章番外【原来】

    李卫也不答话,径直从桌上的提梁白玉壶倒了一杯茶,在递给安云桥时,袖子不甚扫到了茶水,带了几分涟漪,待要重新换一杯,安云桥已出言问道:“你想说什么?”

    李卫赦然望着已经平静如初的茶水,将之递到安云桥面前,“奴才斗胆,请娘娘尝一尝这茶水的味道。·”复又补充道:“只小小一口便可,万不可多饮。”

    见他说得慎重,安云桥依言轻抿一口,随即疑惑地看着李卫,只见他道:“主子可曾尝到隐藏在这茶水的些许辛辣之气?”

    安云桥细细品了品残余在口的茶,不知是因为仔细了还是心理作用,果然在茶水尝到一丝微不可察的辛辣之气,同一时刻,脑海掠过一段关于红花的描述:性温,味辛,活血通经、散瘀止痛。

    至此,安云桥已可确信这茶水被人掺了红花,虽然份量极微小,但人每日都要饮用大量的水,如此一来,即使再轻微的份量累积在一起也相当可观了,日复一日下来,她的孩子真有可能保不住!

    “李芮盈!”安云桥狠狠将上好白瓷制成的茶盏扫落在地,眼尽是阴毒狰狞之色。从来只有她算计人的份,如今却险些被人算计了,而且还想害她腹好不容易得来的孩儿,她恨不得将李芮盈五马分尸,挫骨扬灰!

    画眉见状忙问道:“主子,要不要奴婢现在就去将此事告之王爷,让他将李芮盈抓起来?也好永绝后患。”

    安云桥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看向李卫,显然是想听取他的意见,李卫略一沉思道:“恕奴才直言,想凭此事定李芮盈的罪,只怕很难。她在这件事上做得极为小心,连奴才都瞒着。纵然王爷发现水有红花,可是主子又凭什么去证明是李芮盈所为呢,单凭奴才一人的证词,很难令人信服;而且李芮盈若知道这回没害成主子,必然又会去动别的脑筋,而奴才又不能再替主子盯着她,主子反而容易吃亏!”

    安云桥微微点头,“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罢了,我便再忍她几日,等将来孩子生下后再慢慢收拾。”

    李卫见状,赶紧跪下表忠心,“奴才纵然肝脑涂地,粉身碎骨,也要替主子除掉李芮盈!”

    安云桥面色稍霁,微笑道:“你很好,这次若不是你,我也不能发现李芮盈的诡计。说吧,你想要什么?”

    “主子英明。”李卫抬起头,眼里闪烁着异样的光彩,“奴才想要摆脱眼前的身份。”

    安云桥对他的回答并不意外,李卫是一个聪明人,而聪明人往往有着不安于现状的野心与**,“只要你忠心替我办事,我可以向你保证,将来必会给你不亚于张成的荣耀!”

    “多谢主子。”灯光下,李卫嘴角轻轻勾起一个诡异的弧度。

    自这一夜之后,安云桥借口厨房送来的水有异味,命人自宫外另行取泉水为已所用。而芮盈在等了几天后,发现安云桥的孩子依旧好好待在腹,心下奇怪,命人打探之后得知此事,疑心她是发现了自己下在水的红花,不过倒也没有怀疑到李卫头上。·

    日子在不咸不淡的过了几天后,李卫一次去找孙大由喝酒,在洒过三巡后,孙大由指着李卫道:“老弟,你不够意思啊!”

    “老哥此话怎讲?”李卫放下酒杯讶然问道。

    “你说你知道了熹妃娘娘下药那么重要的事怎么连老哥也不透露,怎么着,还怕老哥会抢你的功劳啊?”

    “哪能啊。”听到是这件事,李卫放下心来,执起酒壶给孙大由的杯子斟满了酒道:“我能跟上婉嫔这么好的主子,还不是全靠老哥帮忙,一直以来我都对老哥感激的不得了,若可以,我恨不能将这个功劳双手奉送给老哥。实在是那天事出突然,又怕李芮盈的诡计会当真害到主子,这才急匆匆赶过去报信,根本来不及细想,老哥你可千万不要误会。”

    见他说得极是诚恳,孙大由笑道:“行了行了,我也不过与你开开玩笑罢了,别当真。”他抿了口酒有些羡慕地道:“不过老弟可真是能耐,才这么几天就立下如此大功,主子对你可是赞不绝口呢!”

    李卫嘿嘿一笑,旋即又有些遗憾地道:“可惜这次明知是李芮盈所为却找不到真凭实据,否则就可以为主子永绝后患。这样我也好名正言顺地跟在主子身边,省得现在每日受李芮盈的气。”

    “放心吧,这不过是早晚的事,到时候你飞黄腾达了,可千万别忘了老哥我!”孙大由举起洒杯道。

    李卫连忙执杯与他相碰,正色道:“老哥将我李卫当成了什么人,忘恩负义这种事我可做不出来。还是原来那句话,咱们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说得好!”孙大由感动地连连点头,仰头一口将杯酒饮尽,拍着李卫的肩膀道:“好兄弟!”

    两人推盏换杯正喝得热闹,门突然被人用力推开,一张怒气腾腾的面容出现在他们眼前,却是水月,她进来后一掌打翻李卫端在手的酒杯怒道:“李卫,你是不是疯了,居然与婉嫔勾结,你这样做对得起主子吗?”

    原本是芮盈让她来找李卫,四处打听后知道李卫在花房,这才找了过来,万万没想到竟会听到这样一段对话,若非亲耳所闻,她说什么也不会相信李卫居然会背叛主子!

    李卫只是在最初的时候惊诧了一下,片刻后已是神色如常,望着洒了一地的酒摇摇头道:“可惜了一杯好酒!”

    水月听得差点没闭过气去,这种时候,他居然还在可惜一杯酒,她怒不可遏地揪住李卫的领子大声道:“我问你为什么要背叛主子?说!”

    “良禽择木而栖,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李卫不以为然的说着,“总不成一个大活人要比畜生还笨吧?!”

    “你少给我在这里说歪理,主子有什么地方对不起你,令你要另择新主。若换了旁人也罢,竟是安云桥,你知不知道她害得主子没了孩子!”水月越说越生气,恨不能打李卫一顿。

    “她待我好吗?”李卫嗤笑,带着难以言喻的讥讽道:“在她眼,我不过是一条唿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狗罢了,何曾将我当人看待过。那天你也看到了,为了二小姐的几句话,就让我在外面跪了整整一夜。也亏得这一夜,让我想明白了很多事,她李芮盈根本不值得我李卫追随。”

    听到他直番狂妄无礼的话语,水月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接续,良久才痛心道:“即便如此,你也不该背叛主子,背叛我们啊!”

    “那是她自作自受!”李卫如此说了一句后又道:“至于你们,水月,说句实在话,咱们几个这些年相处下来也算融洽,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向主子进言,让你也跟随在她身边!”

    “呸!”李卫话音刚落就被水月吐了一脸唾沫,“不是所有人都像你这么无耻,我这辈子只有一个主子!”

    李卫接过孙大由递来的帕子慢慢擦掉脸上的唾沫,阴声道:“既然你愿意一条道走到黑我也没办法,往后我走我的阳关道,你过你的独木桥,咱们各不相干!”

    “李卫,我真没想到你会是这样的人,算我这些年来一直都瞎眼看错了你!”扔下这句话,水月转身离开。

    孙大由在后面用手肘碰了碰李卫道:“怎么办?看她这样子是准备去告诉熹妃娘娘了。”

    李卫重新拿来一只杯子将酒倒满,满不在乎地道:“随她去说吧,左右我也受够了李芮盈的气,正好可以趁此做个了断。”他仰头将满满一杯酒喝尽后拱手道:“老哥,咱们这酒晚些再喝!”

    在他离开后,孙大由想一想,也离开了花房,李卫这一去只怕凶多吉少,他要赶紧去通知主子才行。

    雨墨殿内,芮盈一脸铁青地听完水月的述说,正待要命人去将李卫找来问个明白,却见李卫已经施施然走了进来,到了屋拍一拍袖子微微欠身道:“奴才给主子请安!”

    芮盈一言不发地走在李卫面前,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时,一个巴掌狠狠甩在李卫脸上。

    这一掌她用上了全身的力气,打得李卫一个踉跄,扶着旁边的椅子才站稳,待回过神来后,他舔一舔渗出嘴角的腥甜,望着胸口微微起伏的芮盈,冷笑道:“主子这又是哪里瞧奴才不顺眼了,要动手教训?”

    “不要叫我主子,我没你这种吃里扒外的奴才!”外面日色是那般的晴好耀眼,然芮盈却如置身于数九寒天,冷得让人打从心底里发颤。

    李卫眼闪烁着阴冷逼仄的光芒,“即便奴才当真吃里扒外,那也是让主子给逼的,你眼只有钮祜禄家的人,可曾真正在意过奴才们。”

    “所以你就出卖我去投靠婉嫔?”瞧着眼前这个人,芮盈突然觉得无比陌生,这当真是伺候了自己多年的李卫吗?

    “我就奇怪,为何安云桥无缘无故的要让人从宫外另取泉水给她用,现在却是明白了,必是你给她通风报信,说是水里被下了红花!”

    李卫也不否认,只抚着火辣辣的脸庞道:“原本奴才对这件事还有些许愧疚之心,现在却是半点也没有,这一巴掌全当还了主子这些年对奴才少得可怜的情份,从今往后,奴才与主子互不相欠!”

    李卫说完转身就要离开,却被芮盈冷冷叫住,“我这雨墨殿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吗?小路子,给我打断他一条腿!”

    小路子看看李卫又看看芮盈,不知如何是好,一边是主子一边是生死与共的兄弟,他……他……

    正自这时,外头忽地传来安云桥的声音,“什么事让jiejie发这么大的火啊?”

    尽管心厌恶到了极点,芮盈还是不得不上前行礼,“妾身见过婉嫔。”

    “jiejie请起。”安云桥扶着长寿的手在椅坐下,抚着高耸的腹部,似笑非笑地道:“jiejie还没回答我是什么事呢?”

    见她明知故问,芮盈一阵气愤,强自忍耐道:“李卫背主弃义,妾身正要命人惩戒他。”

    “原来如此。”安云桥望了一眼李卫道:“你呢,有什么话要说吗?”

    李卫哪会不晓得安云桥这是专程来救自己,忙跪下道:“奴才绝没有做背主之事,是主子冤枉奴才,还要让人断奴才一条腿,求婉嫔大发慈悲,救救奴才吧!”

    “谎话连篇的狗奴才,看来真是容你不得了,小路子,还不快动手!”看着他们两人在那里一唱一合,芮盈恨得几乎要呕出血来。

    “慢着!”安云桥抬手阻止小路子上前。

    “婉嫔又想说什么,莫不是妾身连教训一个奴才的权力都没有?”芮盈挑眉,眼眸有掩饰不住的怒意。

    安云桥抚一抚袖子,轻笑道:“jiejie无需动气,只是meimei有一个小小的要求,盼jiejie能成全。”

    “娘娘请说。”芮盈耐了最后一丝性子道。

    安云桥朝李卫努一努嘴道:“我瞧这奴才挺聪明伶俐的,恰好我那边还缺一个打杂的小厮,所以想问jiejie讨了他去兰馨馆做事。”

    芮盈终于明白了她的来意,黛眉轻扬,有切齿的锋利在其,“敢情娘娘说了这么许多,就是想要坦护这个奴才。只是这次怕是要让娘娘失望了,妾身没打算将他送给任何人。妾身还有事,不能招待娘娘,恕不远送!”她欠下身去,竟然是要送客。

    安云桥未料到芮盈会这般不识抬举,神色亦渐渐冷了下来,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芮盈,“我现在不是在与你商量,而是知会你一声,从此刻起,李卫就是我的奴才,与你与雨墨殿再无半点干系!”

    她话未说完,芮盈已迅即起身,愤然道:“你无权这么做。”

    安云桥嫣然轻笑,看也不看芮盈,径直伸手向李卫,“小卫子,扶我回去!”

    “!”李卫答应一声,扶了安云桥往外走,在走到芮盈跟前时,静静道:“请熹妃娘娘让路!”

    芮盈心里既痛又怒,死死盯了他不语,一旁的水秀看不过眼,愤然上前道:“李卫,你要不要做的这般忘恩绝情,怎么说也是主仆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