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1章番外【礼】
“罢了，不说她了，再说下去，可是什么好心情都没有了。看·”云妃这般说了一句，转过话题道：“适才我过来的时候，听得不少人因为吃个闭门羹回去而在背后使劲抱怨你呢！” 芮盈眨一眨眼浅笑道：“jiejie莫不是以为我让她们进来就不会有抱怨了吧？” 德妃亦是为之一笑，抚一抚裙间的绣花又道：“对了，我听闻皇上有意晋你为侧娘娘，可是真的？” 在她们面前，芮盈自不会有什么隐瞒，点一点头道：“昨日皇上来的时候，皇上已经请旨，应是不会再改了。” 德妃闻言好一阵感叹，拉着芮盈的手道：“那就好，虽说位愈高人愈险，但凡事皆有利弊两面，身居其位，至少那些人不敢再轻易动你。” “眼下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正说话间，忽见涵烟迈着小腿“噔噔”跑了进来，手里还举着一块化的满手都是的栗子糖，扑到德妃怀里好一阵撒娇后方才道：“母亲，我刚才把这个给弟弟吃，可是弟弟不吃呢！” “傻丫头，弟弟还小，不会吃这些，涵烟自己吃吧。”德妃笑抚着她的头，待涵烟将那块吃糖完后又让素玉领了她下去洗手。在收回目光时瞥见云妃眼流露出来的羡慕与失落，心知她这些年是伤怀自己一直无所出的事，而且随着年岁的增长，这个希望也变得越来越渺茫。德妃拉过她的手，郑重其事地道：“meimei，这些年我真的很感谢有你，所以涵烟才可以长到这么大，所以涵烟不止是我的女儿，同样亦是你的女儿。” “不止涵烟，还有轩辕蕴。”芮盈伸过手与她们交叠在一起，“他们两人都是jiejie你的孩子。” 云妃没想到自己偶尔的感伤，会被她们看在眼，更想不到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安慰自己，当下眼圈微红地道：“上天很公平，它虽然没给我子嗣，却将你们两个好姐妹带到了我身边，如今更有了涵烟与轩辕蕴，此生，真的没有什么好遗憾了。至于涵烟和轩辕蕴，我会视他们如已出。” 后宫的日子，勾心斗角、争权夺势，每一日都过的不易，但幸好，幸好她们不是孤身一人，所以才有勇气，一直地走下去，不畏一切。 “meimei，我问你一句话，你必须得如实回答我。”又说了一阵话后，云妃突然一脸严肃地看着芮盈。 “jiejie尽管问就是。”芮盈一边喝着刚煮好的红糖姜茶一边说着。 “轩辕蕴早产，究竟当真是你自己不小心摔倒，还是与瑞奕有关？”不等芮盈说话，她又补充道：“我要听实话。” 见芮盈沉默不语，德妃焉有不明白之理，悚然道：“当真与瑞奕有关？” 芮盈不理会她，看着云妃道：“jiejie何以会知晓？”她这样问就等于承认了此事与瑞奕之间的关系。 “果然如此。”云妃叹了一口气道：“之前你生下轩辕蕴母子平安的时候，我无意听到瑞奕与李夫人的对话，虽然她们很小声，但还是被我听到了几句。·” “meimei，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倒是快说啊！”见她迟迟不语，满心急切的德妃忍不住出言催促。 芮盈重重叹了口气道：“瑞奕……一直想要入后宫，为此不惜使计骗我说与皇上有了肌肤之亲，被我识破后，她不甘心嫁给李撰修，一时激愤之下，就推了我一把。” “这丫头，当真是疯魔了，竟连亲jiejie也害，她还有没有人性！”德妃听得一阵来气，反倒是云妃神色要平静许多，将不再温热的茶盏递给水秀重新去续了一杯来后道：“在许多人心，权势、金钱、自己，都要远远凌驾于亲情之上，这并不奇怪；倒是若儿你准备怎么处置瑞奕？” 芮盈看了她一眼，不答反问道：“若换了是jiejie会怎么做？” “既然她不将你当jiejie，你又何必将她当成meimei看待。若依我心思，斩草除根，永绝后患才是最好。”云妃也许是三人最心狠果断的那一个，要不然昔日柳莺莺也不会看她，拉拢来替自己办事。德妃虽觉得这话有些过于不留情面，但想到瑞奕所为，又觉得没错。 芮盈也知道云妃的做法是最正确的，但到底狠不下这个心，“瑞奕已经同意嫁李撰修为妻，过去的事我就当没发生过，我也告诉她大婚之前不要再入后宫。” 云妃知道芮盈是个重情意的人，早在说出适才那番话前就已经猜到她不会做到那个地步，带着几许忧心道：“meimei，你是一个很善良的人，纵然这七年磨难重重，也没有磨去你心里的善良，但愿这份善良将来不会害了你。” “jiejie放心吧，瑞奕的事已经过去了。至于后宫之，我晓得该怎么做，何况现在除却自己之外，还有一个轩辕蕴需要我去保护。” “那就好。”有了芮盈的保证，云妃略松了一口气，话题又回到芮盈昨日临盆的事上，抿了嘴道：“昨日你难产，可是把皇上给急得脸都青了，尤其是稳婆来问皇上究竟是保大人还是保孩子的时候，你猜皇上最后选了哪个？” “自是孩子。”尽管她自己当时也是做了同样的选择，但在回答这句话时，还是有些闷闷不乐。没有一个女人不希望自己在夫君心所占据的是最重要最不可取代的位置，只是在许多男人眼，女人有时候仅仅是一个生育工具，如何及得上子嗣来得重要。 云妃与德妃相互看了一眼，笑道：“这一次你可是猜错了，皇上保得是大人，即使你让水秀出来传话的时候，他也没有改变初衷。要不是当时轩辕蕴那么乖巧的把头降了下来，只怕此刻已经没有他了。” “当真如此？jiejie莫不是哄我吧？”芮盈先是一阵喜悦，旋即又有些不自信，她知道轩辕晔是在意自己的，却不知轩辕晔会在意她到舍弃孩子的地步，何况这些事轩辕晔从来没有提过。 “难道我们两个一起哄你吗？”德妃拍着她的手感叹道：“是真的，你不知道听到皇上说保大人的时候，嫡娘娘她们一个个脸色都变了。总算你这几年的苦没有白受，皇上是真心待你好。” 一直到她们离开，芮盈心里都不曾平静，无语的哽咽一直在喉间徘徊，从不知道她在轩辕晔心竟有如此重要的位置。 夜间，轩辕晔来看芮盈，看到她眼眶红红的，忙道：“怎么了，又哭过了？” “没有！”芮盈摇头，在轩辕晔还没反应过来前用力抱紧他，哽咽道：“妾身只是很感动，皇上从没有说过，当时在妾身与孩子之间选择了妾身。” “就为了这事？”轩辕晔心情一松，抚着芮盈披散在身后的长发温言道：“你是我的女人，我自然应该保护你。至于孩子，虽然不舍得，但只要你在，总还是会有的，幸好最终事如人意，你与轩辕蕴尽皆平安。” “皇上待妾身这样好，妾身不知该如何报答。”芮盈吸一吸鼻子，动情地说道。 烛光摇曳，令轩辕晔的眸光染上一层朦胧，“陪在我身边，一世不背叛不离弃，这就是最好的报答。” 芮盈轻轻吻上轩辕晔的薄唇，这便是最好的回答，终她一世都不会离轩辕晔而去，除非轩辕晔不要她。 月子的两个月，便在这样的温默平静度过，宫册芮盈为侧娘娘的旨意在几日后就下来了，不过要等到行过册嘉礼才算名正言顺。 九月二十九，瑞奕奉圣旨嫁予撰修李耀光为妻，芮盈那份添嫁令她送嫁的队伍足有一里长，大至用上等花梨木制成的桌、椅、房诸器，小至珍珠金银头面，无一不全。 芮盈虽是后宫娘娘，但要置办这样一份近乎等同于后宫公主出嫁的添嫁亦不易，可说是倾其所有，当还有一部份银子是**斋这几个月来的赢利，毛氏兄弟得知芮盈要用，二话不说全拿了出来。 有了专门请来的制香师还原水月家传下来的那几张方子，**斋的生意比从前好许多，经常有客人慕名而来，在京城也算稍有些名气，毛氏兄弟正打算着将店开到京城去，只是京城地价贵，一时还有些棘手盘不下来，准备等明年开春了再说。 给瑞奕这份丰厚的添嫁，是芮盈尽身为jiejie的最后一点心意，往后她与瑞奕想必不会再有什么交集。 除了瑞奕的婚事之外，宫里的选秀亦已经结束，方怜儿入选，被封为贵人，赐号熙。 兜兜转转，她始终还是走上了这条最残酷不过的后宫之路…… 另外，一道参选的还有芮盈远房一个族妹，同姓李芮盈，她比方怜儿要幸运许多，被赐给十七皇子轩辕和为嫡娘娘，婚期定在十月十九。 轩辕和大婚，皇宫自要备礼送去，这几天，身为管家的高福忙得团团转，好不容易在将礼单着盘的差不多，只等拿银子采。他拿着礼单来到朝云阁，后宫的大小事务一直是慕容仙在打理，这礼单当然第一个要给她过目，再说银子也得从她手里拨下来。 慕容仙在接过朱红烫金的礼单打开，刚看了一眼便皱眉不悦地道：“怎么只得这几样？若照着这单子拿出去，岂不是让人笑话。” 慕容仙说是几样，但实际上列在礼单上的足足有二十八样，除却轩辕晔之前说好的一处庄子与五百亩良田外，还有上等云锦、勾彩缕金沉水香篝、荷花莲子镂金手串、玉浮雕荷花鳜鱼佩、羊脂白玉观音送子雕像，房四宝等等。 这些东西都是高福精挑细选之后写在上面的，不止东西要合适，意头也要好，不过这样的礼在慕容仙看来还是有些轻了。 听得慕容仙的话，高福连忙赔笑道：“娘娘瞧着还缺了什么，奴才这就去加上，也好一道置办。” 慕容仙将礼单放在桌上，戴着错银缠丝嵌红宝石护甲的手指在礼单上轻轻敲了几下后道：“这样罢，再加一套北海孔雀绿珍珠步摇、银白点珠流霞花盏与九柄齐套的三色玉如意。” 高福踌躇了一下，面有难色，慕容仙添的虽只有三样东西，但每一样均是价值千金，尤其是最后一样三色玉如意，每一柄少说也值百余两银子，九柄加在一起就是两千余两，再加上前面那两件，就是四五千两银子，而之前礼单除却庄子田地之外，所有东西列在一起也不过七千余两罢了，骤然加上这么大的数目…… 慕容仙眸光一瞥，将高福的为难瞧在眼里，抚一抚脸淡淡道：“怎么着，嫌我这礼太重了？得，你若愿意给皇上丢脸，就当我什么话都没说，还按着原来的礼单送去。” “娘娘这话可是冤杀奴才了。”高福听出慕容仙言语间的不悦，哭丧着脸道：“奴才对皇上和娘娘忠心耿耿，哪有不盼着皇上长脸的理，实在是这银子……” “银子怎么了？”慕容仙冷笑一声道：“别以为我不知道，各处庄子的收成可都陆续上来了，还有皇上的俸银，加在一起少说也有两三万两。除去府正常开支外，至少还有一万五千余两的结余，用来置办这些个东西绰绰有余。”她打理后宫这么久，对后宫的各项收支都心有数，晓得府银子有多少结余，否则也不会指名加这三样礼。 高福苦笑道：“原本确实是有这么多，但是娘娘您忘了，熹妃娘娘生下皇子，母子平安，皇上心下高兴，说所有下人一律多发一个月的月钱，后宫上下再加各庄各院及畅春园，统共是五百余人，即使每个人五两银子也是将近三千两。另外过几日时皇子双满月，宫里要摆宴设席，还有熹妃娘娘的嘉册礼，也需要……” “行了！”慕容仙骤然打断高福的话，随即深吸了几口气，抑下汹涌在胸口的后道：“究竟还缺多少银子。”这几日天气转凉，福沛染了风寒，咳嗽不止，她忙着照顾他，无瑕看及帐册与这几日的支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