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8章番外【言】
瑞奕伸出一只手，冷然道：“五万两，记着，要现银银票，另外再加·”她这么说，是怕柳莺莺拿宫珍宝充做银两，宫里的东西虽说值钱，却不好出手，一个弄不好甚至可能会被官府以盗卖宫珍宝之罪给抓起来，她可不愿冒这个险。 五万两？你怎么不说五十万两，贪得无厌的臭娘们，早晚有你好看的时候。 孙墨在心里暗骂不止，脸上却是做出一副为难的表情，“五万两……夫人可实在难为我了，皇后娘娘为了夫人，可是将所有能动的现银都拿出来了，就是这宅子与田地还是以前置下的。” 瑞奕对他的话浑不在意，因为她很清楚，自己是皇后扳倒jiejie的唯一契机，她绝不舍得就这么放弃；何况她如今是背弃整个家族亲人，五万两绝不算多。 孙墨叽哩咕说了一堆，却始终不见瑞奕答理他，晓得瑞奕这是下了决心了，有些丧气地道：“这样罢，夫人先将你要求办的事告诉我，随后我再进宫一道请示皇后娘娘。” 听到这个，瑞奕眼里骤然闪过一丝戾色，一字一句道：“事情很简单，我要翰林院侍读李耀光被罢官，永不复起!” “李大人？”孙墨惊讶地瞪大了眼睛，李耀光可是瑞奕的夫君，不是应该求着皇后让其夫加官进爵吗，怎么反过来了？ 不过他也没有多问，李耀光死活与他可是半点关系也没有，主子交待的事才是最重要的，当下让瑞奕在这里等着，自己则快马加鞭回到宫；不过在回宫之前，他又去李家附近拐了一趟，打听一些事。 坤宁宫正殿，柳莺莺正不悦地瞪着跪在面前的三福，斥道：“一群没用的东西，这么多人连一件小事也办不妥当。” 三福惶恐地磕头道：“主子恕罪!奴才等人已经用尽了法子，但是那小路子就是死都不肯说，奴才等人实在无法。” 柳莺莺冷哼一声，目光不善地道：“他纵是再强硬也不过是一个人罢了，难道当真不怕痛不怕死？!本宫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总之一定要撬开小路子的嘴，问到本宫想知道的东西!” 三福晓得自家主子是个说一不二的人，不敢再争辩，低头答应，只是心里实在苦涩得紧，若是再问不出，只怕主子不会饶了自己。 此时翡翠走了进来，恭声道：“主子，孙墨有要事求见。” 柳莺莺此刻心烦气燥，本不想见，但想起孙墨今儿个一早就带着她交付的钱物出宫去见李瑞奕了，此刻求见，必是为着此事来的，当下压了心的怒气道：“让他进来吧。” 孙墨满心欢喜地走了进来，待看到低头跪在地上的三福以及明显面色不对的柳莺莺时，原本轻快的脚步顿时放缓了许多，上前小心打了个千儿道：“奴才给主子请安。” 柳莺莺懒得与他多话，直接问道：“瑞奕那边如何？” 听到这个，孙墨顿时又兴奋了起来，抬眼道：“回主子的话，李瑞奕改主意了。·” “什么？”柳莺莺精神为之一振，目光牢牢攫住孙墨，动容道：“果真改了？” “奴才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欺骗主子分毫，李瑞奕确实改主意，她愿意说出熹妃与那男人的事，不过……” “不过什么快说！”好不容易柳暗花明又一村，柳莺莺自是迫不及待地追问下去。 孙墨咽了口唾沫道：“她嫌两万两银子加那处宅子田地太少，开口说要五万两，外加一个条件，她要李耀光李大人被罢官且永不复起。”见柳莺莺面露疑色，他忙又解释道：“奴才起先也很奇怪何以李瑞奕要害自己丈夫，里面会否有什么问题；所以在回宫之前，奴才特意又去了一趟李宅附近，向住在周围的人打听了一番，听说就在奴才前次离开后没多久，李宅传来争执吵闹声，后来又有人看到李瑞奕一人出了李宅，之后就再没有回来过，想必问题就出在这里。” 柳莺莺眸光因他的话而渐渐亮了起来，不管瑞奕与李家有了什么过节，对她来说都是一件好事。 翡翠在旁边啐了一口不悦地道：“废黜李大人的事也就算了，可是五万两，她可真敢狮子大开口，也不怕把自己撑死！再说主子手能周转的现银都给她了，又从哪里再去弄两万两来。” 孙墨虽也觉得这个数额太大，但这是唯一的机会了，当即小声道：“主子，奴才答应今日给李瑞奕答覆，她如今还在酒楼等奴才，您看要不要依了她的要求？” “依！当然要依！”柳莺莺冷冷吐出这几个字后对孙墨道：“本宫立刻写一封亲笔书信给你，你拿到本宫父亲府上，他会想办法将剩下的银两筹给你，你带着这些银两去找李瑞奕，另外李耀光的事就说本宫答应了，只要她合作，本宫自会当李耀光翻身不能！”李芮盈是她心头一根硬刺，剔掉这根刺比什么都重要。 柳莺莺当即修书一封交给孙墨，当并未提及因由，只说自己有所急用，借之周转。其父为内大臣费扬古，这笔银子虽然庞大，但还是能筹得出来的。 孙墨激动地双手接过书信，叩头道：“主子放心，奴才一定办好此事。” 柳莺莺微微颔首，道：“本宫向来赏罚分明，只要你将此事办妥，本宫就升你为八品首领太监。” 听得这话，孙墨顿时大喜过望，他如今虽在坤宁宫侍候，却是无品无级不入流，一直都盼着有朝一日能升入品秩，当下连连磕头道：“主子放心，奴才就是拼了这条jian命不要，也必然替主子办成此事。” 待孙墨屁颠颠地下去后，柳莺莺将目光转向了尚跪在原地的三福，淡淡道：“本宫刚才对孙墨说的话，你听了是不是不甚乐意啊？” 三福身子一颤，忙低下头抵着地上冰凉光滑的金砖，诚惶诚恐地道：“奴才不敢，是奴才无能，不能替主子分忧解难，奴才罪该万死！” “行了，起来吧。”待三福战战兢兢地站起身后，柳莺莺缓了语气道：“放心，不论孙墨做什么，本宫最相信的始终是你与翡翠。既然李瑞奕那边能套出话来，那么此事就让孙墨去办，本宫后面还有重要的事要交待你去办。” 柳莺莺的话令三福心头微定，只要柳莺莺不怪罪于他就好，小声问道：“那小路子那边是否要了结了他？” 柳莺莺冷冷一笑，浮现出一抹残忍的笑意，“他既然那么忠心，那么就让他去阴间侍候李芮盈得了，不过这一切要等孙墨回来之后再说。” “奴才明白。”三福躬身答应，其实小路子从被盯上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是个死人了，不过是早晚的问题。不过他相信小路子自己也盼着能早些解脱，没有一个人能受得那些变tai的刑罚，特别是其还还包括一种许多男人宁死也不愿受的刑罚。 且说孙墨匆匆出宫，他有敬事房领的腰牌，宫门守卫自不会阻拦，任其出宫。孙墨为怕瑞奕等得着急，一刻也不敢耽搁，只是这来回实在耗时间，何况到了费大人府上，还要去银号取银子，等他赶回酒楼的时候已是日薄西山，所幸瑞奕尚坐在里面，不曾离去。 孙墨大大松了口气，掩上雅间的门将怀里厚厚的银票放到桌上，喘息道：“夫人，这里你要的两万两，包括原来那些银票房契、地契，共计五万两，一个铜子不少，如今你可以说了吧？” 瑞奕验过银票之后，抬头道：“那件事呢，皇后答应了吗？” “自然，否则皇后娘娘也不会让我带这些银子出来。”孙墨按住瑞奕将要将银子收起的手，沉声道：“皇后娘娘的诚意已经摆在这里了，那么夫人的诚意呢？若没有诚意，这银子可是没那么好拿走的。” 瑞奕想起孙墨太监的身份，心下厌恶，用力从他掌下抽出了手冷冷道：“你放心，我既然答应做这笔交易就一定会信守承诺。” 瑞奕给自己倒了杯酒，一口饮尽，在充斥于喉的辛辣缓缓道：“与熹妃有私情的那个男人，你也认识，他就是徐太医！他们自小相识，在选秀之前，徐太医更是已经向熹妃求亲，我父亲他们也是答允了，只待熹妃落选之后便替他们成亲。可惜人算不如天算，那一天我大哥明明是庶吉士之才却被外放为官，jiejie怕石厚德与太子妃一脉不肯放过咱们家，所以决意入宫，只要能够雀屏选就会令他们投鼠忌器，不敢妄为。可惜她最终阴差阳错没能侍候先帝，反而被指给了当今圣上，不过她与徐太医却是被生生拆散了。” 孙墨两只眼睛瞪得圆溜溜的，半天才回过味来，徐太医，主子辛苦寻了许久的男人居然就在他们眼皮子底下，真是始料未及，始料未及…… “徐太医……”瑞奕重新又倒了一杯酒，不过这一次没有再一口饮尽，而是慢慢地啜着，同时眼里透出一抹带着羡慕的追忆之色，“他原有一家祖传的药铺，后来为了熹妃卖掉药铺入宫为太医，说是要守护熹妃一辈子。” 对jiejie，她有着太多太多的羡慕与嫉妒，高高在上的地位、皇帝的盛宠，还有徐太医的一往情深…… 为什么，为什么从来没有人这样待她？ 李耀光，她结发十年的夫君，却因为他母亲的一句话而休了自己，她好恨啊…… 还有父亲额娘，竟然都不帮自己去李家讨回一个公道，还骂她处处不如jiejie。 既然没有人去讨还这个公道，那她就自己动手，让所有害过她的人皆受到应有的报应！ 这一刻，瑞奕的偏激已经到了一个可怕的地步。 当孙墨将瑞奕所述的一切细细说予柳莺莺听时，纵是以她的心计也不禁面露喜色，抚掌道：“好，很好!真是天助本宫!” 若与李芮盈与私情的是其他男子，这茫茫人海还要去寻，而且都已经是十三年之前的旧事了，重提之下，未必有足够的把握让轩辕晔相信，但是徐太医就不一样了，他身为太医，与李芮盈几次三番有所接触，而且往仔细了想便会发现，每次李芮盈出事时，这位徐太医都显得特别紧张，当时她只道是医者父母心未曾往心里去，如今却是一切都明白了，两人竟是有私情! 翡翠亦在一旁满脸笑意地道：“恭喜主子，终于抓到熹妃的把柄，这一次她纵是有通天的本事，也休想再全身而退。” 柳莺莺笑而不语，熹妃……真是听着就刺耳，不过快了，很快她就再也听不到这两个字。她与轩辕晔夫妻多年，自然晓得轩辕晔疑心极重，只要将他这一弱点好好掌握，除掉李芮盈绝非难事。 孙墨跪在地上，紧紧握着双手，心里同样是难言的喜悦，八品啊，很快他帽上的顶珠就要由白色换成蓝色了，再也不是无品无级了，而这只是开始而已，他相信自己终有一天会爬得比任何人都高。 “瑞奕此刻在哪里？”柳莺莺压下心里的喜意问道，李芮盈与徐太医的关系一旦被揭发，必要寻一个可靠的证人来证明此事，否则光凭自己一人，轩辕晔不见得肯信，而瑞奕无疑是一个最好的人选。 “回主子的话，瑞奕已经回了凌府，不过这一次，凌府周围有咱们的人监视着，她绝对跑不了。”孙墨信誓旦旦地说着，五万两银子可不是那么好拿的，这钱买的不止是熹妃身后那个男人的身份，正是熹妃的命，如今熹妃未倒，他怎么可能让瑞奕离开，她自己也明白这一点，所以并未急着离开京城。 “主子，您看什么时候让孙墨将瑞奕带入宫为好？奴婢怕此事拖久了，万一让熹妃反应过来，只怕会有变故。”翡翠小声说着。 “不急。”柳莺莺走上紫檀桌前，桌上摆着一尊错金螭首香炉，细白轻烟正轻轻从香炉飘出来，她俯下身，闭目深深吸了一口带着幽香的轻烟，轻描淡写地道：“监视住瑞奕即可，虽说夜长易梦多，但同样夜长亦可令本宫更好的布下此局，这一次，本宫绝不许李芮盈再有翻身的可能。对了，为轩辕通灵选王妃一事准备的怎么样了？”