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5章番外【不言】
还没等她唤人，忽地响起几声敲门声，连带着将轩辕晔也给吵醒了，他翻一翻身，甚是不悦地道：“何人敲门？” 门外传来陈庶发颤的声音，“启禀皇上，外头……外头出事了，有……有好多蛇！” 蛇？！听到这个字，轩辕晔神色一凛，立时睁开眼，翻身落地，也不披衣，趿了鞋大步过去拉开门，芮盈紧紧跟在后头。· 外头，陈庶的脸色犹如死了人一般，看到轩辕晔他们出来，忙引着往外走，到了正堂，尽管已经听陈庶说过蛇，但真看到时两人依然被狠狠吓了一跳。 正堂因为要守夜的缘故，所以灯笼还有蜡烛都点着，一眼便能看清，四棱雕花长门如刚才芮盈所见的那般半敞着。但是此刻，地上多了许多细细黑黑的铁线蛇，密密麻麻正在不断游过半膝高到的朱红门槛往里面来，每一条都是黑泛蓝，显然与白天一样，有剧毒。 这一片铁线蛇，少说也有数百条，看过去极为渗人，芮盈不禁往后退了几步，轩辕晔虽然站在原地不动，但脸色也是一阵阵发白。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些铁线蛇游过门槛后就没有再继续前进，而是停在那里抬起细小的蛇头吞吐鲜红的蛇信。 明明是小的跟筷子一样的蛇，却带着致命的威胁，一条便已经令人惶恐不安，何况是上百条，不论是轩辕晔还是芮盈都不敢轻举妄动，至于陈庶早已吓得躲在一旁瑟瑟发抖。 轩辕晔想过叫周庸来，但一则怕惊动了这些蛇，二则即便周庸来了也无济于事，如果铁线蛇群起而攻之，他们根本等不到周庸请来驱蛇人。 “皇上，我们现在怎么办？”芮盈咬着没有血色的下唇颤声问，手紧紧捂着小腹，终于明白为何今夜一直没听到虫鸣蛙叫，皆是因为这群毒蛇吓得它们不敢出声。 “别怕，躲在我身后，咱们慢慢往回退，到了内堂将门关上，再将门缝封死，可以阻止这些铁线蛇进来。”轩辕晔心念电转，瞬间想到了暂时挡住这些铁线蛇的办法，至于为何会一下子出现这么多剧毒的铁线蛇，他此刻根本没时间去追究。 轩辕晔带着芮盈慢慢往回退，但是很奇怪，不论他们退多少步，铁线蛇都会跟进，然后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不远不近，仿佛就是故意跟着他们一样。 尽管心里奇怪，轩辕晔还是不敢停下，带着芮盈慢慢退回到内堂，随后以极缓的动作将门关起。他已经想好，只要暂时阻挡阻挡一会儿，他就带着芮盈自窗子离开，摆脱这些可怖的铁线蛇。 可惜这个计划并没有成功，明明是一群畜生，却仿佛有智慧一般，在轩辕晔关门之前，突然加快了游动的度，一下子过了门槛来到里面，令得他们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周庸已经得到消息赶了过来，无奈被铁线蛇阻着不敢过来，只能在外头干着急。 正当轩辕晔无计可施之时，跟着他们过来的陈庶不甚撞倒了旁边的花梨木架子，发出“嘭”的一声重响，将几人吓了·架子倒地的时候，芮盈好像又听到了与刚才一样的哨响，但之后又没有了。 就在轩辕晔担心会否击怒铁线蛇时，这些蛇突然如潮水般退去，隐入黑暗，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根本不曾出现过。 可是它们带给轩辕晔几人的惊吓却不可能那么快退去，足足等了一盏茶时间，确定那些蛇真的离开后，轩辕晔方才长出一口气，扶着双腿发软的芮盈在椅坐下，手不断地抚着她背道：“没事了！没事了！” 芮盈愣愣地看着他，好一会儿方才“哇”的一声哭出来，双手依然紧紧护在小腹上，一边哭泣一边道：“妾身刚才真是以为自己会死，妾身一人死不要紧，可是孩子……孩子不能死！” 听到这个死字，轩辕晔心里极是不舒服，不知是安慰芮盈还是安慰自己，“不会的，你与孩子都好好的，断然不会出事。” “皇上，您与熹妃娘娘还好吗？”周庸惊魂甫定地跑过来。 “没什么大碍。”轩辕晔看了一眼外头微亮的天色道：“你即刻出宫去寻驱蛇人，一定要设法将这些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铁线蛇驱出宫去。” 周庸答应一声赶紧离去，随后柳莺莺等人纷纷得到消息赶来，一个个听闻详情后皆是花容失色，迭声问轩辕晔与芮盈可有受伤，在确定铁线蛇没有攻击他们后方才安下心来。 只是究竟有几分真心几分假意，就不得而知了。 戴佳氏抚着胸口道：“真是奇怪，妾身来了这么多年，连一条蛇都没见过，怎么昨夜里有这么多铁线蛇，真是想想都可怕。” 宋氏惊慌地朝四周看了一眼，骇然道：“你们说，这些铁线蛇去了哪里，会不会突然跳出来攻击咱们？” 柳莺莺听得一阵皱眉，轻斥道：“胡说什么，没听皇上说已经派人去请驱蛇人吗？你要是真害怕的话，在驱蛇人来之前就安生呆在这里，不要出去。有这么多人在，想那铁线蛇也没胆来。” “嫡福晋这话就错了。”慕妃冷不丁地道：“就是因为人多才会招来蛇虫鼠蚁。不过奇怪的是，今日连着两次都是熹妃娘娘遇到铁线蛇，仿佛这蛇就是专门为她而来。” 轩辕晔原本听着她们说，然在听得慕妃后面这句话时，出言替芮盈辩解道：“哪有这等事，不过是巧合罢了。” 见轩辕晔帮着芮盈说话，慕妃心愈发不高兴，“这一次尚可说是巧合，可今日却是接着两次，第二次还是成群结队的出现，妾身怎么瞧着都不像巧合。” 德妃柳眉一抬，道：“照慕妃的意思，既然不是巧合那就是蓄意了，难道有什么人要害meimei吗？” 慕妃冷冷睨了她一眼道：“这是你说的，我可没说，我只说此事不像巧合罢了。” “会不会……”宋氏似乎想到了什么，欲言又止。 “有话便说，吞吞吐吐做什么。”轩辕晔最见不得这个样子，不悦地斥了她一句。 宋氏咽了口唾沫小声道：“会不会是熹妃娘娘身子不祥，所以引来这么多毒蛇？” “你胡说什么？什么叫身子不祥？”云妃听到这话第一个不依，指了宋氏喝问。 宋氏见她这般态度，心下微怒，冷笑道：“你是没读过书还是耳朵不好使，连这么简单的话都听不懂。自李芮盈来了之后，皇上屡遭危险，先是去江西筹银时被人袭击受了重伤，去了杭州也屡屡出事，如今更是引来这么一堆要命的东西，置皇上于险境，她不是不详之人是什么？” 听着她在那里颠倒黑白，什么事情都往自己头上扣，芮盈不禁心愠怒，云妃气不打一处来，正要与她争辩，轩辕晔已道：“行了，一个个吵吵嚷嚷的成何体统，都下去。” 宋氏被他喝了一句，悄悄看了一眼慕妃不敢言声，随着众人行过礼后一道离去。 待她们都走后，轩辕晔捏一捏芮盈发凉的手道：“她们就是这样，莫往心里去，昨夜闹了大半夜，你一直没合过眼，趁着现在无事，赶紧再睡会儿。” “嗯。”芮盈推一推轩辕晔道：“天色不早，皇上该去上早朝了，若因妾身的事而耽误了，妾身罪过可就大了。” 轩辕晔见她脸色好了许多，再加上又有一堆人守着，在叮咛几句带着人走了。 他一离开，芮盈立刻找来陈庶，问他昨儿个夜里，可曾听到哨子声，陈庶一脸茫然地摇摇头，说自己在外头守了一夜，什么都没听到。 这可是奇怪了，芮盈很肯定自己没有听错，为何陈庶没听到呢？至于水秀他们，早早就睡了，更不可能听到。 幻听？不，芮盈第一个否定了这个可能，昨儿个夜里她听到的不止一次，绝不可能是幻听，问题究竟出在哪里呢？ 她坐在椅，手指一下下地敲着扶手，百思不得其解，这个时候，安儿不确定地道：“昨夜奴婢起夜的时候，迷迷煳煳的好像听到有声音，至于是不是哨声奴婢不敢肯定。” 陈庶本就心虚，此刻再听到安儿这么说，怕芮盈疑心到他头上来，忙扯谎道：“奴才前几日耳朵进了水，偶尔会出现耳鸣，一旦耳鸣起来就什么声音都听不见，只剩下嗡嗡的声音，昨夜也有过几次，可能主子听到哨声出现的时候，恰好奴才耳鸣，所以才没听到。” 芮盈倒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既然有这么个病，何以适才不说？” 陈庶扯了扯耳朵，故作镇定地道：“也不是什么大病，要不是主子一再问起这哨声的事，奴才自己都快忘了。”为怕芮盈还揪着这一点不放，他赶紧转移了话题，“不知主子问这哨声做什么？” 芮盈抚着还穿在身上的素罗锦衣，凝声道：“铁线蛇出现的这么怪异，又成群结队，我怀疑是有人在背后指使。另外……适才宋氏说的那句话，令人感觉很不好。” “主子是指她那句不详？”见芮盈点头，水秀宽慰道：“主子何必将她的话放在心上，宋福晋这人说话向来不听，听过也就算了，若是回去思量，可不是令自己难受吗？” “怕就怕……”芮盈话说到一半，有人在外头敲了敲门，水月过去应了回来禀道：“主子，皇上让周庸请的驱蛇人来了，问主子您要不要见见？”铁线蛇出没在雨墨殿，这里自然成了第一个要看的地方。 “也好。”芮盈咽下了后面的话，起身让水秀他们替自己更衣，总不能穿着寝衣见外人，陈庶早已知机退下。 更衣梳洗后，芮盈扶着水秀的手来到外堂，那里站了一个圆脸的年人，瞧着倒是老实，手足无措的站在间，看到芮盈出来还傻唿唿的站着，直到周庸小声提醒了一句，方才忙不迭地跪下磕头，嘴里说着刚才周庸教给他的话，“小的刘福给福晋请安，福晋吉祥。” “起来吧。”在椅坐下后，芮盈抿了一口温热的马奶垫垫因为一夜闹腾而发饿的肚子，“你会驱蛇？” 刘福赶紧道：“会，小的祖上就是驱蛇，传到小的这里已经第五代了，在这一行里也算小有名气。” 芮盈点头，着他动手，刘福爬起来后，从身上掏出不少旁人看不懂的东西，有几样带着浓重的药味，最惊奇的是，他竟然随身带了一条竹叶青。女人向来怕蛇，何况还是一条剧毒蛇，水秀等人吓得花容失色，惊叫着往后退。 刘福见状忙道：“各位姑娘不用怕，小青是我自小养到大的，最是听话不过，没我的话是绝对不会主动攻击人的。” “就算是这样，你也不应该带条毒蛇进来，蛇性无常，万一伤了福晋可怎么办？快将它扔出去。”尽管他一再保证，水秀还是不敢放心。 刘福苦着脸道：“姑娘，这可不行，我虽有一手驱蛇有艺，但铁线蛇藏在土，单凭这双眼可看不到，得靠小青才行。” “行了，水秀，让他做事吧。”芮盈抬手阻止还要说话的水秀，示意刘福可以开始。 刘福答应一声，驱赶着那条竹叶青将整个院子仔细排查了一遍，发现院并无铁线蛇踪迹，只有空气残留的一丝腥臭证明铁线蛇曾出现过。 之后，周庸又带着他用大半日的时间查遍了整个皇宫，同样没找到蛇，倒是在花苑发现一条铁线蛇蜕下的皮。 刘福走了，但这事儿在芮盈看来却是越发诡异，一下子出现这么多剧毒铁线蛇，可仅仅在半日之内，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一条也没留下，再加上之前听到的哨声，她总觉得这件事不简单…… 事实证明，芮盈的担心并非多余，因为仅仅在几天后，一个流言在宫不胫而走，说芮盈腹的胎儿大为不祥，还未出生便引来一大群毒蛇，这种孩子如果生下来，必然是妖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