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8章番外【莫】
这是流传下来的老习俗了，凡是生子的家，都是煮一锅子鸡蛋，然后涂成红色，分送给各处亲戚近邻，讨个吉利。壹看书·1kanshu·com 在着安儿接过那篮子红蛋后，芮盈对水秀道：“去将我给嫂嫂与侄儿备下的礼拿来。” 水秀答应一声，携了水月一道离去，再进来时，她们手已经各捧了几个锦盒，芮盈指了指那些个锦盒对白珠道：“你将这些东西带回去，就说是我的一点心意。今儿个天色已晚，明日待我回了皇上后，再去皇宫看望。” 白珠答应一声，接过这一个个或重或轻的锦盒，在离开前，水秀还往她袖塞了一锭十两重的小元宝，喜得她眉开眼笑，连连答谢。 “主子待家人真好。”看着白珠离去的身影，小翠突然有些羡慕的道，以芮盈今时今日的身份，能让她拿出手的东西，自不会差到哪里去。 “十年修得同船度，百年修得共枕眠。能成为一家人，不知是修了多少年才得来的缘份，好一些是应该的。”芮盈不以为意地说了一句，忽又有些好奇地道：“对了，小翠，你家里还有些什么人？” “奴婢母亲几年前就因病过世了，如今只有老父与一个弟弟，弟弟如今也有十五岁了，随父亲一道学着打铁，父亲说再过个两年，就给弟弟寻一房媳妇。”说到家人，小翠话比刚才多了一些，絮絮地又说了一些以前在家的趣事。 芮盈一直在旁边含笑听着，待她停下后方道：“我听你说话，仿佛读过书？” 小翠不好意思地道：“是，奴婢以前看到别人读书识字很羡慕，便跑到私塾外面偷听，所以勉强认得几个字。” 芮盈点点头，像小翠这样寻常人家的女子，能识字已经是很了不起的事了，虽说读书应试方可出人头地，但那是对男子而言。在世人眼女子识不识字根本不打紧，左右是要嫁人的，上私塾还得花钱；所以即使是富户人家，也多有不识字的姑娘。 “额娘，以后让虎子跟着我读书吧。”轩辕蕴忽然插嘴，眼里带着几分渴求，他虽然有两个哥哥，但彼此间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并不亲近，这几年来，轩辕蕴一直比较孤单，虽然他很懂事，从来不提这些，但心里总盼着能有年纪相同的小伙伴，而虎子只比他小了两岁，又是李卫的儿子，自然格外亲切。 芮盈闻言还真是颇有几分意动，不过旋即又道：“那得看你李叔是留京与否，若是不留京，那虎子可得跟着爹娘回去，哪能待在这里陪你读书，何况你自己也是要入宫随你皇爷爷读书，这宫里虎子可跟不进去。” 轩辕蕴想想也是，逐不再多言，但私心里还是盼着李卫这一次能留在京城，即使不能一起读书，好歹也能经常与虎子见面。 “主子，菜已经做好了，厨房来问说是现在就上桌吗？”小路子进来问道。 芮盈闻言道：“都端上来吧，先拿银盖子覆着，等李卫来了再一道用膳。一看书·1kanshu·com” 听到这话，小翠忙摆手道：“主子，不必等李卫，您先用着就是了。” 看着鱼贯而入的人影将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菜肴摆上桌，芮盈微微一笑道：“那可不行，这顿饭是为替你们接风洗尘而设，哪有说我一人先用的理，再说我此刻也不饿。” 在芮盈的坚持下，所有菜肴都被覆上了银盖子，等李卫从轩辕晔那里回来再开席。为怕他们等的无聊，水秀端了瓜子上来，好让她们一边嗑瓜子一边聊天。 “虎子，这是什么？”轩辕蕴对瓜子不感兴趣，倒是对虎子无意拿出来的一根长方形的竹片和一根竹棍好奇地紧，在那竹片央还钻了一个小洞，大小倒与那竹棍粗细相同。 见他感兴趣，虎子连忙献宝一样地解释道：“这个转起来会飞的。” 能飞？轩辕蕴虽然没说话，但虎子明显看出他眼的不信之意，这下子可是急了，连葡萄也不吃了，拿着那两件东西就从椅跳下来道：“蕴皇子要是不相信，我转给你看。” “好啊，咱们到外面去。”轩辕蕴始终还是小孩子心性，在征求了芮盈同意事，拉着虎子跑到院，此时天色已经黑了下来，所幸院已经四处升灯，倒也明亮。 虎子站在院，将竹片插在竹棍上，然后双掌用力一搓，在竹棍的快旋转，打磨得极为轻薄的竹片一下子飞了起来，如翩翩起舞的蝴蝶一般。 轩辕蕴没想到这样简单的一转，真的可以令竹片飞起来，兴奋地接过虎子手里的竹棍，又捡起竹片放在上面，然后学着虎子的样用力一搓，果然竹片再一次飞起，在空盘旋了好一阵子才落下。 “真好玩。”轩辕蕴开心地拍着手，不断重复着捡起再飞起的动作，每次竹片飞到空时，都会惹来他欢悦的笑声。 芮盈默然看着院的轩辕蕴，只有在这个时候，他才真正像一个五岁的孩童，笑闹无忌。 书房 “是，吏部明日旬休，奴才打算后日再过去。”面对轩辕晔的问题，李卫想起芮盈的话，抬头小心睨了轩辕晔一眼，在犹豫要不要开口。 他这番举止被轩辕晔瞧在眼，饶有兴趣地打量了李卫一眼道：“以你在江阴县的政绩，吏部考绩不成问题，还想说什么？” 见轩辕晔发问，李卫咬了咬道：“奴才想留在京城任职，不知可否？” “为何？”轩辕晔只有简单的两个字，却令李卫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威压向自己压来，书房的气氛瞬间变得凝重。 轩辕晔出身天家贵为皇子，又在亲王之位上多年，自有一股上位者的气势，压得李卫撑地的双手微微发颤，强自定了神方才道：“奴才自黄河水患后就被皇上收留在宫中，又得幸侍候娘娘，在奴才心里，皇上和娘娘既是奴才的主子也是奴才的亲人，原想着要一辈子服侍您二位，以报大恩大德，可皇上厚待，放奴才出任为官，这六年间，奴才无一日不惦念着能再回来侍候皇上与主子。” “如今，你已是朝廷命官，不再是皇宫的奴才。”轩辕晔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李卫用力磕了个头，沉声道：“奴才绝不敢做那忘恩负义之辈。” 书房静的可以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扑通”“扑通”，像是随时要从喉咙里蹦出来一样。 许久，轩辕晔的声音再一次响起，“我听说，你在江阴时得罪了常州知府的小舅子，令得那位知府大人对你很不满是吗？” 李卫倏然一惊，他没想到轩辕晔连这事都知道，此事他甚至连在芮盈面前都没有提及只言片语，以免她担心。适才之所以在轩辕晔面前说出要留京的话，一来确是像解释的那样，二来近一年知府因他小舅子的事，认为李卫不卖他这个上官的面子，处处寻他麻烦，令他制肘重重，难以再像从前那样如鱼得水。若再这样下去，他难有出头之日，而回京则是一条极好的出路，毕竟这里有轩辕晔这位皇帝在。 “奴才该死！”他知道自己这点小心思皆被轩辕晔看穿了，而轩辕晔又是最讨厌别人撒谎蒙混的，是以他也不否认，径直认罪。 轩辕晔知道那个知府，是老九的门人，也算有些能力，就是心眼小再加上极其护短，这些年闹出的事不在少数，不过他背后有那个兄弟，寻常没人敢动。 手指在那本春秋上轻轻敲着，一下一下，皆像擂鼓一般叩在李卫心头，他忐忑地等待着自己下一步的命运。 倏然，“叩叩”的声音为之一停，正当李卫紧张如崩弦时，轩辕晔的声音徐徐自头顶传来，“你若要留京也非不可，最近刑部员外郎有一个缺，不过我更属意你再练个几年。至于常州知府，我翻过他的档案，在任上也有七八年了，也该是时候挪一挪了。” 虽然轩辕晔不管着吏部，但他是什么身份，说出来的话即便是张廷玉也要掂量掂量，何况只是平调一个人，实不算什么大事。 “奴才遵命。”尽管没有达成目的，但移掉头上一座大山还是令李卫心里一松，赶紧磕头答应，然轩辕晔的话还没完，“好生做事，如果三年后吏部考核还是优异的话，那你就回京来吧。” “多谢皇上。”这一次李卫是彻底放心了，他就是再笨也听得出轩辕晔这是在为他打算，京虽好，但六七品官员在京一抓一大把，可说是过江之鲫；以他现在的情况，最多补一个六品官职，想一步步晋上去太难，也许熬到六七十岁也不过一个四五品官员，但是若在外面多加练，有了一定的功绩，再调到京里，那机会就大上许多。 轩辕晔不是不肯提拔他，而是希望他能够走得更稳，将来拓展的余地也更大。 从书房出来，已是近午时分，李卫赶到雨墨殿时，桌上已满满摆了一桌用银盖子盖起来的菜肴，而芮盈正在与小翠闲聊，旁边轩辕蕴不时将一颗葡萄或龙眼剥好了递给虎子，宛然一个哥哥的样子。 看到李卫进来，芮盈起身笑道：“好了，人都齐了，开席吧。” 随着她的话，立时有下人进来揭起覆在菜肴上用来保温的银盖子，香气瞬间溢满整个屋子，令人食欲大动，年幼的虎子都是按捺不住，在那里不住地咽着口水。 等所有人都落坐后，芮盈执起倒满的酒杯，对李卫夫妇道：“你们成婚时，我这个主子远在京城不能前来恭贺，如今便借此酒祝你们夫妻鹣蝶情深，白头到老。” “多谢主子。”在与芮盈执杯相碰饮尽后，李卫拿过酒壶替芮盈及自己、小翠三人倒满后亦道：“奴才也祝主子与阿哥长命百岁，无灾无难。” “好。”随着这个字，芮盈将重新续满的酒一饮而尽，轩辕蕴亦是端了倒有新鲜葡萄榨出来的汁朗声道：“谢谢李叔。” 如此相互敬过之后，才开始举起筷箸挟菜，轩辕蕴挟过一只从剖开后烤得金黄的大虾放到虎子碗里，宛如一个小大人般道：“给你，这虾很好吃的，虾皮记得要吐出来。” 两人都是孩子，年纪也相近，再加上轩辕蕴又懂得照顾人，虎子对他已经颇为亲近，没有了初见时的生疏，开心的答应一声后就挟了大虾大口地咬着，甘甜富有嚼劲的虾rou比他以前吃过的任何东西都要好吃。 饭用到一半，芮盈忽地想起一事来道：“在京城的这几日你们就住在皇宫里吧。”李卫如今已经不再是下人，自不能住在雨墨殿后院的下人房，不过皇宫又岂会没有住客的厢房，着人收拾一下便可以了。 李卫知道芮盈是一片好意，但府不止芮盈一位娘娘，自己一家人住进来，被其他娘娘知道了，免不得又是一阵闲言碎语，为免给芮盈带来麻烦，他拒绝道：“奴才到京城时，已经寻好了客栈，行李什么的都放在那里，就不叨扰主子了。” 芮盈不以为意地道：“皇宫这么大，多你们几个能叨扰到哪里去，怎么着也好过住客栈，依我说，待会儿你就去把客栈退了，把行李拿过来。” 李卫这一次却是打定了主意，不论芮盈怎么说就是不肯答应，最后芮盈无法只得由了他去，只嘱他无事多带小翠他们来府坐坐。 等到这顿饭吃完时，天色已是一片漆黑，芮盈着小路子备马车送他们回客栈。 翌日一早，在回过轩辕晔后，芮盈带了轩辕蕴乘马车前往凌府，如今的凌府已经从京郊搬了回来，在城内置了一座两进院的宅子，从雍皇宫过去不过一个时辰的路程而已。 “主子到了。”马车停下后，小路子搬了一把木杌子放在下面，让芮盈与轩辕蕴踩着下来。 轩辕蕴尚是第一次来这里，好奇地打量着眼前的宅子，早在他们下马车的时候，就有下人上前应门，守门的老仆听得娘娘驾到，忙不迭打开大门将他们迎了进去，随后在芮盈的示意下带着他们去了荣禄夫妇的居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